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縴細的指尖似有意似無意地輕點著經過的男人身邊。聶橫縱可以看得出來,那些男人已被這個日本舞娘攪得心蕩神搖,血脈賁張。
聶橫縱心中暗笑,那些男人似乎只要沾到一下她身上的袍服,也覺得十分滿足。看來,這個日本舞娘是能將男人玩弄于股掌間的風騷人物!
音樂仍不停地流轉著,舞娘的腳步也沒有在任何桌前停留,聶橫縱甚至看到有人要抓住舞娘柔荑似的小手,卻被她很技巧地閃避開了。
那女子隨著音樂的節奏,輕移蓮步,來到了聶橫縱的桌前。那女子微劃了下蘇尼奇諾粗糙的臉頰,他冷眼看著蘇尼奇諾充滿亢奮的眼神。
要是那個女人再對蘇尼奇諾送個秋波,可能就會成了蘇尼奇諾的熱門情婦,聶橫縱淡然想著。「情婦」之于他,是個置而不用的名詞,周旋在他身旁的女人多如牛毛,但他從不認為女人應該佔男人生命的一部分。
眼見那女子轉向自己,聶橫縱的心驟然一震。她看來有點眼熟,然而,一時卻想不起在哪里看過她……
那被黃金鏤花遮掩住重點的豐乳,春光外泄似地自滑落的衣袍乍現,聶橫縱的眼光登時為之一亮!那種渾然天成的線條,實是上帝的杰作!
心念方轉,那女子已朝他伸出手,聶橫縱將擺在桌上的頭套遞給她,她柳腰擺款地接過頭套。濃厚的粉妝下,除了清澈的眼神外,聶橫縱看不出她真正的表情。
伴著一陣脂粉的香味,這女子已姿態撩人地俯來,似吻非吻地將粉臉在他的鬢頰邊微微擦過。聶橫縱不覺一陣心顫,眼光順勢在她那的香肩上逗留。只見她右肩上貼著一只彩蝶圖樣的紋身紙,彩蝶的頭部微微突起,讓彩蝶看來更為逼真。
那是……聶橫縱的瞳孔猝然一縮,不覺伸手要去觸踫彩蝶,卻被那女子迎上去的手,掌心貼著掌心擋住了。那縴細如蔥白的玉手貼在聶橫縱如巨靈般的掌心更顯得小巧精致,教人忍不住要緊緊握著……
就在聶橫縱不自覺將掌心握起時,那縴縴素手已靈巧地滑開了。
看著她抱著頭套,隨音樂的尾聲旋入布幕之後,聶橫縱不禁若有所思地盯視著那隱沒舞娘身影的布幕。
「心動了吧?她叫水叮當。」蘇尼奇諾的聲音得意地響起。
「她是你從日本請來的?」聶橫縱回過神來問道。
「不!是她的媽媽替她毛遂自薦,剛好趕在我這店開幕以前,說是剛從日本過來,我就想到你要來,所以……」他眼光極為曖昧地看著聶橫縱,語調諂媚地說︰「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叫人今晚送去你的地方好了。」
「有勞你了!對了,你說她還有個媽媽……」
「噢!」蘇尼奇諾笑起來了,神情更加曖昧。「沒想到你對那個老的也……」
聶橫縱微微一笑,沒有回答。
第三章
在拉斯維加斯的黑色金字塔與MGM酒店之間,矗立著一家中國宮殿式的酒店,它的性質和其他酒店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它隸屬「七海幫」,不過出面的經理人物仍是白種人。
水叮當可看不出這個分別。她只知道,自己是首回在拉斯維加斯演出,從那些男性觀眾垂涎欲滴的神情看來,今晚可算是她成功的一夜。
可不是嗎?否則那位酒店的大老板就不會告訴她,有大人物想見她。
當她和媽媽小百合被引進一間總統套房時,兩人簡直為房間的華麗目瞪口呆。特別是水叮當,從小就十分拜金的她,此刻更深深感到「有錢真好」!
她欣羨的目光在這豪華氣派的房間里四處打轉著,直到一個魁梧的身形映入眼簾……
「啊呀!」媽媽小百合及時拉了她一把,用東方腔極濃的英語說︰「是聶主席!快打招呼!」
「聶主席!」水叮當微微一怔,眼前的人不正是那個接住頭套的觀眾嗎?
