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挑魔鬼心 第24頁

聶橫縱再次低下眼光,深深看著躺在他懷中,依然安穩沉睡的陳夢殊,心中有了決定。

陳夢殊睜開眼的時候,只見陽光撒了一地,房里已空無一人了。

聶橫縱呢?

她揉著惺忪的杏眼,扯著被單,朝四下望了望,套回自己的睡袍後,悄悄打開房門,往樓下走去。還沒走回自己的房間,便看見阿黑迎面走來。

「餓了嗎?已經下午了。」阿黑像是什麼都清楚似的,平靜無波的神色看不出一絲情緒。

陳夢殊卻像做了虧心事似地低下了頭,臉微微紅了起來。面對服裝整齊的阿黑,自己的衣衫不整仿佛暗示著昨夜與聶橫縱激情的一切……

「我待會兒讓人把飯送到你房間,」阿黑的聲音平板地響起,對她的異狀似乎視而不見。「你先回房間把東西整理整理。」

她點點頭,垂著眼簾,快步地鑽進了自己的房間。對她而言,被阿黑撞見自己衣衫不整,已讓她窘得要鑽地了。

從梳妝鏡里,瞥見在頸肩上艷紅斑斑的吻痕,陳夢殊頓感一陣羞澀。

想起昨夜那似乎沒有盡頭的激清,她便耳根發熱;看著頸肩上的紅印,仿佛仍能感覺到聶橫縱流連在她肌膚上的溫熱。

一陣叩門的聲音驀然響起,是送午餐來的。

那人推門而入,將餐盤放到梳妝抬上。「黑哥要你吃完飯後去找他。」

「黑哥要找我?」陳夢殊訝異地問。

「是的,在起居間。」那人說完,便退出房間。

陳夢殊狐疑地看著那人將門闔上,猛然想起了阿黑剛剛說的話。

你回房間把東西整理整理。

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而自己卻不經思索便點頭了!陳夢殊不解地想。

「行裝都整理好了嗎?」

當陳夢殊走進起居間時,阿黑這樣問她。

「我要去哪里?」

她下意識地拒絕明白阿黑的話中之意,但一股無名的不安已襲遍她全身。難道是聶橫縱已找好買主,要……賣了她?

只听阿黑回答。「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就學。」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小心翼翼地看著阿黑。

「你可以選擇一個想去的地方,」阿黑頓了頓,似乎在考慮如何措辭。「等你跨出大門後,任何人問起,你都不能泄漏有關‘七海幫’的只字片語。」

「請你說得明白點。」她仍不懂,但臉色卻已微微發白了。

「我奉命要你離開這里,越快越好,從此以後,你和‘七海幫’毫無瓜葛。」

阿黑的話像榔頭似的一字一字地敲著她的耳膜,陳夢殊只感到腦中一片嗡嗡的空白,臉卻已失了血色。

「他……要放我自由?」

這是一個可喜可賀的消息,但陳夢殊心中卻一片淒涼。

「在你走以前,按照慣例,你會收到一張空白支票。」阿黑的聲音沒有輕重起伏地響起。

「慣例?」

「和主席過夜的女子,在第二天都會收到支票。」阿黑的表情和聲音一樣,冷淡而不帶一絲感情。

「……」陳夢殊的嘴唇動了動,久久才干澀地問︰「……‘七海幫’的籠中鳥要被釋放了嗎?」

阿黑沒有回答。

陳夢殊頓時感到剛落進胃里的食物似乎要從喉頭溢出,難過得讓她想吐!

她的身上還留著昨夜無止無盡輕憐蜜意的印記,她的血管里仍竄流昨夜繾綣纏綿的溫熱,怎麼二十四小時都還沒過完,這一切全都變了?

