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點頭,「好,我知道,我會看著辦的。」
「虞姑娘能夠理解是再好不過,在下先告辭。對了,虞姑娘,食盒最下面的東西是主子送給你的。」
「送我?玄墨怎麼會突然想要送我東西?」
一听到玄墨有東西送她,她將食盒放到桌案上,興奮拿開最下面一層,只見一枝艷態嬌姿的紅杏花靜靜躺在里頭。
紅杏花……玄墨竟然送她紅杏花!這紅杏花不是已經過了花開時節?
看著這朵鮮艷燦爛的紅杏,的確是美得讓人贊嘆,但他送她紅杏花是什麼意思?是在暗諷她她紅杏出牆?還是警告她不許紅杏出牆?
她冷下臉,拿起那枝紅杏擰緊眉頭冷冷看著寒風,「寒風,你主子送我這紅杏花是什麼意思?」
一看見那紅杏花,寒風整個人都傻住了,額頭頓時掉下一滴汗,心下哀嚎一聲︰慘了,主子會殺了他的!
主子吩咐他,要他同時在食盒里放朵花,說虞姑娘喜歡吃飯時桌邊插朵鮮花,這樣吃飯心情會比較好。他于是交代食堂店小二準備晚膳時放朵鮮艷盛開的花進去食盒里,那店小二是從哪里找來這朵紅杏花,擺朵菊花不好嗎?
他不曉得,食堂後面正好有株紅杏,許是今年入秋後忽冷忽熱,夜里冷得可以結霜,白天又熱死人,讓它亂了花季,枝頭開了幾朵紅杏,店小二見了紅花覺得好看,便摘來了。
「呃……主子可能沒有細看,只覺得這花漂亮……虞姑娘你應該會喜歡,還有今天的事情他……他自有分寸,希望你別誤會……」寒風吞了吞口水,連忙胡歌一番玄墨根本沒有說過的話,只憑著今天他在暗處觀察到的情形亂扯一通,這話一說完他立即告辭,「在下還有事,先走了。」
「喂,寒風,你給我回來!」她對著夜空喊了一聲,回應她的只有喵喵喵的貓叫聲。
她生氣的跺腳,該死的寒風,跑得真快!
不過他主子更該死,竟然送她紅杏!
只是,本以為自己會氣到扯爛了那朵紅杏,誰知愈看,氣怒的感覺漸漸消退,心底還漫起陣陣喜悅,火氣是再怎麼樣也發不出來……
轟、轟、轟!
厚重的烏雲覆蓋整個天際,天空黑壓壓一片,不時有讓人看了驚心動魄的閃電劃過,恐怖駭人心魂的雷鳴響徹天空。
虞婧推開馬車窗,看著外頭一片水霧迷蒙的景象,這雨已經下了好幾天了,整個繁華市集街道像是被張巨大網子給籠罩住,幾乎沒有生氣,兩旁街道上連個躲雨的人也沒有,只有被暴雨打在屋頂上,發出劈里啪啦的吵雜聲響。
大雨四濺,水花噴濺入車內,馬車駛過彎彎的拱橋。
想將車窗重新關好的虞婧,看見幾個趕著將貨物拉往市集,穿著簑衣埋頭疾步拉著貨物的漢子,這種天氣無法在家里休息,還得出來賣勞力,讓她忍不住靶嘆跟同情。
真是一種米養百樣人,有人在壞天氣里還是得出門賺錢養家活口,有的人出生就含著金湯匙,卻在這種天氣里尋死覓活的跑去跳湖。
要不是下人發現及時,趕緊跳下湖將她救起,現在她恐怕是要去吊唁而不是去看診……
一想到跳了湖的黃茹玉,她好不容易把她的痼疾醫好了,現在跑去跳湖,染了風寒等著她這一雙回春妙手把她救醒,她只想用她這一雙手一把掐死她。
那天從甘霖寺離開後,果然如她所猜測,听說黃茹玉纏著玄墨抱她進屋,汪嬤嬤再有意無意的將這事透露給黃百川知道,他大怒,當場逼著玄墨必須娶他女兒,結果被玄墨一口回絕。
黃茹玉受不了這刺激,玻璃心碎了,竟然在這種天氣跑去跳湖,染上風寒,不用說,這帳自然得算到玄墨身上,黃百川下令把玄墨關押起來,除非他答應娶黃茹玉,否則不放他出來。
這都什麼事啊?
