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香囊放回藥箱,拿出她要交給玄墨的東西,這東西才是她今天來這趟最主要的目的。
「你忘了你當初跟我說過的,你師父在你要下山時說什麼你是金鱗豈是池中物……那些話,你就是萬人之上的話啊!」虞婧胡扯,邊說邊對他擠眉弄眼的暗示。
听得玄墨眼尾直抖,他師父何時跟他說過這種話?
這話她也敢亂編,還好現在是在黃府,要是被皇上或有心人听去了,豈不要參他一本有造反之心。
「也因此,黃小姐她說了,她爹有辦法讓你達成心願,如果不是這樣,我才不來勸你呢。」她故意對著那扇窗欞喊道,同時交給他一塊用煙燻黑的琉璃片。
玄墨疑惑的看著她交給他的琉璃片。
「這個才是我今天來的目的。」她小聲道︰「青熒粉。」
玄墨眉頭擰起,炯炯目光不解地盯著她。
只見她神秘的勾勾嘴角,從衣袖里滑出一個瓷瓶,她用食指沾了沾瓶口,在棋盤上寫了個「玄」字,而後要他把那個被燻黑的琉璃片放到眼前。
玄墨馬上就見到那個「玄」字在棋盤上閃著微弱的亮光,一拿開琉璃片,棋盤又跟原來一樣並無異樣。他驚詫的看向她。
「之前我說要幫你想辦法,如何能夠不被發現地跟蹤人,我後來想到這種青熒石,磨成細粉後加入一些東西,煉制成青熒粉,試驗改良過幾回終于成功了。你可以把青熒粉沾在人的鞋子上,青熒粉沿途掉落,便能跟蹤、知道他的路徑了。」
她頓了頓,壓抑一下興奮的語調。「現在只要你提出要見黃百川一面談談條件,他一定會見你,屆時你趁機將青熒粉灑在黃百川腳上,讓他在不知不覺間幫你帶路。」
玄墨聞言大喜,火速收起瓷瓶跟琉璃片,抱拳向她無聲說道︰「感激。」又故意對著窗欞驚詫喊道︰「此話當真?」
「我騙你干麼啊,表哥,你自己好好考慮,就算無法萬人之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是不錯的。」
「我會考慮的。」
「對了,這一陣子我可能不會再過來,你自己見機行事。」她搗著唇小聲的說著。
「連下幾天暴雨,又不能上市集賣香藥丸,你有什麼事情要忙的?」
「我來的路上看到許多游民,空氣中有股屎尿酸臭怪味,我擔心會爆發疫情,要先做些準備,一有疫情,官府會征召大夫吧?到時我也去報名。」
她這麼一說,玄墨頓覺事態有些嚴重,挑眉問道︰「怎麼回事?」
虞婧將來的路上所看見的事情說了,她話才說完,玄墨本來就像包公的臉更黑了,須臾,他小聲交代,「我放在你那里的那塊玉佩,你交給寒風他們,接下來他們就知道該怎麼做。記住,一定要親手交給他們其中一人,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許給。」
她慎重點頭,「放心,我一定親手交給他們其中一人。」
窗欞那邊隱約又見到人影,虞婧背起藥箱道︰「我先走了。」看著他她無聲地以口型道︰「你自己在這里小心點。」說著轉身就要走人。
「婧兒。」玄默喊住她,柔情的看著她側臉,低低說了句,「你自己一切小心謹慎。」
「我知道了,你也是。」
第十章去當說客(2)
暴雨連續下了近半個月,不少地方都已經淹水,甚至有傳聞下游的河堤潰堤。
不少人無家可歸,樂安縣城因為水道工程做得不錯,雖有部分地方積水,但整體來講災情比其他淹水地區好很多,卻也因為如此,涌進不少災民,現在街上是亂成一片。
有些災民長途跋涉來到樂安縣城後就病倒了,再加上暴雨讓很多蔬菜食物爛掉,水源更是混濁,家家戶戶所儲備的柴薪或多或少都被淋濕,無法生火,很多人就不講究了,不將水煮開直接喝生水,結果就是引發痢疾大傳染。
