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言由廚房走出來,手里拿著一碗冒著熱氣的湯,「稀飯再熱一下,你先喝點湯。」
「這什麼湯?」
「魚湯。魚夠營養,最適合病人吃。」
她見冰箱里有一條魚,便決定拿魚頭來煮魚湯,至于魚身則用來做魚肉稀飯。
司徒飛駿拿起湯匙,暍了幾口魚湯。
用料不多,但湯很清甜。
「難以想像,冷家二千金煮得一手好湯。」優美的唇角泛出一道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是家里的王嬸教我的。」冷若言回以一朵淡淡的笑靨。
「你跟佣人學廚藝?」有點意外,司徒飛駿眉一揚。
他還以為她是跟那些專門教上流社會的小姐、太太們廚藝的名廚學的。
明白他在說什麼,冷若言臉上掠過一陣靦腆,「我不太懂得和那些人相處,家里的佣人給我的感覺比較舒服,跟他們相處比較自然。」
她沒明言「那些人」是指什麼人,但司徒飛駿一听便懂。
「你這麼做,一定會惹來閑話吧!」司徒飛駿冷笑一聲。
至少,她的家人就一定不喜歡。誰不知道冷家人都心高氣傲,階級觀念極重,其中以冷謹最為嚴重。
不想回答,她轉移話題︰
「你家的佣人呢?」
這麼大的房子,一定要請佣人打掃才行。
「我請鐘點佣人,她們昨天才來過。」
以他三輩子也花不完的鉅額財富,就算請幾千個全職佣人也絕無間題,他之所以請鐘點佣人,純粹是因為他不喜歡家里有人留宿。
正因為這樣,當他見到冷若言來探望他,才會殘酷地叫她回去。
他喜歡一個人獨處,不喜歡被人打擾,誰越過了紅線,就得有被趕走的心理準備。
冷若言是第一個在他想獨處的時候,可以留在他身邊的人。
「為什麼不叫她們來照顧你?」萬一他高燒昏迷,而沒有人發現,那該怎麼辦?
在人前那個沒有情緒波動的她不見了,現在在他面前的,是個沒有躲在任何面具下,真正的冷若言。
「我只是有一點發燒,不是患了絕癥。」司徒飛駿的語氣摻進了不悅。
「很多重病都是由發燒引起的,你應該要更懂得照顧自己。」
不習慣人家嗦,更不喜歡听人家說教的司徒飛駿,俊臉立即染上寒霜。「你管太多了。」
冷若言這才發現,自己已經逾越了身分。
「對不——」想為自己的冒失道歉,但司徒飛駿沒有給她機會。
「回去。」
無情地下達逐客令,司徒飛駿起身,往臥室走去。
這時,廚房里的稀飯已經熱好,但已無人理會。
同一個晚上,他向她下了三次殘酷的命令,次次都將她的心刺得干瘡百孔。
或許,喜歡上這樣一個冷酷絕情的男人,就應該要有椎心的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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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
冷若言到了公司,表面一如往常淡然,但心里卻是戰戰兢兢的。
昨晚惹了總裁不高興,他會不會在一怒之下解雇她?
她不是在乎總裁秘書一職,而是……她還想留在他身邊。
「冷秘書,早。」搭電梯時,有人跟她打招呼。
「……早。」過了一秒,冷著言才應聲。
不行!她要振作,不能失魂落魄的!要是讓他看到她精神渙散的模樣,他不解雇她才怪。
冷若言努力抖擻精神,走出電梯,進到秘書室,坐下來沒多久,一名女職員便拿著文件進來。
「冷秘書,這是你昨天叫我影印的文件。」女職員遞上文件。
「謝謝。」冷若言接過文件。
女職員退出去,可還沒關上門,司徒飛駿便走了進來,林特助跟在他後面。
司徒飛駿穿著筆挺的鐵灰色三件式西裝,臉上再沒有病容。
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他,冷若言心一窒,一時驚慌,手擦過文件的邊緣——
痛!
冷若言皺眉。
司徒飛駿第一時間就注意到她手上的血漬,想也沒想地就向身邊的林特助伸出手。
「總裁,你……」林特助很是疑惑。
「oK繃。」
「我立刻出去拿!」林特助馬上退出去。
冷若言看著司徒飛駿,心坎滑過一陣暖流,同時,美眸也閃過疑惑。
他是在關心她嗎?
冷若言不敢肯定,因為先前的經驗告訴她,不要對司徒飛駿有太多不切實際的期望。
司徒飛駿上前,抽出一張面紙,遞給她。
冷若言看了看面紙,再看著司徒飛駿。
他是真的在關心她吧!
「謝謝!」她接過面紙,包住她受傷的指頭。
「不要把辦公室搞得都是血。」
他一句話,將冷若言前一刻的感動破壞殆盡。
丙然,還是不能對他存有太多不切實際的期望。
她怎麼又忘了他是個冷酷無情的人呢?
「還有,昨晚的事……」
听他提起昨晚的事,冷若言的心立時吊得老高。
她擔心的事,不會成真吧!
沉冷的嗓音說︰「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以他的作風,如果下屬違反了他的原則,一概不會獲得警告的機會,立即開除。
可是,冷若言卻打破了這個先例。
或許是她極有能力、和他極有默契,解雇她將會是他極大損失的緣故吧。除了這個原因,司徒飛駿再也找不出其他理由,可以解釋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怪異行為。
「明白?」他看著她,銳利的視線迫使她必須馬上回答。
「明白。」他寒冽刺骨的目光,讓冷若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平日在公司,她和他不會聊天,談的就只會是公事,可是,昨天有一度她覺得自己和他變得親近了。
唉,到頭來,一切都只是錯覺!
她和他,從來都沒有親近過……
如果她還想留在他身邊當秘書,她必須謹記——她只是他的秘書。
第三章
司徒飛駿是個熱愛工作的人,大部分時間都會留在公司,這晚也不例外,晚上九點多,他還在工作。
起身,他走出總裁辦公室,打算到資料室找資料,經過秘書室時,門虛掩著,他看到冷若言還在里面。
他有點錯愕,因為他沒要求她留下來。
司徒飛駿沒有在秘書室前多作停留,繼續往資料室走去。
走進資料室,開了燈,關上門,司徒飛駿來到某排資料架前,尋找他要的資料夾。
照理,他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他要的資料,但這次他卻找了好幾分鐘了,還是沒找著。
原因是,他腦海想的全是剛剛在秘書室前看到的那一幕。
冷若言極少在工作時講手機,所以這讓他感到好奇,而更令他驚訝與好奇的,是冷若言在講電話時,一向淡然的表情竟然有了變化。
能夠令她情緒有所波動的人,在她心中絕對有一定的分量。
而直覺告訴他,和冷若言通電話的,是個男人。
思及此,司徒飛駿一雙濃眉不禁皺了起來,一股莫名的怒氣也在心里悄悄升起。
這時,資料室的門突然開了,一名保全人員走了進來。
思緒被打擾,司徒飛駿一雙冷眼掃向保全人員。
「呃……」保全人員被那銳利的視線給嚇到,一時竟結結巴巴的,話都快講不齊全,「總……總裁……對……對不起……我以為……有人……忘了關燈,所以……進……進……」
「滾。」
從齒縫擠出來的冷冽聲音,嚇得保全人員一身冷汗。
「是……」用盡全身僅余的力氣,保全人員立即離開資料室。
保全人員離開後,司徒飛駿濃眉皺得更緊了。
他是怎麼搞的?那名保全人口並並沒有犯錯啊,那他為什麼發那麼大的脾氣?
他的情緒,好像有了一點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