「他女乃女乃的!」混混老大胡亂地用那盆水洗了洗臉,接著眼一眯,怒視著夏玉娃,大有把她大卸八塊的意思。
又在看她了。夏玉娃嘴角上揚,那個看她的人指的當然不是混混老大,而是另有其人。
她從一遇上這混混三人幫開始,便察覺出有一雙眼楮在看她;雖然在這街上,圍觀的人那麼多,每個人都將視線投注在她身上,但是憑著直覺本能,她能感覺到這一雙眼楮特別不一樣。那個人一直在看她,她知道;視線來源是右後方,但她並沒回頭。
還在看她。究竟是誰?
混混老大並沒有給她太多思考的時間,惡聲惡氣地怒道︰「你這個臭丫頭!咱們爺兒三人是看你長得還有幾分姿色,這才想請你喝茶,你竟敢戲弄我?」
「笑話,是你們自己笨,與我何干?」夏玉娃一點也沒有懼意地迎向他的怒氣,還不屑地睨了他們一眼。
「妳--好!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訓你這個臭丫頭,把她捉起來!」混混老大一聲令下,混混二號、三號立即直撲而來,姿態凶猛,看來是不準備手下留情了。
「野蠻。」夏玉娃皺眉看著他們對自己撲來,動也不動。
她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了!
師父啊,不是徒兒的錯,全是他們挑起的,徒兒是基于正當防衛才不得不出手啊!
接著,她一個旋身閃過混混二號的魔爪,又一次彎腰躲開了混混三號的大腳,然後再以輕靈的步伐回身,俐落流暢,再重重地各自賞了他們一腳。
之所以不用手,是怕髒了她的縴縴柔荑。
在一旁觀戰的混混老大眼見屬下如此不濟,大喝一聲,飛身加入戰場。
「我要宰了你這個死丫頭!」
混混老大想揪住她,卻被夏玉娃閃過而撲了個空。
「有本事就來啊!」夏玉娃甜甜一笑‧逗這些大笨蛋真是有趣,呵!
「你這個狗娘養的!」混混老大口出穢言。
夏玉娃突地柳眉一挑,一把揪住他的衣襟,笑容極具危險性,「你罵我師父是狗?」
「呃?」混混老大一時反應不過來。
夏玉娃憤而給了他幾拳,再把他當垃圾丟到一邊去。
「你才是豬呢!」夏玉娃鄙睨著他。
耙罵她師父是狗?不要命了,哼!腦滿腸肥、一臉橫肉,還好意思說別人?
「他女乃女乃的!」混混老大心有不甘地從地上掙扎爬起。
沒想到這臭丫頭還有兩下子,嘖!
正當他想再度出擊時,夏玉娃卻嫌惡地用玉簫拍住他的額頭。
「別拿你的豬臉靠近我!惡心!」
然後在混混老大出手之前,她便先發制人,連同後來的混混二號,三號,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霎時掌聲如雷,大伙兒直叫好。
現在才在放馬後炮,當她受人調戲的時候,那群路人還不是明哲保身,躲得遠遠的;現在呢?一見危機解除,就馬上跳出來,虛偽!
她夏玉娃最不屑這種人了。
于是,她戲劇性地做了個下台一鞠躬的標準動作,甜笑道︰「多謝各位的掌聲支持,要不是大家的『袖手旁觀』,小女子也沒有機會露這麼一手;我知道這是在場的鄉親父老們特地給我表現的機會,才會躲起來不理人,幸好我也挺爭氣的,否則不就被那群壞蛋給欺負了嗎?」
她這麼一說,在場的人紛紛面露尷尬之色。
不是他們不幫,實在是怕受波及呀!要是為了救人而賠上自己的一條小命,這……實在劃不來。識時務者為俊杰,這又怎能怪他們呢?
