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煙雨之盼君歸 第30頁

「你想會是誰?」雖然大概猜得出來,她還是想听听丈夫的想法。

「除了錦柏,不會有別人。」姚錦杉兩手握住茶杯,輕哼一聲。「他肯定是听到風聲,得知我在杭州,暗中派人監視,再伺機而動,只要我活著一天,他就不能安心,怕我跟他爭奪家產,揭穿他買凶殺人的陰謀。」

她點了點頭。「我想也是。」

「我早料到他會這麼做,所以拜托郭晉幫忙做了一些安排,姚家的名聲不比從前,若再姑息下去,只怕連重振旗鼓的機會都沒有。」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掌不禁握成拳狀,內心的沉痛可見一斑。

童芸香又幫他倒了杯茶,試探地問︰「你真的狠得下心?」

「換作以前的我肯定做不到,別說手下留情,說不定還會替他說話,但是菩薩用這種離奇的方式讓我認清他的真面目,若我還顧念兄弟之情,下一次真的會連命都丟了。」姚錦杉抽緊下顎回道。

「你能這麼想就好。」她就怕丈夫心軟,最後還是放過對方。

他目光一凜。「傻子當一次就夠了。」

見丈夫滿臉憤慨,童芸香覆住他放在桌上的拳頭,讓他知道自己永遠會站在他這一邊。

姚錦杉口氣多了慎重。「既然這樣,往後你就盡量少出門,有事就交給趙大娘她們去辦。」

「我知道。」對方跟蹤自己,一定是想從她身上下手,她自然不能給對方機會。

當晚,姚錦杉早早便就寢了,雖然東家提供食宿,還是比不上在自己家安穩,才一沾枕便睡著了。

童芸香把燭火吹熄,讓丈夫睡個好覺,自己也跟著就寢。

一直到半夜,她又發出夢囈。

姚錦杉蹙了幾下眉頭,微掀開眼。雖然這種情況幾乎每晚都會發生,但仍覺得太過頻繁,幸好只要叫醒她,重新入睡,就能一覺到天亮。

「醒一醒!芸香!」他推了推睡在身畔的妻子。

連叫了好幾聲,童芸香才擺月兌夢魘,幽幽醒轉。「我又說夢話了?沒事了……你睡……還是我到其他房里睡,才不會吵到你?」

他用手肘撐起上半身。「並沒有吵到我,只是你都夢到什麼?每晚都是同樣的情況,要不要請個大夫來看看?」

「我一直沒告訴你,其實這個夢打從我出生開始就有了……」她將夢境形容給他听。「我可以感覺到那名少婦跟我很親近,偏偏想不起是誰,不過會恨到詛咒我,一定是我前世做了對不起她的事,今生臉上才會多了塊胎記,丑到見不得人,就連算命的都說我今生沒有姻緣,注定嫁不出去。」

「誰說你嫁不出去?你不是嫁給我了嗎?」姚錦杉不以為然地低斥。「還有你一點都不丑,跟你三妹相比,可比她美多了,我真同情娶到她的男人。」最後一句听來惡毒,卻是事實。

童芸香噗哧地笑了。「要是讓三妹听到,絕對會氣死。」

「她氣死也與我無關,我說的是真話。」他摟了摟她。「只要我這個當丈夫的不在意,你不必去管其他人的眼光,也用不著自卑。」

她往他懷里鑽去。「我想過了,其實算命說的一點都沒錯,我今生或許真的沒有姻緣,但是菩薩讓你來到三十年後與我相遇,兩人得以結為夫妻,若沒有你,我也得不到這份幸福,所以我真的很謝謝你。」

