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期間,不存在男女三八線,請稱呼我為洛十三。」洛小純神色警覺地瞄著他,一副「千萬別對我用情太深哦」的表情,氣得林可可多年經營的營業性微笑險些不保。
另一邊──
誰能明白李尋苦此時此刻翻滾在心頭的千言萬語,那真是──多少年尋尋覓覓總在等,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檻菊愁煙蘭泣露,滿階秋光紅葉暮,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竟在眼前處!
江湖上的高手理應在彼此照面間憑自身的修為察覺出危險,但人類的劣根性卻往往又驅使你明知玫瑰有刺,終究忍不住要伸手去摘。
李尋苦一生自負,雖看出這美人來者不善,偏偏妄想能吃了糖衣吐炮彈。溫莎的武功本就在他之上,高手過招,更是不容有失。李尋苦乍見夢中情人心潮澎湃,溫莎看準時機,一劍刺去,當時,李尋苦只差0.01秒,終究是沒能躲過去。長劍刺入脖頸的時候,他尚不能置信地瞪大眼楮,上天怎麼能對他這樣殘忍?
溫莎我本善良,和李尋苦又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多少殺得有點兒心虛,略略偏頭,不敢看對方那震驚不信兼痛楚的目光。李尋苦的手在袖中微動,老李飛鏢,例不虛發,他氣息未絕,還能再發一鏢,然而──
「罷、罷、罷──」這就是李尋苦最後的遺言。
「大獲成功!」
漾起純真的微笑,林可可抓住時機轉身給身邊的少女來了一個勝利者的無性別大擁抱。別說他耍詐揩油哦,憑洛小純的美色還不足以引誘他犯這種低級的生活作風錯誤,他有正當理由!
只是想要確定一下……雖然在心里一直對自己說絕不可能,但還是想要再確定一下……
初自見面時在洛小純身上嗅到的茉莉花香,究竟,是自夢境中延展出的錯覺,還是超月兌夢境之外的真實?
軟軟的身軀被擁入懷中的瞬間,甜甜的味道便隨之襲來漾滿周身,這並不是錯覺呢。心跳驀然失措。一直鎮定淡然一臉微笑的少年首次出現了些微的慌亂,失神的瞳透過長長的睫毛望向懷中的少女,記憶中的人相貌早已模糊,事隔多年,就算重逢,他也不會認得出,可是這陣香氣,這絕對不會遺忘的茉莉花香,的確是自己多年以來夜夜夢中的氣息啊……
「你干嗎?」洛小純伸出五指在他臉上一按,把他推開。
「慶祝一下嘛。」他僵硬地一笑。
「少來,回客棧再慶祝,殺人之地豈能久留!」洛小純不疑有它,轉身招呼溫莎︰「溫傻,快點兒走!發什麼愣呢?」
而溫莎萬分羞愧地看著倒地的白衣男子,紋絲不動。雖然對這個輕狂色鬼並無好感,但……
「為什麼這次我有一種勝之不武的感覺?」他疑惑地問道。
「哎呀,」洛小純一陣唏噓,真不知道溫師姐怎麼能生出溫莎這種兒子,「你完全是靠實力取勝!」
「是這樣嗎?」溫莎清澈的瞳孔無助地轉向小弟。
林可可拍拍老哥的肩,安慰道︰「美色和飛鏢一樣,都算暗器。」
在離開前,洛小純不忘在四季酒樓雪白的牆上,劃下一個大大的符號──Z!