夏玉娃見眾人皆面有慚色,這才吐了口氣,也不管還倒在地上爬不起來的混混三人幫。就昂首闊步,微笑地離去。
這一幕完全落在慕容飛雲的眼里。
他才從煙雨樓出來,便瞧見大街上一陣騷動,基于好奇心使然,于是也走近查看。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著水藍色衣裙的女子遭到調戲,他打賭她不會超過十七歲。
她不美,頂多只能稱得上嬌俏甜美、清秀可愛;有一雙靈活慧黠的大眼楮和一張小巧的菱形嘴,還有一對細秀的柳葉眉。她會武功,不若大家閨秀般的典雅,卻增添了一股尋常女子所沒有的活力,天生的活潑性子洋溢于外,眼波流轉,閃著頑皮輕靈,笑起來時,頰邊有兩個小酒窩;整體看來她就像個大孩子,俏麗可人又帶點稚氣未月兌。
她真的稱不上是美女,一點也沒有成熟嫵媚的女人味,就像一顆半熟的青隻果,但卻有著少見的溫暖親和力。
敝不得她會受人調戲,她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親近她。
這種別人學不來的特殊神韻氣質,只怕她自己也沒有發覺吧!
他十分欣賞她的冷靜,少有女人被登徒子調戲佔便宜時,還能神色自若、笑意不改的。
還在看她!夏玉娃終于回過頭,掃視著每一張臉。
就是他!當她接觸到慕容飛雲那雙帶笑的眸子時,她本能直覺他就是那雙眼楮的主人。
一襲白衣、手揮白折扇……唔,長得還算人模人樣,起碼比周圍的人都俊美,不過……
哼,瞧他的笑容和眼神帶著三分輕佻和一臉的玩世不恭,準是標準的統侉子弟。
看來他也是個游手好閑的登徒子,還一直偷看她?
有了結論,夏玉娃唇角上揚,丟給慕容飛雲一記別有深意的嘲諷笑容--
看夠了沒?悶騷大!
然後再度將頭轉回原位,甩也不甩他地離開了。
有趣!慕容飛雲收起白折扇,笑望著夏玉娃漸行漸遠的嬌小身影,她知道他一直在看她。
呵,有意思的小丫頭!慕容飛雲臉上的笑容加深了。
第三章
她到底是該死的走了什麼霉運?
夏玉娃忿忿地咬著手,拔足狂奔。她最近鐵定是衰神當頭、掃把星罩頂,否則怎會接二連三地淨遇些壞事兒?
先是被師父給趕下山不說,再來是無端端地走在路上也會遭人調戲,然後便是現在。
她呼吸急促地向後方看了一眼,又追過來了!她急急地加快速度。
她竟被人追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下山才不過數日,怎會發生這種事?
話說三天前的晌午,她到一家客棧去用膳,進了門,店小二才來招呼過,連椅子都還沒坐熱,忽而一支飛鏢直直朝她射來;幸虧她直覺反應快閃至一旁,否則那枚暗器,怕是早不偏不倚地插進她的咽喉了!
是誰?夏玉娃維持原姿勢不變,一雙明眸骨碌碌地掃視依舊喧鬧聲不斷的客棧一圈,確定危機解除,這才安心坐回原位。
她很快就可以判斷出,能在這熙熙攘攘,人潮絡繹不絕的地方,無聲無息、絲毫不引人注意地露了一手又逃逸無蹤,這人有絕對的自信和武功造詣,不是個泛泛之輩。
她盯住那枝差點傷了她的飛鏢。看來雪亮鋒利,底端有一個令人極為不舒服的骷髏頭,八成是使用者的標記之類。
夏玉娃伸手將它自木柱子上拔出,上面系著一張字條,她打了開來,里頭只有短短十個字--
三日之內取你命,殺無赦!
她皺起了眉心,感到無辜且莫名其妙。這絕非惡作劇,是真有人想置她于死地。
這十個字並不是用一般的人所熟悉的黑墨書寫,而是用透著極端詭異、令人觸目驚心的鮮紅!仿佛用鮮紅揮灑而成,字跡狂亂,隱含著一股可怕的恨意和強勁的殺機,任憑感覺神經再怎麼遲鈍的人也能察覺出這張字條所散發出的森冷氣息,更何況是聰慧敏銳的她!
但是她沒有和任何人結仇,又怎會引來殺機呢?再說,她才剛下山不久,在這之前,她都是和師父獨立生活的。照理說,她不可能有仇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