「咳,既然咱們都醒了……」姚錦杉無法形容內心的波動,只能用行動表示,便翻身覆上她,吻上妻子的小嘴。

不用多說,她自然明白丈夫想做什麼。兩人久別勝新婚,也就格外熱情。

夜盡天明,姚錦杉一早醒來,才踏出房門,圓滿馬上纏著他,似乎已經承認他是自己的主人。

「你叫圓滿?」他蹲下來模模牠的頭。

「喵!」圓滿馬上昂頭回應。

他穿過天井,走向灶房,圓滿也跟在後面。

正在煮飯的趙大娘哎呀一聲。「爺餓了是不是?就快好了!」

「我來幫忙。」他卷起袖子說。

趙大娘想要阻止,不過姚錦杉並不介意,幫忙煮好飯菜,還端進房里伺候晏起的妻子,誰教自己昨晚真的太折騰她了。

「爺對太太真是體貼。」杏兒羨慕地說。

聞言,趙大娘不禁豎起大拇指。「那是當然了,就因為爺的眼光獨具,才會娶了太太,其他男人只看重美丑,其實太太人真的很好。」

杏兒听了頻頻點頭。

蘇州姚家

「那批貨都送往京城了?」姚錦柏手上拿著水煙壺,問著次子。

姚敬真咬了口荷花酥,一面嚼著,一面口齒不清地回道︰「已經送出去了,我辦事,爹盡避放心。」

「真是多虧爹想出來的好辦法,而且找到的匠人手藝也不算太差,只要說那些桌椅、家具是香山幫的匠人做的,馬上價格飆漲。」姚敬平呵呵笑道。「我要跟爹多學一學。」

要知道做生意得看實力、門路和手段,兩個兒子都不及自己一半,實在令姚錦柏擔心。「姚家以後就是你們的,該狠的時候就要狠,否則就是跟錢過不去,只要有銀子,連官府都得給你三分薄面。」

兩個兒子異口同聲地回道︰「是,爹。」

他吸了一口水煙。「杭州那邊怎麼樣?」

姚敬平拍去手上的糕餅屑。「我找了一個熟門熟路的當地人,要他盯著伯父位在小河直街上的那座宅子,听說兩個月前他跟著香山幫的匠人出門,家里就剩下他娶的那個媳婦,還有一個大娘和丫頭。」

「他那個媳婦是哪戶人家的閨女?」姚錦柏問。

「娘家姓童,是做茶葉買賣的,因為她臉上有塊胎記,在家並不得寵。也虧得伯父不嫌棄,換作是我,半夜醒來看到躺在身邊的女人準會嚇死。」姚敬平惡毒地道。

姚敬真哼笑一聲。「要我娶個丑女,那還不如出家當和尚。」

「要不是爹逼我娶,還可以挑到一個更美的。」姚敬平不滿地抱怨。

他瞪了長子一眼。「你那個媳婦要是能早點幫我生個孫子,就再好不過了,總之要除掉姚錦杉,就得從他媳婦身上下手,想辦法收買她身邊的人——」才說到這兒,他就听到大門外似乎有動靜。「誰在外頭?」

外頭的人一驚,連忙應道︰「奴才送茶水來給老爺和少爺。」

姚錦柏板起臉孔大罵。「那就進來,在外頭鬼鬼祟祟的做什麼?」

「是。」保興躬著身進門,一一送上茶水,然後退出廳外,還能听到屋內傳來老爺罵了一句狗奴才。跟了這種小氣的主子真是倒楣,天天做牛做馬,卻動不動就扣錢,不禁氣得牙癢癢。

到了下午,保興心情還是很不好,因他平日有在幫管事跑腿辦事,就算出去,也沒人注意,便偷偷溜到位在平江路上的郭家。

「誰?」專門讓奴僕出入的小門內傳出聲音。

「我是保興,大柱子在嗎?」大柱子跟他是同鄉,大概兩個月前在街上不期而遇,從此只要有空就會跑來串串門子。

小門開了。「大柱子在里頭,進來。」

保興向門房道了聲謝。

「保興,過來吃酒釀餅!」大柱子朝他熱絡地招手。他奉了主子之命,想辦法跟對方套交情,看來頗有成效,對方完全沒有起疑。

保興也不客氣地抓了兩塊來吃。「我真的很羨慕你,主子為人慷慨,當下人的就有福氣,哪像我……唉!」

大柱子狀似不經心地問︰「又挨罵了?」

「哼!」保興一臉不齒。「我家老爺自己干缺德事,也不怕將來有報應,對府里的奴僕又很刻薄、吝嗇,只要一個不高興就扣錢,良心都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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