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說話。在這里,她覺得自己好象隨時都會遭遇到新的挑戰。這種感覺既刺激又嚇人。
「我在找山思‧梅力特,」她鼓起勇氣,說道︰「櫃台職員告訴我他……她掃視這個房地間。「在這里」
「梅力特!」酒保大聲叫道,嚇得妮娜震耳欲聾。「這個席拉要見你!」他朝酒吧間的後頭指指。
妮娜期期艾艾地朝他所比的方向踱去,然後扭回頭。
「席拉!這已經是今天第三或第四次……
酒保擦拭著玻璃杯,沒有理會她。妮娜眯起眼楮,想看穿幽暗的光線與重重的煙霧。她擠出一絲緊張的微笑,邊越過布滿塵埃的木頭地板,還得邊問避一些喝醉的男人伸出的毛手。在酒吧間的最後頭,幾個穿著挑逗的大胸脯女人圍坐著一張圓桌,雖然妮娜還是看出有一個男人坐在圓桌後。他站起來。
「梅力特先生?」
「大聲點,我听不到你,小泵娘。」
那低沉的聲音似曾相識。但是,怎麼可能?
「你是梅力特先生嗎?」她重復道,這次較大聲了些。
「是誰想知道?」
妮娜幾乎想答「沒人」,然後逃之夭夭,但是他的聲音使她象生根似的定在那兒。
那男人走上前,停在距離她只有幾步的地方。妮娜的頭微微向後仰,想看清楚他的臉。
「晤,你要找山恩‧梅力特,我的女孩,你找到他了,現在,說明你的來意。」
上帝!真的是在海關解救她的那個人!妮娜的心髒狂野地敲擊著胸膛。
他雙手叉腰,望著她的臉龐,然後他的嘴角緩緩牽出一朵燦爛的笑容,震得她倒退一步。
「哇,這不是我那患難之交嗎?一切順利嗎?我的女孩?難道?不!你不可能是來替老麥克工作的吧,對不對?」他將她從頭打量到腳,推高帽沿,然後低低的吹聲口哨。「哇,我從未料到。我敢說是那項軟帽給人一種端莊的印象,雖然它幾乎報銷了,嗯?」
他對妮娜的職業的誤解使她漲紅臉。或者,他只是在跟她開玩笑?不管怎樣,她很慶幸他們站在黑暗中.他無法看清楚她的臉。
她擺出公事公辦的姿態。「如果你是山思‧梅力特,我是來應征你在(席德尼前鋒報)刊登的那則啟事的。那個職位已經有人了嗎……」她的視線繞過他的肘彎,然後,一種好玩的心情升起。「或者,你還在……面試?」
山恩‧梅力特循著她的視線望去,等他捧回頭來,他的笑容變得有點靦腆。
「你是指那些女士?老天,不,小泵娘,她們只是幾個幫我打發等待的無聊的朋友。」他歪著頭,仔細地又將她打量一番。一抹有趣的金色光芒掠過他的藍眸。
「你是在吃醋嗎,嗯?其實不必。你自己也是個席拉。」
「席拉……為什麼人們不斷的叫我席拉?我的名字是妮娜‧柯爾。另外……另外,我為何要吃醋?」她忿忿不平地問。
梅力特哈哈大笑,妮娜並不討厭他友善的笑聲。「我不知道你為何要吃醋,小泵娘。還有,席拉不是名字,只是稱贊你很漂亮。」
他比比靠近門口的一張桌位.然後對酒保喊道︰「給我一杯啤酒,伙伴,給這位小姐一杯威司特。」
他輕輕扶著妮娜的手肘,領她走向那張位。山恩‧梅力特恭維她長得漂亮,妮娜心想,不過,他指控她吃醋實在太自以為是。他幾乎不認識她,她也幾乎不認識他。所以,她何必在乎那些女人?他說她們是什麼?寇巴?(譯者注︰澳洲俗稱朋友為COBBER)?她迷糊的皺起眉頭。
山思點點頭。「美國人總是搞不清澳洲話。」
妮娜飛快瞄他一眼。他會讀心術嗎?如果是這樣,她絕對得小心點。
「這很公平。你們有些字我們也搞不清楚,你知道。天曉得我們說的竟是同一種語言呢!」他看到她隔著煙霧,瞪大眼楮盯著他。看來她幾乎沒听見他所說的話。「對不對,我的女孩?」她搖搖頭,一終卷發被晃到她額前。
「我只是在講,我們說的是同一種話言。」
「是的。
「對」
山恩揚起一道沙色眉毛,詫異地感覺到自已很高興能再見到她。他很高興自己在前鋒報刊登了那則啟事,很高興她跑來找他。見鬼了!這表示什麼?她不是那種跟這個男人一夜風流,然後又換下個男人的典型,不是嗎?她說她是來應征那份工作的。她是認真的?抑或……?