「你在干嗎?」林可可不解地回頭一顧。
洛小純拍拍手上的灰,「留個記號,表示是我們干的。好啦,回龍門客棧!」
「刷──」洛小純展開第二個卷軸。
「四大殺手之二!陸小龍──人稱妙手摘星,致命弱點是他的親密愛人月滿樓,目前藏身于雷老虎的勢力範圍梅園中。」「只要抓住月滿樓,陸小龍就會分心,是這個意思吧?」林可可抬頭問。
「當然!我們還可以利用綁架月滿樓的機會逼陸小龍吐出多年殺人所得的不義之財。」洛小純大義凜然,替天行道。
「然後呢?」溫莎冷冷地問,「這些不義之財用到哪去?」
洛小純義正詞嚴地道︰「當然是可可的競選基金啊!」
四月十六日。
明月滿樓。月滿樓對明月有種強烈的熱愛,正如同他熱愛所有的生命一樣。
夜晚時,他喜歡坐在窗邊,感覺月光灑在臉上所特有的清冷光輝。由于高度近視,他早已看不見天上的繁星,這也是他格外熱愛明月的緣故。比較大──他還能看見嘛。
小樓上和平寧靜,他獨自坐在窗前,心里充滿了感激,感激上天賜給他如此美妙的生命,讓他能享受如此美妙的人生。
就在這個時候,他听見樓梯上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回頭望去,只見一個十七八歲的白衣少女匆匆奔上樓來,雖然他看不清她的臉,但還是很溫和地開口問︰「姑娘,你出了什麼事?」
白衣少女(洛小純出演)喘息著,道︰「後面有人追我,我能不能在這里躲一躲?」
「當然可以。」月滿樓柔聲保證。
「真的?」少女露出寬慰的一笑,小小的梨渦若隱若現,「那個人拿著刀,很可怕呢。」
月滿樓笑了笑,「放心吧,沒有人能在這里殺人。」
「真的是這樣嗎?」一個黑衣少年手提鋼刀,以一副很沒品的樣子沖了上來,指住月滿樓,斜著眼楮問︰「你是誰?敢管老子的閑事?」
黑衣少年(林可可出演)心中暗道︰這些沒品的台詞都是洛小純寫的,千萬不要懷疑我的格調……
月滿樓還是很溫和,「你是?」
黑衣少年一腳踢翻小樓內的木椅,踏上一只腳,晃著腦袋驕傲地一揚拇指,「老子就是江湖上人稱寧為玉碎──方碎玉!不管你現在態度有多硬,我一刀砍去就讓你變成滿地碎片!」
少年反手一個刀花,刀光閃動間,他的刀已向月滿樓的胸膛直刺過去。
月滿樓身子連動也未動,只動了兩根手指。
他伸出手,用兩指一夾,就夾住了黑衣少年的刀。
黑衣少年嘖嘖贊嘆︰「這就是陸小龍的成名絕技吧,果真厲害,不知道他為什麼竟然肯傳給你?」
月滿樓面色丕變,正要開口問這少年到底是誰,一方含著刺鼻藥水味的手帕已由身後拍在了他的臉上。月滿樓那高度近視的雙眼,不知為何,竟在最後一刻,看到了那適才小動物般瑟瑟躲在身後的少女正以一臉陰險的表情沖他微笑……隨後,就是幕天席地的黑暗。
「嘿嘿,」洛小純得意地一笑,「沒有人能在這里殺人,但是迷倒你還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啊。」
林可可審視著手中的鋼刀,還在沉思,「為什麼陸小龍肯把保命絕招教給他呢?」
「都說他們是親密愛人了嘛。」洛小純一邊回答,一邊在牆上劃下一個Z的符號。
四月十七,接到月滿樓被綁消息的陸小龍從外地快馬加鞭趕回廣東,顧不得人困馬乏,以最差的狀態迎戰溫莎,結局──想當然爾。
不過此次,溫莎有感于月陸二人間的深情,實在不忍制置陸小龍于死地,本想要求陸小龍發誓從此不再殺人,就放走他們,誰知被洛小純阻攔。
洛小純小手一擺,「你以後殺不殺人隨便你,我只要求你們自此改名換姓!」
「為什麼?」溫莎愕然。
「因為我們要除的害是四大殺手中的陸小龍耶。管他做什麼不做什麼,把這名字消滅了就等于我方勝利!」洛小純眉飛色舞地解說,把溫莎的鼻子差點兒沒氣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