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條件是什麼?」少年B想起那個賭局。拉出一窮二白的衣袋,「我真的很窮……」
「藤秀榮。」少年A忽然伸手,等在半空,「你一定要變得更強!你要加入職業車隊,成為一個很棒的車手!實現我不能實現的夢……讓我可以含著眼淚指著電視對別人說‘當年,我贏過這個人!’在心里,做一個高手的夢……」
「高翔……」這就是條件嗎?藤秀榮心里一陣翻騰,涌上說不出的滋味,他想要和他拍手對擊。那個人卻收回手掌,轉身而去。
「等完成諾言,再來找我蓋章——」
那個背影,到最後還是瀟灑地揮著手。開玩笑般地說著最認真的話。然後上了摩托車,從另一條道路,駛向山下……
藤秀榮站在漸大的風里,看著自己張開的手掌。
慢慢地收緊手指,緊握成拳。
「我答應你……」他輕輕說︰「我答應你,高翔!」
驀然回首,望向背道而馳的小小黑點。藤秀榮慣常懶散的笑容被山風抹去,換上一抹從容的堅定。然後發狠般,讓自己轉過身,要順原路返回。山下,還有朋友們在等著他。
人生就像疾馳的山路有許多轉彎。一個剎車不急,就會犯下無法挽回的錯誤。但是活著的人,總要迎接明天。
在這不斷的疾馳中,有人贏得一個世界。有人失去所有未來。命運雖然是單行線,但人們緊握著方向盤。為了不造成更多的遺憾!
藤秀榮緩緩地,露出笑容。向著前方行去。
尾聲從今以後
「你準備在這里躲多久……」
兩輛車都消失很久之後,某人踢著草叢中的某人說。
「你管我。」某人抱著膝蓋,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
「喂,柳如風,你怎麼比我還更娘娘腔啊。」來找他的唐葵受不了地再踢他一腳。
「我真的很難過啊……嗚。」他一把抱住唐葵,「小葵!你就讓我哭一次。嗚——」
「你這樣子,將來怎麼當警察?」他記得如風的大學志願一早定好是警察學校……
「管他去死。我當什麼都行,就是絕對不要當警察!」
「那你想當什麼……」
「……」
「人家藤秀榮要當車手。你咧,一點志氣都沒有。哭、哭!」
「嘩——小葵,你怎麼突然這麼有男子氣概。」柳如風咬著手絹看唐葵,「這麼說,你已經決定好未來的方向了?」
「哼。沒听說過戀愛中的人會分泌荷爾蒙嗎?」唐葵很地一撥頭發,「從今開始,」他酷酷地叉著腰,「我要,」他睥睨著柳如風,「——繼續談戀愛!」
柳如風瞪眼如銅鈴,「你……和誰?」
「當然是段小松,不然還是你啊。」唐葵翻眼楮白他。
「真是好偉大的理想……可是小葵……」他用看火星人的眼神看著他,「難不成,這就是你終身志的理想?」不會吧。他可不可以替干媽哭。
「對,面對理想,我們要堅忍不拔、要寧死不屈、要百折不撓!讓他們去將賽車進行到底,而我則要將戀愛進行到底!我就是任性小氣刻薄毒舌我形我素的唐葵!」
「……I服了YOU……」
——就這樣。大幕拉下,宣布劇終,故事結束,謝謝欣賞。
番外篇希望你知道
「少華,你還要去啊。」
收拾起桌面上的碗筷,少女怒視著狼吞虎咽幾口吃完晚飯就又要出門的少年,「難道你沒有听人家說過‘公路賽,死得快’嗎?為什麼你就是這麼賊心不改呢?」
「啊?」
坐在玄關穿鞋的少年聞言,愕然抬頭,「姐姐,你在說什麼啊。那樣難听的話……」