「我……」她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語氣卻已虛軟無力了。「……我要他親口告訴我……」

「那麼你要先做好心理準備。」

阿黑警告似地說完後,看也沒看她一眼,便走出了起居間。

到了夜里。

聶橫縱在書房看見了等待他一夜的陳夢殊。

那黑柔的長發垂落至後背,蒼白的臉龐瓖嵌著黑白分明卻充滿淒楚的杏眼,那紅艷的菱嘴欲語還休地微啟著。

她看來楚楚可憐,動人心弦。

聶橫樅忍住走上前去細細呵護的沖動,早在傍晚以前,阿黑就告訴他,陳夢殊要在離開前見他一面。

他故意在外面流連到深夜才歸來,下意識地要避開與她獨處的一刻。但當他看見書房的燈仍舊亮著,想著她孤守著自己的影子,固執的等待……

佇立在書房外許久,聶橫縱終于咬了咬牙關,推門走了進去。

「你還沒走?」他的言語及神色有著刻意的冷淡。「準備在人肉市場插一腳嗎?」

陳夢殊的背脊立時涼成一片,臉色更加蒼白了。她下意識地咬著牙,努力不讓淚水在眼眶凝聚。

「听阿黑說,你有事找我?」聶橫縱坐在書桌前,張狂地將腳架放在桌上。

「我……」她猛昂起頭,冷冷地望向他,語氣充滿譏諷。「沒什麼,我要感謝你放我自由,使我不再是‘七海幫’的籠中鳥,也不會是你拘禁的黑市情婦!」

他的嘴角卻嘲弄地揚起。「我是不養情婦的,對我來說,女人就像是,用之即棄。」

原來他始終在玩弄她!頓時,陳夢殊感到自己被推進了萬劫不復的深淵,原來昨夜的輕憐蜜意全是他的游戲!她只不過是個與他共度一夜春宵的女人。

想到這里,她的眼眸不由得迸出了熊熊怒火,直射坐在書桌前的聶橫縱。

聶橫縱卻毫不在乎地斜著眼神迎接著她憤恨的視線。

「還有事嗎?我很忙呢!」他的表情、他的語氣完全沒有昨夜的那股柔情。

陳夢殊的臉上閃過劇烈的羞憤,登時倏地站起來,往門外走去。

「我希望你不得好死!」

她咬牙切齒地說完後,轉身開門,旋即又「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聶橫縱面無表情地看著那忿然闔起的門許久,才收回架在書桌上的腳,緩緩將桌旁的電腦打開。

今晚,長夜將會漫漫難捱。

晨曦微露,許多人尚在甜美的睡夢中,在這位于外雙溪的華宅前,一部黑色的轎車尾已冒著白煙。司機將一只簡單的小皮箱毫不費力地擺進後車廂,然後斜倚在車旁,似乎在等待什麼。

不一會兒,華宅的大門打開了,一個柔美的身影自門後出現了,陳夢殊穿著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走到車旁。

為她打開車門的是阿黑。

「這個你拿著,」他將一張空白支票遞到她手中。「在往後的日子里,你會需要的。」

陳夢殊垂下眼簾,看了看那支票幾秒鐘,便不假思索地將它撕成碎片,放回阿黑的手中。

「還給他!我不需要這樣的交易!」她噙著淚水,傲然地昂著下巴道。

「有件事,我想你應該知道一下,」阿黑在她坐進車後,靜靜地開口了。「把你父母撞死的家伙,在兩年前,車禍意外死了。」

她一听,心頭猛烈震了震。「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你們……」她有股直覺,這一定是聶橫縱做的!

「和‘七海幫’沒有關系,」他的神情一如平常的木然。「是那家伙車子開得太快,自己墜崖死的。」

「可是不會這麼巧……」

不等她把話說完,阿黑便將車門一推,示意司機開車了。

車子緩緩往前滑行,在阿黑的注視下,消失在清晨的薄霧中。

從此以後,陳夢殊與「七海幫」再也沒有任何關聯了。

六年後

這是個空氣清新,朝陽燦爛的早晨。

在花蓮某個偏僻的村鎮里,一位長發女子正踩著輕快的腳步踏進一所國中的校門。

「劉伯伯,您早!」她笑盈盈地對迎面走來的老校工打招呼。

「啊!陳老師,你每天都好早!」劉伯伯見到她顯然很開心。

「應該的。」

她帶著淺笑走向教職員辦公室,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在這屬于她的桌上,有一塊名牌貼在桌上——「陳夢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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