其中又以四處遷移而來的游民最為嚴重,而官府似乎不想管此事,任由這些游民痛苦哀嚎死去。
這些染病的人他們所拉出來的惡臭排泄物加上腐敗的尸臭味,讓整個縣城彌漫著一股很難聞的氣味,這些氣味非但沒有因為大雨的沖刷而淡去,疫情反而隨著雨水,擴散出去,情況愈來愈不樂觀。
縣城里的藥鋪或醫館里的大夫見狀,有的怕被傳染,有的怕官府征召做義診不想做白工,早早的便關上大門歇業,不知去向。
沒幾日的工夫,縣城里已有一半以上的人染上痢疾,這時官府才開始重視,卻已經來不及,也沒有什麼好方法,只能將染病的人往城外趕,趕不走的或者是根本走不動的,就拖到城西一間廢棄的佛寺,將他們丟在那里自生自滅。
虞婧見疫情越發擴散,而官府的不聞不問不作為,讓她更是看不過去,氣憤不已,只好自己挽起衣袖,每天一大清早起床熬藥,雇車將湯藥運到城西佛寺,讓那些染病的人喝,又免費的幫病人針灸,同時教導他們如何防疫與打掃環境衛生等等。
沒有幾日,那些病人病情大有好轉,不過,來找虞婧看病的人沒有減少,反而愈來愈多。
大家口耳相傳,一些人更是慕名而來讓她診治,每天冒雨排隊看病的人排得像人龍一樣,隊伍根本看不見尾巴。
「下一個。」虞婧拉下自制的口罩喘口氣,喊著下一人,沒想到接下來坐到她眼前、渾身濕答答的人就是之前賣木梳的婆子,「婆婆,怎麼是你?」
婆子一看見她,頓時哭得那叫一個悲慘,「丫頭,你要救救老身啊……」
「婆婆,你快別哭了,怎麼了?你不是娶了媳婦了嗎?該高興的呀。」虞婧拍拍她抽搐的肩背,「我忙到都沒時間去吃喜酒,婆婆你別怪我啊。」
「丫頭,如今我一家大小連剛娶進門的媳婦都染上疫病,我那剛滿周歲的孫子,兩個兒子兩個媳婦還有我那老頭子,現在都抬到屋檐下等死了,我是無意問听到人家說這里有位姑娘在義診,人很好,讓她看過的人都起死回生了……我……」
「婆婆,你先別哭,把情況跟我說清楚,我才能斷定。」
婆子連忙 掉眼淚,將一家老小的病況說了一遍,虞婧的眉頭不由得深鎖,她萬沒有想到婆子一家的病況如此嚴重。
醫治不是問題,問題是缺藥材!
盡避她先前已有準備,但義診到如今,她所囤積的藥材也都差不多消耗殆盡。
婆子一家所需的用藥,甚至還差了好幾味,這該如何是好?
「丫頭……」一看虞婧臉色變得十分凝重,婆子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里打轉。
「婆婆,你別擔心,我有辦法救你家人。這藥丸你拿回去讓他們服下,暫時可緩和病情,這里的事完了我就過去你家。記住,一定要喝煮開的開水,不可以用生水。」她取了一條帕子,倒了一些藥丸在里頭,交給婆子。
婆子再三鞠躬道謝後緊緊握著那些藥丸,一刻也不敢多作停留的趕回家。
看著婆子消失在雨中的身影,虞婧實在感到很煩惱,忍不住揉揉有些發疼的額頭。
她在義診期間里,寒風等三人事情一忙完便會喬裝一番,輪流來幫她忙,今天輪到寒冰,他看見虞婧臉色很不好,遂放下g湯藥給排隊百姓喝的勺子,讓一個熱心的婦人接手幫忙,向前關心的問著。
「虞姑娘,你沒事吧?你臉色很不好,休息一下吧。」
主子一再交代他們三人要將虞姑娘保護好,不能讓她太辛苦,可虞姑娘她不像一般閨閣千金只想躲在別人羽翼下受人保護,她有自己想法與見解,一旦認定的事情便不回頭,更不是旁人可以左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