「還有更難听的要不要听?」少女單手叉腰,另一手揚著從桌面抄起來的報紙,「南京一個少年因為公路暴走不但害了自己,也害死了值勤的警察。成為當地有史以來第一個站上被告席的‘暴走族’……」她眯起狹長的單鳳眼,「每次看到這些報道時,就不得不想起我那可悲的弟弟……」
「公路暴走和公路賽車不要這麼簡單地劃等號好不好?」少年激動起來,「為什麼你們總是刻板地劃分人群呢。摩托車公路賽還有摩托車越野賽,這些在國際上都是很棒的運動啊。只是由于在國內算是後引進的潮流,所以才受到偏頗的非難和帶有謬誤引導的見解。仔細想一想,歷史上任何一種新鮮事物被引到國內的時候,不管是迪斯科、還是牛仔褲,不是也都曾經遭受過抵制和冷眼嗎?」
「但是摩托車這種東西確實會傷到人呀!」少女氣呼呼地板著臉,毫厘不讓地與他針鋒相對。
「那姐姐喜歡的漫畫呢!不是也有可惡的大叔們說過那是小日本專門毒害我們中國青少年而制造的糖衣炮彈嗎?這種無知的話,真不知道他們怎麼好意思講得出口!摩托車會讓人受傷,那麼拳擊呢?拳擊不會讓人受傷嗎?足球不會嗎?任何一種運動,也有不可避免傷害的意外性呀。」少年大聲地抗辯,「菜刀殺了人,能說是菜刀不對嗎?能因為這樣就封殺菜刀的存在嗎?」
「你在胡扯些什麼啊!」少女惱羞成怒,「這和我說的是兩回事!」
「是一回事呀!因為姐姐受了報道上的個別不良事件的影響,就用那種眼光來看待一個事物的全體!並不是所有喜歡摩托車的人,都會什麼都不懂事地沖上街頭暴走啊。真正喜愛摩托車的人,是有的啊。我們也是有自己的規則的!等到這項運動在國內日漸成熟的時候,即使是我們這樣的小城市,也會有自己的協會和組織,那時候就會有統一的管理了啊。」
「不管再怎麼狡辯也還是不行!」少女板起面孔,一把扯過少年的衣領,「那你就等到那個時候再去玩摩托車吧。總之現在不行!」哼!反正她是俗人一個,一向順應現有的潮流。不管是抵制迪斯科還是抵制牛仔褲的時代,她又沒有經歷過。不算不算!在她看來,摩托車這種危險的東西,就是不要踫就是了。
「姐姐!你這樣是家庭暴力——」被一路拖回房間的少年悲憤地吶喊,「就算是雙胞胎,你也沒有資格干預我的想法。哇!家庭暴力!為姐不仁!竟敢公然地藐視人權!」
「砰」地一聲,在少年的上踹了一腳,將他踢進臥室後立即反鎖。隔著一扇門板,少女洋洋得意地彈指宣稱︰「什麼?男人也有人權?厚厚,不好意思,本大小姐還是初次听聞啊。哪,你就在那里好好反省吧。我會幫你把車子拿回來,請你的狐朋狗友們徹底和你斷交!」
「姐姐——」
不顧劇烈晃動的門板和少年的哀鳴,少女任性悠哉地扯下圍裙,披上外套走出門去。
初秋的晚風透著沁人心脾的涼意,少女裹緊外衣,嘟囔著「秋天來了,烤白薯還會遠嗎」,一邊睜大閃亮亮的黑眸,按著以前跟蹤過弟弟的記憶,好奇地朝著目的地行去。
一切的一切都是該死的摩托車害的。
本來那麼可愛乖巧的弟弟,竟然開始學會頂嘴了。
「竟然敢挑唆少華忤逆我這個不可違抗的姐姐大人!」少女握緊雙拳,躊躇志滿,「哼!今天就要徹底地拆散他們!」
而此刻,在少女口中不可饒恕的惡人,正無聊地抱著牛仔褲上破了兩個大洞的雙膝,坐在重型摩托車上望著星星吹口哨。
「嘖,好慢啊。」他低頭看手表,「過了約定的時間還不來……」可惡的小子,兩輛摩托車,他一會要怎麼騎回去啊!以後再也不幫這小子修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