酒保晃過來,打斷了山恩的思緒。他「砰」的放下一大杯冒著泡沫的啤酒,使得一些酒液濺到桌上,再故作優雅地在妮娜面前放下一只小巧的高腳酒杯。
「哦,我不要任何……」妮娜開始抗議。現在她終于明白「威司特」是什麼意思。
「喝掉它,女士,」酒保粗聲命令道︰「我剛學會如何听懂這小子的話,而且,我不會為你,或者任何人把酒倒回酒桶的。」他晃回吧台。
「什麼……」妮娜一頭霧水的望著酒保的背影,然後望向那杯酒。
「美國人,」山恩呵呵笑,「別煩惱,慢慢地習慣吧。」他指向他的杯子,「史吉納(譯者注;SCHOONER)是這種大杯啤酒。」他握住她的酒杯,「這個則是威司特……小杯啤酒。」他將它舉向她。「喝喝看,我的女孩!」
「梅力特先生,真的,我不……」
她的手指繞住斑腳酒杯,想把它接過來,她的目光落在他們的手指交疊的地方。他幾乎是不情願地抽回他的手指,她邊想,這驚奇地看著他一口吞下大半杯的啤酒,他的喉結隨著吞咽的動作而上下跳動。
她恢復鎮定,說道︰「我找你的時候不曉得自己該期待什麼,梅力特先生。我是指,這里,在這種……這種地方。」她環顧周遭,再望向他。「然後我認出你是我在海關踫到的那個人。」這樣說未免太含蓄了,她想。認出他?她簡真是被他震憾得差點昏倒!
「當時你帶著一副馬鞍。你是牛仔?或者……你不是某個金礦主吧,是不是?」妮娜眯起眼楮,邊端詳他的表情,邊等待他的回答。
在家鄉,她听說有許多年輕的女孩來到澳洲,看到報紙刊登征求教師的啟事,就前去應征,卻不幸落入歹徒手中,被帶往澳洲西部,或者賣給礦工當新娘。
妮娜可不希望自己也遭到那種可怕的命運。想到這兒,她的防衛心油然而生。
山恩渾厚的笑聲使她回到現實,那聲音就象她的斗篷,令她感到溫暖、安全。
「金礦主?不。不過牛仔?對,我是個牛仔,我的女孩,我是牛仔。至少,有點類似。不是牧牛,而是牧羊,在NSW的一座牧場。」
「NSW?」
「是的,在新南威爾斯。」(譯者注︰NSW是新南威爾斯的縮寫。)
「澳洲有牧場?」
「對。」他微微偏著頭。「你家在美國的哪里,我的女孩?」
「紐約!你住在一座牧場里,不是在席德尼?」妮娜無法掩藏她明顯的失望。
「正是如此。」
「你所提供的這份工作也是在那座牧場?」
「對。美麗的土地,」他驕傲地說︰「一望無際,不象紐約那樣擁擠。我自己也正要回去,我在外頭待得太久了。現在,告訴我你的資歷,我們好瞧瞧你是否合適。我還以為我永遠也別想找到……」
「噢,梅力特先生,恐怕我……
他那對藍眼楮里鋼鐵般的神情使她煞住,她的心髒「哆、哆」地撞得那樣大聲,使她幾乎無法听到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