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間賽車手 第20頁

「綁的是他的人,不賣他面子怎麼行。難道還真讓他去告阿萊啊。」高翔無奈地游移眼神,「其實阿萊也是為了幫我。他知道我想和藤秀榮賽車,才幫我找機會嘛。沒辦法,藤秀榮這個人腦筋好得很,做事又縝密。想逼他真生氣,還真是太難……」剛才打電話,都講得有條不紊,還在那邊勸他慢慢想,阿萊都可能把小松藏在哪里。嘖,他斜瞟著唐葵,「其實……」

「嗯?」正向外走的唐葵不解地回頭,「什麼?」

「沒什麼啦。」他不自在地甩甩頭,跟著他走出去。

其實,他是想說,憑他野性的直覺,藤秀榮對段小松,好像沒有那種戀人間的感情……依他看,倒是剛才沖進來那一刻,掠入眼簾的唐葵和段小松的感覺比較曖昧。

倉庫外曠野清宵。明月高懸。

藤秀榮瀟灑地斜倚著摩托車,正低頭不知道和段小松說著什麼。看到他們出來,才微笑著晃了晃並攏的中指和食指,「嗨,謝啦。」

「哪里,」高翔冷冷地站在另一側,「是我給你添了麻煩,希望你不要介意。可能的話,我還是想和你名正言順地比一次。請你好好考慮。」他摘下掛在車上的摩托車帽,回身扣在唐葵頭上,「上車。」

「咦?你送我?」

「不然咧?」高翔揚眉。

「只是覺得怪怪的耶。」唐葵皺著鼻子一臉懷疑地坐上去,有這樣的事嗎?來的時候坐的是綁架者的車,回去竟然也是坐綁架者同黨的車?

「嗨,藤秀榮。」慢慢駛動摩托車,高翔滑過藤秀榮的車邊,「我走了。下次再見!」端正的黑眉一揚,他著重吐出「再見」二字。

藤秀榮微微一笑,「其實今天到是個好機會呢。我們雖然是分頭來,但是可以一起回去,這麼好的機會你錯過了就很難找到第二次嘍。」

「可是我不會帶著人和你比。」高翔輕嗤,用鼻子笑了一聲︰「狡詐的藤秀榮。你是明知道今晚我不可能和你認真,才故意這樣講的吧。何況——」他咋了下舌,望著掛在天上的月亮,「我要的對手,是那個真正有心比賽的藤秀榮,而不是想隨便應付我的你。」別有深意地看了那個疲倦的少年一眼,他率先駛動摩托車,載著唐葵離開。

「雖然听不太懂。但是——」抱住斑翔的腰,唐葵歪頭忖度,「你好像錯過什麼機會似的。是因為我嗎?」

「沒啦。」高翔安慰他的笑笑,「今晚是營救公主的日子,不是比賽的日子。那小子是成心知道這點,才故意那麼說。他根本就不想和我賽。」

「是這樣嗎?」

「對啊,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護送你回家。哈哈。不曉得柳如風這會急成什麼樣子,我和你說哦,其實我也有接到他電話,但是我故意沒告訴他……」

唐葵沒說話,心里有點替高翔覺得惋惜。仔細想想,這個人真是好人來著,因為載著自己,車速放得很低,「你真的都不覺得遺憾嗎?」他忍不住說︰「本來,你可以借著今天的機會,和藤秀榮賽車的。」

「可是你也說了啊,拿女孩子當人質,那我還算什麼男人。不過……」高翔降低了音量,唐葵無法看見他的表情,只是听到他輕聲地說︰「即使是這麼卑鄙,我也不想錯過和藤秀榮比的機會。如果不是因為你也在,我一定不會放了段小松!」

「咦?」這、這是什麼意思?唐葵驚愕地睜大眼楮。

「哈哈,沒什麼啦。」高翔打了個哈哈,「我真的很想和藤秀榮比啦。希望他看我這麼大方還他女友的面子上,能重新考慮……」

「為什麼你非要和他比不可?」扶在高翔腰上的手明顯的感覺他顫了一下,但是那個孤獨的背影卻一直沒有轉過頭來,也沒有回答唐葵的問題。

沉默伴隨摩托車的響動。一直過了很久。

直至前方的住宅區已經顯現,慢慢減緩車速的摩托車少年才輕輕地問︰「小葵,你覺得,我算是好人嗎?