也不知道玄墨口中的這寶物究竟是什麼,可以讓他如此隱忍,甚至成為階下囚也無所謂,讓他那三個暗衛急死了,直拜托著她到黃府來時後一定要想辦法見到玄墨。
要不是她有個東西想盡快交給玄墨,她還真不想在這種天氣出門。
望著窗外的暴雨,忽地聞到一股難聞發酸的屎味,虞婧不禁皺緊了眉頭,這味道……
她敲敲車壁,推開車前的小窗問著前頭的黃府車夫,「大叔,請問方才那股難聞的味道是?」
車夫回過頭,推高斗笠對她大聲說道︰「虞姑娘,那味道是那些游民隨便在橋下還是街角拉屎,因為這場大雨不停,屎尿都隨著雨水淹到馬路上,所以氣味才會這麼難聞。」
听完車夫說的話,虞婧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再這樣下去,肯定會有疫情,她得提早做好準備才成,免得自己也染上了。
沒多久,馬車在黃府巍峨的大門前停下,車夫幫她拉開車門時遞給她一把油紙傘,「虞姑娘,你小心點,地上濕滑。」
她接過油紙傘,小心的踏在濕滑的青磚道上,這才一下馬車,她的衣裙瞬間都濕了,連鞋子也無法幸免。
仰頭看了眼瓢潑大雨,她忍不住擔心起被關起來的玄墨,希望這種天氣不會影響到他剛復原的身體才好。
一看見她到了,黃府的陳管事馬上恭敬向前,「虞姑娘,你來了,這種天氣還勞煩你出門,實在對不住,不過我家小姐她昨夜又咳了一晚,情況很不對勁……」
「我知道,我這就馬上去看看她。」
黃茹玉的風寒已經控制住了,除非她沒按時喝藥,否則怎麼可能咳嗽咳了一晚,分明是借口生病找她過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差事。
虞婧在下人引領下來到茹意閣,還沒進屋,遠遠的就听到了汪嬤嬤正苦口婆心勸著黃茹玉喝藥。
「小姐,虞姑娘來了。」小翠向前稟告。
尾隨著小翠進入,虞婧暗扯著嘴角看著半躺在床上的黃茹玉,她正哭得梨花帶淚,直嚷嚷著不想活了,這種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在她眼前上演,不禁讓她有種天雷滾滾的感覺。
虞婧將藥箱放到桌上,走過去拉過她的手腕直接替她把脈,很無奈的問了句,「怎麼又不想活了?」
「虞姑娘……」黃茹玉淚眼汪汪,一臉苦楚的望著她。
「心緒浮躁,肝火旺盛,不是要你好好養病,按時喝藥,怎麼不喝藥好好休養?」身為醫者,最討厭任性的病人了。
「我這是心病,虞姑娘,這心病一日醫不好,我就沒有臉活著了……」
她當然知道黃茹玉說的是什麼事,其實她是很想叉腰大聲說不想活就趕緊去死,不要裝死不死的在這邊折騰人,不過這只是尋常人的自然反應,先別說這黃茹玉是她的金主兼醫術活廣告,最重要的是她可是一條人命,自己身為大夫,不會這麼沒有醫德要病人真去死。
「能有什麼大事讓你這樣尋死覓活,任何事情都會有辦法解決的。」她松開她的手腕,打算開兩帖安神湯藥方安撫她的紊亂心緒。
「虞姑娘,你不知,我爹他都親自出面,韓默他……你表哥他……還是拒絕」黃苑玉反握住她的手,淚眼婆娑的望著她。「他再次拒絕我爹的要求,我爹甚至提出只要他願意點頭入贅,日後這黃府上下全部他作主,但他還是不願意……」
入贅?玄墨當然不願意了,要不是逼不得已,哪個男人會願意倒插門的女婿,更別提玄墨是那種套句現代流行語,叫人生勝利組的男人——雖然她還不清楚玄墨的身分,可從他的言談舉止、周身氣度,和他身邊那幾個忠心手下的本事來看,應該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