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說回來,前世的唐晴兒比起今生的妳,真是好太多了,至少,她是個古典美人,但這輩子的妳卻一點也沒有遺傳到她的美,長得像個丑八怪一樣。」他才不會乖乖挨打,論口才,他沒有輸過。
再听到「丑八怪」三個字,郭依縴氣得頭頂冒煙。她最討厭由季游口中听到那三個字!
「你沒資格說我是丑八怪!還有,你給我听清楚,上輩子的事我是管不著,不過,不論之前我跟你是什麼關系,這輩子,我跟你都是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
「非、常、好!」他露出滿意的笑容,事實上,一股氣悶卻不斷涌上,「這也是我想跟妳說的。我不管前世的李炎琛苞唐晴兒有多親密、多相愛,這輩子,我是季游,是另外一個人,我絕對不會因為前世的印記而愛上妳。」
听他這麼說,不知為何,郭依縴覺得心里一陣刺痛。可是,她的想法明明也跟季游一樣啊!
「每次看到妳,都會讓我想起我是多麼地身不由己,被迫跟前世的記憶一起活著。在我眼中,妳就像是一根肉中刺,讓我欲拔之而後快。」
心里的痛楚,以等比級數遞升,她緊抿著唇,說不出話。
餅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這就是你對我總沒好臉色的原因,對不對?」
餅去,她不明白為什麼季游只對她一個人特別凶,現在,她什麼都明白了。
「沒錯。」
「但你想起前世的事、受它困擾,並不是我的錯!你對我凶,不是很不公平嗎?」
「妳說得對,這不是妳的錯,不過,我看到妳,心里不舒服是自然反應,那也不是我的錯。妳說要公平,那麼,我討厭妳,妳也可以討厭我,我一點也不在乎。」
他最後那兩句話,猶如一把利刃,直直插進她的心髒!冰依縴一時心痛得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只能回以沉默。
這時,在門外守候了好一段時間的管仲文,忍不住敲了敲門,「游,小依醒過來了嗎?」
「醒了。」他回一聲。「你可以進來了。」
避仲文馬上推門而入,走到床邊,關心地問︰「小依,妳覺得還好吧?」
冰依縴沒回應,眼眸還是緊緊注視著季游。
妳也可以討厭我,我一點也不在乎。
她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他在不在乎她,應該不是她介意的問題,不是嗎?
「小依?」
她這才把目光對上管仲文。
「妳沒事吧?」
她搖搖頭,強迫自己笑了笑,「只是被箱子壓了一下,身體有些地方瘀傷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這就好,看到妳昏倒,我很擔心呢!」
「抱歉,讓你操心了。」
「說這什麼話,我們是好朋友。來,我們走吧!」
「嗯。」
「游,我們走。」他轉過頭,這才發現季游已不見了蹤影,「呃?游呢?」
「他走了。」郭依縴語帶憂郁地道。在她跟管仲文說話的時候,季游已經離去。
「這個游,還是那麼莫名其妙。」
「他不是莫名其妙,只是……」他討厭她。郭依縴的小臉,泛出一陣揮之不去的苦澀。
雖然不想承認,不過,她的確幻想過跟季游重逢時,會是怎麼樣的情景。
而現在的情況,完全超出她的想象以外。
這一晚,她意外記起前世的事,以致腦海一片混亂;這一晚,季游當著她的面,說討厭她;這一晚,因季游的緣故,她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心痛……
對郭依織來說,這是最最差勁的重逢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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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仲文送郭依縴回家,為免父母操心,她簡單地帶過意外事件。父母因為不懂應酬,也怕人多,所以今晚沒去酒吧,要輕描淡寫帶過事件不難。
回到房間,她撥了一通電話給關韻茗。
「依縴,妳還好吧?」
「沒什麼事。對不起!酒吧的事要妳一個人忙。」她一邊躺在自己的軟床上,一邊談電話。
「沒關系,我們是麻吉啊。對了,酒吧這里一切都好,客人陸續走了,現在只剩下清場整理的工作,我會替妳搞定的,放心休息吧!」
「謝謝妳。」郭依縴回應的語調,帶著落寞。
「依縴,妳有心事嗎?」
照道理,郭依縴今晚應該很高興,盡避發生了意外,但依她開朗的個性,應該不至于影響她的好心情才對,可是,現在她……
「……韻茗,如果妳突然發現,妳上輩子的戀人,就是妳認識的人,妳會怎麼辦?」
「依縴,妳什麼時候迷上這麼浪漫的事了?」
「浪漫?這一點也不浪漫!」整件事來得太快,害她腦袋塞得滿滿的,想思考也沒空間去想。「我只覺得好煩……」
「怎麼一回事?妳說得好像真有那麼回事……」
冰依縴沉默片刻,決定把那件幾近荒謬的事,和盤托出。
「什麼!?」關韻茗听罷,聲音里淨是訝然,「妳是說,那個和妳超不對盤的季游,是妳的前世戀人?不會吧?這也太扯了一點!」
「我也希望不是……」
任誰來看這件事,都會認為這不可能,然而季游的反應、她那些古怪零碎的記憶,全都指出一件事──這是真的。
「季游那家伙,沒必要編故事來騙我。」他雖是個毒舌男,卻不是個無聊之輩。
「這也對。」關韻茗在電話的另一端點頭。「我說啊,上輩子你們愛得這麼難舍難離,可這輩子卻超級不對盤、互看對方不順眼,如果前世的你們知道了,不知道有何感想?說不定會哭呢!」
「韻茗,現在不是幽默說笑的時候。」她都快煩死了。
「好了,說點正經的。我終于明白,季游為什麼總是看妳不順眼。如果我是他,也會有相似的反應,畢竟,記得前世的事,每晚都夢見前世的情人,听起來好像很浪漫,但換個角度來看,那是一種長期的困擾。
就好像自己的身體內,彷佛還存在著另一個人,那種感覺應該怪不好受的吧!季游的個性,听妳說,是個很強烈的人,他對這件事,那麼反感也是可以理解的。」
「可是,這也不是我的錯,他怎麼能因為這件事就討厭我!」這讓她不能接受。
「依縴,妳試著從他的角度來想,他自高三起,便讓這奇怪的夢給糾纏了,遇見妳之後,那個夢更加劇了,他一定覺得很不好受。這一點,我認為妳應該要體諒他一下。」關韻茗個性比較冷靜,因此她能把事情看得比旁人清楚。
「只不過是晚上作個夢罷了!有多難受啊?」郭依縴咆哮。
第五章
回來台灣幾天,管仲文也差不多要回維也納,這晚,他特地來酒吧找郭依縴談天。
「小依,妳怎麼了?」本來他想跟她好好聊上一聊,可是,當他看到她那精神不振的樣子時,什麼閑聊的話都說不上來了。
「沒……沒什麼。」她站在吧台內,一個不留神,手中擦拭著的酒杯,便摔到地上去了。「啊,又破了……」
「妳真的沒事?妳精神好像不太好,是不是酒吧剛開張,妳事必躬親,以致晚上沒什麼時間睡啊?」
「睡……」听到這個字,她滿肚子的辛酸便全涌上來,她苦著一張臉,「我是有睡啊……只是……」
「只是?」
「只是都等于沒睡而已。」
「什麼?」管仲文不懂她說什麼。
「我整晚都在作夢,就像在看影片一樣,一覺醒來,感覺和通宵看電影沒兩樣……那個樣子,我精神會好才奇怪哩……」她今天都不敢照鏡子,她的黑眼圈一定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