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真好玩!他開懷大笑。
「原來,跟她當朋友,感覺這麼好……」他低喃。
早知如此,他便不強迫自己去討厭她。
「不過,現在也不遲。」
一道打從心底發出來的笑意,在他俊帥的臉上,慢慢地綻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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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早餐時分。
「這是什麼?」季游對郭依縴向他遞來的東西,疑惑地發問。
「欠單。」
「什麼?」欠單?
「那個什麼法國進口,什麼高級限量的五十萬茶幾!」她提醒猶如失憶的他。
「啊,那個……」他都差不多忘了。
「我現在是沒辦法一下子全部賠償給你,不過,我不會賴皮的。我先寫一張欠單,再分期還給你。」
季游看了看欠單,再盯著一臉認真的郭依縴。
「妳……」他慢慢開口。
正等著他反應的郭依縴,有點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
「妳的字真丑。」
「呃?」季游的話,完全不是她預期中可能會說的話。
「不愧是丑女,連字都奇丑無比。」他訕笑。
「你一大早就皮癢啊?」她松掉雙拳的筋骨,一副想開打的樣子。
「妳啊,真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季游,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吧!」殺氣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那茶幾的事,妳竟然當真了,這不是頭腦簡單是什麼?」
「你……說什麼?」她該不會又被他給騙了吧!
「誰會買五十萬的茶幾回來?妳想想也知道不可能!笨──蛋!」他一邊說,一邊把那張欠單撕個粉碎。
「季游,你居然又騙我!」她氣得拍案而起。
「對,我是又騙妳,可是,沒辦法,妳真的太好騙了。」他笑得得意。
「我要殺了你!」她用手掐住他的脖子。
他才不相信她真的會傷害他,臉上的笑意沒褪減半分,直至他眼角余光瞥到她的手。
他一把抓過她的手,遞到眼前察看,「妳的手……怎麼貼了那麼多OK繃?」
「這個?是我打掃茶幾碎片時,不小心弄傷的。」昨天吃過晚飯後,兩人都忘了大廳茶幾破掉一事,直到今早她要做早飯時,才赫然想起善後工作還沒做。
急著趕快整理完,好做早飯給季游吃,結果一個分神,便讓碎片給割出好幾個傷口來。不過,這些傷都是很輕微的。
看著她指頭上的OK繃,季游的心不自主地泛起一陣心疼。
「妳做事小心一點行不行?淨會找麻煩。笨死了!」
雖然,季游的語氣很不好,可是郭依縴就是听得出,在那不好的語氣下,其實是一顆關懷她的心。
「你想關心我,可以更直接點,不用拐彎抹角。」
聞言,他把目光從她的手,移到她臉上去。
只是兩秒的凝視,然而,郭依縴卻覺得彷佛有一輩子那麼長。
在她出神之際,他賞了她一記爆栗。
「好痛!」她叫出聲來。
「誰說本少爺關心妳了?少臭美!自大狂。」說完,他便放開握住她的手,拿過身邊的拐杖,離開飯廳。
「哼!死鴨子嘴硬。」看著他的背影,郭依縴嘟起了嘴巴。
她站起來,收拾碗盤,移到廚房去。
當她正打算開始洗碗時,驀地一陣好听又熟悉的鋼琴聲,鑽進她的耳朵里。
「這音色……」她徹底愣住了。是大一那年,她誤闖音樂系館時,听到的藍色多瑙河!
