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我獨妻 第26頁

樓下那個多嘴、大嘴的人,正是男生女相據說必有大福的相嫣正是也!

第九章

潔白的衣袍繡著鳳凰圖案,雙手叉腰,嬌嬌俏俏地嘟起嘴巴,相嫣正猶自抱怨︰「皇帝的女兒不愁嫁……笑話……不過是說要把公主許給你,感念你救駕嘛,結果你跑得跟個兔子似的害得我追都追不到。」

又仰起頭,把雙手張開在頰邊做擴音狀,沖著玲瓏大喊︰「大嫂你不用擔心的啦!聖上說你是咱們臨安有名的賢妻,難得的賢孝女子,所以公主嫁過去後可以和你不分大小,平起平坐!」

這個世上如果還存在一個能讓宇文靖仁想不分理由就痛扁一頓的人,那必是眼前這位相公子莫屬了。

眼看嬌妻望著相嫣正的眼神正從迷茫不解到漸漸了悟,再回看自己時所露出的那分危險氣息……天!他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一時無語,嘴部肌肉也忍不住輕輕抽動。天哪,皇帝大哥,我求你了,你不用謝我好不好?相嫣正,你這個該死的雞婆,誰要你追上來報告最新動態的。這下完了,他的一翻苦心全白費了……

死死地盯著臨窗那張微微抽搐的臉,歐陽玲瓏此刻的表情已經不足以用鐵青二字來形容了。不抱希望地再次低首看看那張上仰著笑得天真的俏臉,沒錯,不是幻覺,那是相嫣正。再不抱希望地輕輕發問︰

「相嫣正……」

「在啊!」聲音又清又脆,勇敢者依然無畏地揚著他美麗的臉。

食指顫抖地指向右邊,「你剛才……管他叫什麼?」

相嫣正手扇一揮,動作端是瀟灑漂亮,「宇文老大啊。大嫂!我都不知道原來你們已經和好了呢。」

眼光、眼光……凝視自己的眼光已經越來越呈爆發狀態了。宇文靖仁當然要做殊死拼搏,「玲瓏,你听我解釋,這里面有個誤會,你听我慢慢說……」

「你什麼也不用說了……呵呵……」玲瓏展現一個甜美的笑顏,看得宇文靖仁瞬間呆掉,內心暗叫不妙。

「因為……」玲瓏一個翻身從客房內翻出,飄落在一樓的欄桿上,仰頭對著字文靖仁大叫︰「我已經什麼都不想再听,什麼都不在意了!哼!」足下一點,踏著相嫣正的肩膀借力一飄,跨上正系在門外的那匹白馬,雙腿一夾,飛飆而去!

頭腦中有如火焰中燒,被欺騙的憤怒和被愚弄的屈辱瞬間涌上心頭。一切來得太意外,太突然,來不及消化,只感覺有各種碎片不停地飛晃在眼前。

義兄就是相公?皇帝要把公主配給相公?相公在騙自己?一次又一次地欺騙這個傻傻的她?

她明白了,呵呵,宇文靖仁啊宇文靖仁,怪不得不要你的小表妹了,原來你有更大的高枝要攀啊,你的野心還真不小呢。駙馬?搞不好你哪天還想當皇上咧!

裝成柳莫天,還溫柔地對待她,說那些讓她感動的話,讓她在瞬間產生了迷惑的心情。原來這些溫柔全部都只是他的陰謀伎倆!他是想來個莊周試妻嗎?

想誘她紅杏出牆,扣個罪名在她頭上,然後好明正言順地休掉她。

宇文靖仁,你真是好卑鄙啊!

