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挑魔鬼心 第19頁

「對你而言,」她的聲音幽幽響起。「陳夢殊和水叮當都一樣吧!」不一樣!他心中這樣回答,然而,眉頭已冷淡地揚起。「我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話才剛說完,聶橫縱便絕然轉身,匆匆帶上浴室的門。

第八章

陳夢殊在蓮蓬頭下待了很久,任那大雨似的水沖淋著她的全身。

「對你而言,陳夢殊和水叮當都一樣吧!」透過水幕,陳夢殊對著浴室的牆再次淒迷地低問著。

我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這句冷箭似的回答刺得她的心好痛!痛得她張不開眼!

其實是自己蠢!陳夢殊的淚水和著蓮蓬頭的水沿著那嬌媚動人的曲線往下滴流。為什麼要在意他的話!在他眼里,自己只不過是個賺錢的工具!

他從阿狗手中救出自己,只是因為他認定自己是「七海幫」的貨物。從別人房里將自己抱出,也只是不讓貨物的身價下滑,對他而言,自己的意義僅止于此。

隨著嘩啦的水聲,陳夢殊再次哀戚地痛哭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止住哭泣,用浴巾裹住身子,從浴室緩緩踱步而出。聶橫縱已不在房內,平整的床上擺著一套干淨的運動服。

她怔怔地看著那套運動服好一會兒,才遲疑地穿上。那棉質的衣料寬松地套住她,一股屬于聶橫縱的陽剛味道似有若無纏繞著鼻端,她的心又有一下沒一下地抽痛了起來。

突然間,她覺得好疲累。

天快亮了!聶橫縱坐在辦公室內若有所思地看著逐漸泛白的海平線,如此機械式地告訴自己。

在那逐漸泛白的晨曦中,天邊的雲彩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幻化成一張姣好的輪廓。聶橫縱咬咬牙,下意識地要揮去那淒美無助的臉龐,那憤恨哀切的哭聲。

對你而言,陳夢殊和水叮當都一樣吧!

那語調黯然的話語教他的心糾成一團,他當時簡直無法再去面對那淒婉絕倫、動人心弦的面容。

「不一樣……」他看著天邊的曙光,不自覺地喃喃自語。

曙光已現,朝陽也自東邊的海平線緩緩上升,游輪上縱情的一日又要開始。

聶橫縱讓一位弟兄守著監視器,自己準備在午宴以前小憩一會兒。回到艙房時,看見躺在床上熟睡的陳夢殊不禁一怔。

原以為她會跑回自己的艙房,沒想到……聶橫縱不自覺地走過去,細看那寧謐甜美的睡容。那微微抽噎的聲音,正有一陣沒一陣地響著。

床上的被子仍整齊地疊放著,她可能連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

一定是哭累了!他憐惜地想著,眼光眷戀地徘徊在那嬌女敕的身軀上,卻沒發覺自己嘴角露出一絲笑意。盡避這兩年長高了一些,他的運動服穿在她身上仍顯得寬松得滑稽。

見她瑟縮著身子,他不由得俯為她蓋上被子,看那密長的睫毛仍掛著淚珠,聶橫縱心一動,想也沒想地就欺身上前,輕輕吮啜那哀戚的淚水。

沒料到那淚水竟像潰決的潮水似地涌了出來,聶橫縱不禁心慌地輕輕扳起陳夢殊的臉龐,她並沒有醒來,只是在夢中一直流淚。

「爸……媽……」她暗啞地夢囈著。

聶橫縱的胸口一緊,一陣愧疚淹沒了他。是他讓她變成這般無助!那投訴無門的委屈似乎只能求助于夢!剎那間,他忘情地俯下臉,將唇貼在她的耳邊。

「沒事的……沒事的……」他不自覺地喃喃說著。

當他感覺陳夢殊似乎恢復平靜,準備要起身時,訝然發現沉墜在睡夢中的陳夢殊竟撩著他胸前的衣襟。

頓時,他的心頭蕩過一片無名的溫柔,當下不假思索地靠躺在她身邊,讓她帶著抽噎偎進懷里,讓她枕著他的手臂,讓她在夢里停止哭泣。

看著那如嬰孩般的睡臉,聶橫縱心中不覺升起一片從未有過的寧靜與平和。他忍不住合上眼,用唇踫了踫那從他胳臂上散發著微香的秀發。

驀然,一股徹夜未眠的疲憊沉沉地攫住了他的意識。

對你而言,陳夢殊和水叮當都一樣吧!