大學時代的回憶,一瞬間涌上她的心頭。
初次見到季游的情況、被他莫名其妙嘲諷的情景、運動會親眼目睹他跑步英姿的震撼……
所有所有的回憶,都是圍繞著季游這個人打轉、冒升、憶起……
冰依縴放下洗碗的工作,依循樂音傳來的地方走過去。
大廳一角,放著一座黑得發亮的鋼琴,而季游,現在正坐在那里。
他閉上眼,修長的手指在黑白交錯的琴鍵上飛舞,這一刻,他彷佛完全沉醉在音樂的美妙世界中……
冰依縴猶如被催眠了一樣,一步一步的往黑色的鋼琴走過去。
不知道是她的腳步聲打亂了他優美的琴曲,還是他感應到她正靠近,季游頓下舞動的雙手,睜開眼。
琴音驟斷,和大一那年的情況很雷同。
相隔三年,景況竟有異曲同工之妙,真不可思議。
「妳怎麼了?」季游的聲音有一點驚訝,更有一點掩飾不了的失措。
「嗄?」她反問回去。
「我是問,妳干嘛哭?」
「我……我哭?」她下意識模了模自己的臉,感覺冰涼一片。「真的……我哭了……」她竟然不知道。
「妳哭什麼?」他討厭女人的眼淚,而郭依縴的眼淚,不但讓他討厭,更讓他沒來由地心疼。
罷才看到鋼琴,忽然一時技癢,便坐下來彈奏他最拿手的藍色多瑙河。雖然他早就沒有學琴,可閑時也會偶爾彈奏一下,而藍色多瑙河便是他最常彈的曲目。
早知道會惹哭郭依縴,他一定會壓下想彈琴的沖動。
「我……不知道。」她用手抹了抹眼淚。
「看妳,多髒!用這個擦。」季游露出看不過去的表情,遞上一條手帕。
她遲疑一秒,然後接過他的好意。
「謝謝。」
「妳不要告訴我,是我的琴聲弄哭妳的。」如果是,雖然責任不在他,但他還是會沒來由地覺得內疚。
「這個問題不重要,」她隨便擦了擦臉上的淚痕,然後問︰「重要的是,這首藍色多瑙河,你三年前有彈過嗎?在大學的音樂系館,在你跟我不撞不相識的那一天。」
「妳問這個干嘛?」覺得她的問題怪怪的,季游反問。
「你先告訴我!」她真的很想知道,那首一如天籟、能撼動她整個心靈的藍色多瑙河,是不是季游彈的。「那天,你有彈過嗎?」
他仔細回想,然後回答︰「有。」
三年前,季游跟郭依縴相識那天,他突地心血來潮,便偷跑到音樂系館彈琴,後來發現管仲文恰巧要來練琴,便停下了那首藍色多瑙河。
離開琴室後,他便巧遇郭依縴,開始了他跟她之間的糾纏。
「真的?你確定嗎?」彷佛听到什麼喜訊一樣,她大喜過望。
「妳煩不煩?我都說有了,妳還追問什麼?」那天是他跟郭依縴「重逢」的日子,當天的細節,他不會記錯。
演奏者是季游!不是管學長。
敝不得她能這麼輕易的放棄學長,怪不得無論學長在她面前演奏多少次藍色多瑙河,都跟她腦海的那個烙印不相符……
能夠彈出震動她心靈的美妙音色的人,原來是季游……
「太好了……」她輕喃出聲。
「什麼太好了?」他一頭霧水。
「沒什麼。」她搖搖頭,笑了笑,「三年前那首藍色多瑙河,我一直都很喜歡……每一個細節、每一個高低音,我都記得很清楚,你彈得很棒!」
沒想到她會這麼露骨地稱贊他,季游一愣,「跟職業級的仲文相比,我的琴不算很棒。」
「學長習琴那麼久,整體來說,他是略勝一籌,可是,若論誰能把藍色多瑙河彈得最好,那個人一定是你。」
兩人的琴技,她都見識過,學長彈的藍色多瑙河無疑是很熟練、很動听,然而,她主觀覺得彷佛少了些什麼,而季游彈出來的琴音,就是有一種獨特的靈性,讓她久久不忘。
「妳真的這麼想嗎?」季游訝然地看著對他贊不絕口的她。
「嗯!」她用力地點頭。
她一而再的贊美及肯定,讓他的心不自禁地飛揚起來。
「妳是發燒了嗎?居然會給我這麼高的評價。」他笑。
「我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那我就謝謝妳罕見的稱贊!」他笑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