在怒火沖天的同時,感覺到更深處有一種很痛很痛的悲哀從心底涌上,信任破碎的聲音……期待消失的空洞……完全心涼的瞬間。

眼淚在風中涌出、滑落……

縱馬飛奔,眼淚迷住了雙眼,她不知道此刻她要去那里。天上的月亮依然半昏半明,懸掛天邊,這景象與一刻之前有什麼分別嗎?為何覺得這世界忽然就變了,變得她不再熟悉?這是真的嗎?這些……淚花滴落衣襟。她逃了,因無法亦無力面對。她希望這一切都不過是一場夢。對,一場夢。夢醒時分,她依然坐在她精巧的小樓閣上,繡難為她一整日的荷包,丁香會跌跌撞撞地在身邊跑來跑去,而相公,依然是那個她熟悉、她了解、她喜歡也憐她疼她哪怕是一年到頭總是忙忙碌碌風清雲淡的他!

不想承認的,或是此刻她才忽然明白,原來她竟然一直那樣在意著他,所以才會這麼痛不是嗎?

「順著西湖走到第四個橋,在那里看日出,所有不可能實現的願望也可以變成現實……」

此刻,她真的很想相信這句話。被眼淚朦朧的不只是眼前的景色,還有這顆心吧。否則,為什麼縱馬的方向是那個憧憬的西子湖畔?為什麼還想相信這句不可能的謊言?那個柳莫天是假的啊,是相公裝的啊,連身份都可以假裝,為什麼還要去相信他說過的話!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里也隱藏著這許多眼淚,她不知道自己竟然是真的……如此地……喜歡著相公……

在兩人並行的日子里,他的微笑、他的柔情,他把那個指環放在她掌心時淡淡的溫度,他說的每一句話,這些的種種……全部都讓她為之心動了啊。

是的,此刻,她承認了,柳莫天讓她心動了。她喜歡上了柳莫天,正如同她一直喜歡著相公。相公風清雲淡的樣子,淺淺的微笑,不動生色的冷靜自持,不經意顯現的優雅睿智,她喜歡相公,一直很喜歡。

以為,只不過因為他是她命定的良人,卻原來,她是真真正正地好喜歡好喜歡這個男人。不管他叫宇文靖仁,還是叫柳莫天,也許他用任何人的身份出現,裝成各種不同的樣子,她還是會愛上他吧。

原來自己執意不肯讓他納妾,並非只是為了給女人爭那一口氣。

她——愛他啊!愛到不能允許有其他的女人來分享他的愛,愛到眼里容不下一粒砂……

也正因為如此,這顆心,才會在此刻如此痛徹入骨……

淚滑落,而夜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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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圓桌,一盞青燈,兩個男人,相互凝視……

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其中一個惡狠狠地盯著另一個,像要把他瞪出一個洞來似的。

相嫣正可憐巴巴地低垂下頭,怯生生地道︰「老大,我又不知道你娘子根本不曉得你就是柳莫天……」

宇文靖仁極力壓制住內心騰升的火焰,「那你提什麼公主的事!」說到這,還是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那天皇上一說,他明明就立刻拒絕了啊。

板凳悄悄向後挪了挪,相嫣正小聲說︰「我不過是……不過是想讓你娘子知道你為了她連聖上的好意都推卻了嘛。誰知道我還沒有把話全說完,她就已經跑了。」

長長的睫毛好像很害怕似的輕閃,在雪白的臉上投射出一小簇陰影,忍住不哭似的咬著下唇,一副完美受氣小媳婦的德性。

可惜,他面對的是一向最了解他的宇文靖仁。不敢睜眼是怕他看到他眼中隱藏的那份狡黠,咬住嘴唇完全是怕不小心笑出聲來。這小子分明就是以惹他發火為樂事,不給他添點油、加點醋、煽點風、燃點火,這小子就不痛快!

他極力忍住怒氣,真的發火就中了相嫣正的計了,咬牙切齒地問他最後一句︰「我听說,相公子不是很怕騎馬嗎?那你干嗎還該死的騎著你那匹千里馬來?」害他追都追不到,這家伙完全是成心的!

「你說小白嗎?」抬起天真的大眼楮,臉上書著「我很無辜」四個大字,「……因為,小白是我十三歲時先皇賞我的嘛,一直和我感情就很好,是我的好朋友耶……」哀怨地瞟他一眼,「你也知道……反正現在滿臨安都知道我相嫣正怕騎馬嘛,普通的馬我根本就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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