在恍惚間,他似乎又听到了陳夢殊幽怨的聲音。

「不一樣……」他的思維模糊回答著。「陳夢殊是……是我的人……」

陽光透過艙房的小窗投射而入,卻完全打擾不到那對躺在床上和衣而眠,熟睡的人兒。

陳夢殊的意識才剛清醒,便感到頭痛欲裂,待要睜開眼,才發現眼皮腫得厲害。她搖搖晃晃地從床上爬起,費力地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四下環顧後,才想起這是聶橫縱的艙房。

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她毫不關心瞄了下灰蒙蒙的艙窗,看了看自己身上過于寬松的運動服後,視線不覺停留在凌亂的被褥上,不記得是什麼時候睡著的,更不記得自己何時蓋上了棉被。

只覺得在夢里似乎有人將她穩穩環在懷中,溫暖安全得讓她不想醒來。

忽然一陣開鎖的聲音,陳夢殊這才發現,原來這艙房上了鎖!

進來的是「七海幫」的弟兄,手中捧著一只托盤,盤上是用銀具盛著的食物。

「主席要你等眼楮消腫後再出去,在這期間,你就待在這個艙房。」

那人說完,不等陳夢殊反應,便退出艙房。

聶橫縱一定是在她睡著的時候進來過!陳夢殊麻木地听著門上鎖的聲音,發呆似的想著。是了!為了防止她頂著哭腫的眼楮跑出去丟人現眼,他寧可讓出房間,將她鎖在這里!

她會這麼做的!陳夢殊頹喪地坐回床上,為了要貶降自己被販賣的身價,若不是門上了鎖,她的確會利用這個法子讓聶橫縱顏面盡失。

可惱的是,聶橫縱已早她一步做了防範。

「主席,一切都照您的吩咐去辦了。」

「好好看著她!」

聶橫縱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便讓手下退了出去,落在監視器上的眼光仍如往常般深沉。

看著熒光幕上嬌怯的身影,只蜷坐在床上不動,聶橫縱的雙眉不禁糾結起來。直至那身影緩緩朝桌上的食物移動,那纏在一起的眉心才稍見舒展。

她已經將近一天沒有進食了,應該會餓的。

看到陳夢殊動了動盤里的食物,聶橫縱總算松了一口氣。

早在昨晚的餐宴上,他就發現陳夢殊忙著應付蜂蝶般的尋芳賓客,根本沒有時間進餐,甚至喝一杯水。

昨夜又哭得那麼淒慘,看她連睡著了都哭得這般天昏地暗,聶橫縱就算準了等她一醒,眼楮肯定腫得像李子似的。

想起今天早晨睜開眼,看見陳夢殊偎在自己懷中,睡得那麼沉,聶橫縱的心中不由得蕩起一片溫柔,隨即意識到這是不應該有的反應,不禁斥責起自己的荒唐。

但瞧她在監視器里那種黯淡心碎的憔悴樣,他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這麼做究竟對不對。

如果是父親,他會怎麼做呢?聶橫縱自問著,父親肯定不會受到這樣的影響,在他威風凜凜的一生中,從來就沒有對女人心軟過。

案親是個無懈可擊的領導人,對敵人來說,父親是個抓不到弱點的強敵。是的,父親一生不婚,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一個女人。他對父親而言,也只不過是個繼承人;若他被挾制,他知道父親不但不會受影響,反而會另立繼承人。

這就是父親!對世太集團,對「七海幫」來說,父親是個完美的領導者,在父親的一生中,從不浪費半點溫情在私人生活上。

記住!你對別人越真心,你的弱處就越明顯!

這是父親在世時,時時對他耳提面命的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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