「坐!」聶橫縱的聲音低沉而具威嚴。
「謝謝!」媽媽小百合拉著水叮當坐下。「听說主席看上我們的水叮當……」
「我听說你們遠道日本而來,」聶橫縱淡淡地說道。「住在日本很久了嗎?」
媽媽小百合呵呵地笑了起來。「主席真會說笑,我們根本是在日本長大的。」
聶橫縱哼笑一聲,隨即用國語流利地說︰「好好的台灣人,何苦硬充日本人?」這個老女人雖然在口音上下過功夫,但還沒能逃過他的耳力。
媽媽小百合的笑容倏地消失。但僅一秒鐘,笑容又回到了濃妝艷抹的臉上了,說的仍是腔調極濃的英語。「對不起,我听不懂。」
他冷然的眼光瞟向沉默在旁的水叮當,洗盡鉛華的她看來可真是年輕得不像話,和台上的舞娘模樣簡直判若兩人。在她簡單的裝束下,那股熟悉的感覺更重了,這下子聶橫縱更確定心中的想法了。
想到這里,他不覺仔細地打量她。那鵝蛋形的臉龐白里透紅,像是水墨畫過的柳葉秀眉下是一對黑白分明的杏眼,小巧精致的鼻子筆直地帶向菱角似的紅唇……她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媽媽小百合長得完全不像!
「她不是你親生的女兒吧!」聶橫縱的眼光停留在水叮當美麗無瑕的臉上,以國語說道︰「她幾歲了?臉女敕得很,不到十三吧?」
「你胡說!我十八了!」
水叮當沖口而出之後,被媽媽小百合猛一拉,才發現自己所說的正是國語,這下子中了聶橫縱的激將之計,不禁杏眼圓睜地瞪視著聶橫縱。
「媽媽小百合,你們為什麼要逃到日本去?」聶橫縱不露情緒地問。
「我們……沒有逃到日本去!」媽媽小百合抖著嘴唇回答,真不知眼前這個男人是什麼樣的人物,他知道她們什麼底細?
「這個女兒……是你買來的吧?」聶橫縱的聲調仍是平淡得听不出情緒。
「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媽媽小百合慌亂地低下頭道。
「聶主席,」水叮當昂起下巴,直視他說。「我們做我們的,和你井水不犯河水,如果沒事的話,我們要離開了!」
水叮當真不懂眼前這個男人究竟要什麼!這樣大搖大擺地把她和媽媽叫來,卻淨說一些有的沒的。原以為可狠狠撈一筆的,這下子好像沒什麼油水可撈。那麼,也就沒有待在這里的必要了!
「這里可不是讓你來去自如的地方,」聶橫縱看著水叮當一臉的不耐,並不生氣。「我不放你們,你們就別想跨出這扇大門一步!」
水叮當冷哼了一聲,倏地起身,拉住媽媽小百合便轉身走去將門打開。誰知,才一打開房門,就看到兩個極高壯的彪形大漢門神似的擋在門口。
她嘴唇一咬,回身見到聶橫縱散漫的眼光,頓感一股怒氣往腦上沖。但繼而一想,男人要求女人的,不就是那回事嗎?既然她水叮當被他叫來了,不敲這個冤大頭一筆,就這麼打道回府,那也太可惜了!
反正,他已經識破了她的假身分,那麼她也用不著故作清高了!
想到這里,水叮當便緩緩走過去,徑自坐在聶橫縱的大腿上,白玉般的雙臂環繞在他有力的頸項上,半睜著雙眼直視他的瞳眸,微啟的朱唇仿佛要蓋上他的,卻及時自他的唇邊擦過,在他耳畔吐氣如蘭……
「不想我走,」她的聲音帶著直酥人心的甜膩。「那就想辦法杷我的心留下來嘛!」
聶橫縱伸手將她的臉扳向自己,她小巧精致的五官似乎都被他握入手掌之中,那滴溜直轉的眼神仿佛在訴說著另一種心思。那渾然天成的美讓人屏息,但是,他卻不喜歡她眼中那股明顯的風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