「當然啊。」唐葵用力點頭,「我知道自己向來很任性,人又刻薄,對相處的人都異樣挑剔。所以連這樣的我也覺得高翔是好人的話,那你就一定是好人。」

「哈。」少年失笑,低頭對上他亮晶晶的眼楮,「你還真是懂得怎麼安慰人。」

「干嗎安慰你,我說的是真話啊。」

「我知道……」少年靜靜地微笑著,「我好高興。謝謝你沒有一口咬定是我讓阿萊去綁架你們,謝謝你相信我是好人。」

「咦?」

斑大的身軀漸漸接近,唐葵不安地抬起頭,一只手正輕輕地撩起他軟軟的劉海,淺淺的涼涼的一個吻,悄無聲息地烙在額頭。他來不及做出任何應對,高翔已經羞澀地笑著,退了開來。

懵懂之間,唐葵覺得自己仿佛是被親了。

而之所以要用仿佛,是因為這個親吻,更像是某一種無法通過話語達成的傳遞。

是在說︰謝謝你?

或者是什麼呢。唐葵捂住發熱的額頭,听到身後的門打開,柳如風大喊大叫地沖出來,而高翔已經轉身跨上摩托車,明晃晃的月光灑落一地,秋葉搖吟,飛舞旋落,一如月光。

淡紫色的夾克在夜里發著銀色的光。

斑翔寂寥的背影湮沒在咆哮的引擎聲里。

「還是喝牛女乃?」背對著少女,打開櫥櫃拉門的少年一邊拿出裝有方糖的罐子,一邊頭也不回地問道︰「要灑葡萄干嗎?」

「我已經很久不喝牛女乃了。」段小松托著雙頰含蓄暗示。

「也是。」藤秀榮聳聳肩︰「我們似乎很久沒有好好相處過了。」

「是啊。」她無奈地趴在圓桌上,「從什麼時候開始呢。」指肚繞著發絲,仿佛只是不經意地說著,「每天都見面,你卻不知道我早就改了喝牛女乃要灑葡萄干的習慣,而我也不知道藤秀榮究竟都在想些什麼。我們一定是天底下最失敗的情侶。」

「很多事都是這樣,」慢慢地拿著小勺子攪拌,少年依然不回頭的說著︰「總在我們無法捕捉的地方慢慢改變,交錯。我們誰都沒有做錯什麼,只是有些事情,卻已經和原來不一樣了。」

「你很久都沒有騎車了。」段小松輕笑著說︰「可是我竟然是今天看到你騎車來接我才發現。忽然覺得那個懶散地坐在別人車後的你,竟然以車手的模樣出現在我眼前,有種奇妙的感覺。雖然不曉得你為什麼突然改變這麼多,但是我真的很感謝你,很感謝你還是肯來救我,感謝你願意為了我,做出你並不願意做的事……所以,」她注視著他,幽麗的大眼楮眨也不眨,她輕輕地說︰「我們可以微笑著分手的。所以秀榮,你可以把頭轉過來了嗎?小松還是小松,不會哭鬧,也不會逼問什麼,就像你說的,我們只是不知道哪里發生了問題,就算我們不再是情侶,也可以依然還是好朋友。」

早上,她還沒有勇氣說出的話,到了晚上,她竟然輕松地講了出來。一直等待秀榮和她說分手,等待到焦慮,是因為還不想放棄吧。不該把責任全推到他的身上,分手這件事,也可以是由自己來說。說出來後,她覺得渾身連同這顆原本沉重的心,都輕松了很多。而這份終于可以揮刀斬斷依靠習慣的羈絆來維系關系的勇氣,是從哪里得來的呢?

是那個眼楮睜得大大的,刻薄刁鑽的少年那里嗎?

是因為他微笑著說「我喜歡段小松」嗎?

靶情應該是這樣自然的。發生的時候,沒有必要去問理由,結束的時候,也不一定是有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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