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夢天使 第3頁

她的確十分、甚至百分、千分的需要他,但她需要的不只是性,還有愛。為什麼聰穎如他,卻總是看不出來?也許事實是他根本不是看不出來,只是蓄意漠視。聰明如他,怎麼可能拋下精明,在一個他不重視的女人身上浪費感情?

「我是要你。」依娜苦澀地承認。「但那對你並不構成任何實質意義,不是嗎?在你的觀念當中,我只不過是一個需索你冰冷饋贈的拜金女郎。」

「听起來你像在抱怨?但難道你不是嗎?那些沒有絲毫溫度的贈予並不單是我的想法,更是我們這種關系形成之初就達成的共識。當你收受那些雖冰冷,卻值錢的饋贈時,你可沒有抱怨過。」陶健方瞪著天花板冷笑。「因此,你沒有理由抱怨我的觀念或我的想法。」

是的,她是不能抱怨,也不該奢望他的愛。打從她第一次與他發生關系,並在翌日收受他的第一項饋贈起,她便同時失去了愛與被愛的權利,也同時獲得了不受尊敬的權利,可是隨著時間過去,她卻開始苛求。是她真的太貪了嗎?」

「我曉得都會飲食男女的愛情觀,也曉得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可是我們之間,難道除了性,別無其他?」她也瞪著貼滿浮雕花壁紙的天花板,但理由不是冷笑,而是漠視哀傷。

「其他?例如什麼?」

「生活的溫馨、生命的分享和共通的……愛。」她說的好艱難,尤其是最後一項。那簡直讓她感覺像用雙手為敵人奉上許多致命武器的蠢蛋。

「你渴望白吃午餐嗎?」他再次冷硬的譏誚。

而他的冷硬令她不自覺的感受到夜已降臨那股涼意。她一向不以自己原住民的熱情天性為恥,就如她一向喜歡果身綣縮在他懷中,只覺自然、不覺羞恥。但他過多的冷言冷語,令她再難向他尋求溫暖。

「不,現在我寧願餓死。」她坐起身並撿起睡衣包里身軀,卻因為滿心疲憊而反常的向他披露自己的想法。「用真實的一點的說法,我渴望離開這里、離開你,渴望及早結束我們這種可憎的關系。」

「你的迫不及待教人驚訝。可憎?我總覺得你口是心非。當我在你的雙腿之間沖刺時,你的身體所表現出來的反應可不是那一回事。」陶健方輕扯她散在頰畔的發絲,並得意地微笑。

「你……真令人作嘔!」依娜掙扎著找到幾個罵他的字匯。

他卻更邪惡地暗示。「錯,截至目前,我從沒見你嘔過,但你熱情的尖叫倒是听過不少回。」

「放我走!」既然注定吃敗仗,她能選擇的,似乎只有盡量減少自己的損傷。「結束它!」

「不,它不會結束,或許,我該說很難結束。」陶健方呈現憂思的撇撇嘴,然後語出驚人。「我們必須結婚。」

停住企圖從他手中拔出發絲的動作,她錯愕地瞪視他,不相信她所听到的是他說出來的。

依娜杏目圓睜,嘴巴呈O型的姿態,散發出令人難以抗拒的純真,陶健方有股想俯身再次把她的唇用力吻得紅腫光亮的沖動,但因為覺得她並不值得如此嬌寵,他反而收回約制著她秀發的手,冷淡地坐起,迅速地套上長褲。

「不必裝出那麼難以置信的表情,畢竟你也覬覦陶夫人這個位置一段時日了,而我又正巧想結婚。」他一副了然于胸且謝絕反駁的自大神情。

「這算求婚嗎?」依娜眼底怒芒閃動。「多不浪漫啊!這對一個女人算不上是恭維。」

「我並沒有意思要恭維你什麼,只不過是貪圖方便。和小旖的婚禮取消的太突然,我的父母受到不小的震驚,再加上媒體的風言風語,對我的事業不無影響,找個人安定下來,是我目前最穩當的一步棋。」

他將感情一概摒除于外的求婚,並不能給依娜帶來任何喜悅。「為什麼選擇我?如果你這般優秀的青年才俊要什麼名門閨秀沒有?我,唐依娜,不過是你眼中的淘金女……」

「所以我說這不失是一種便利的關系。」陶健方將食指按在她柔唇上,緩慢說道︰「我已經厭倦一再重復貓捉老鼠那類的愛情游戲,或許我根本就不適合那類的追逐游戲。現在,我只想安定下來,而你,是我最方便的對象,依娜,你不只是個好伴,還是個好秘書,是我事業上不可或缺的伙伴。」

「所以,你打算也讓我成為你的婚姻伙伴?就因為我是你的好秘書、好伴,你就甘願和我綁在一起一輩子?」依娜瞪視他。「那關于愛呢?你更能無愛的立足于聖壇?」

「誰敢說我們之間沒有愛?在公司我們不乏同事愛,在床上我們激烈的——愛,端看你怎麼定義。何況,我們不會立足于聖壇,明天早上,我們上法院公證。」他專斷的下結論,仿佛一切都已成定局。

她愣愣地看著他,無法同意他的話。「我不會答應!」她隱住她受傷的感情,竭力想死守著她的驕傲。她的確渴望成為陶健方的妻子,但那必須是基于愛,而不是其他。

「由不得你,依娜!這是一條互惠的路,想想看,我能供給你什麼。優渥的生活,甚至奢侈的揮霍。而如果這還不足以柔化你,那麼我會采取強硬的手段,押也要押你去公證,因為這是你欠我的!」陶健方語帶恫嚇。

依娜並不真的敢漠視他的威脅,以她跟隨在他身旁做事多年的經驗,她了解他說到做到的強悍作風。她小骯一沉,眼里閃著焦慮。「你不能因為阿旖旎的叛婚,就將一切過錯歸給我,欠你一個新娘的該是葉騰——葉先生,不是我!」

「但你是始作俑者。」他冰冷,堅定地看著她。他認定她的罪,並確定她該以何種方式償還。

「你太荒謬!」她不再看他。心里盤算的是只要他前腳踏出這間公寓的門,她後腳便開溜。他勇于荒謬,她卻不能與他同陷謊言之中。在同居的歲月,她已經朝他交出自己的心,一日兩人同困婚姻,卻又明知道他不愛自己,那麼最終她只有毀滅一途。

因此,她寧可選擇逃跑這條路……不,是慧劍斬情絲這條路,即使心會痛,人會枯萎……「就算你迫不及待地想當新郎,那也是明天的事,現在,你該走了吧!」她站起來,下逐客令。

「好讓你逃走?」他慢慢地綻開笑容,完全洞悉她的意圖。「不,今晚我會留下,有了小旖的前車之鑒,我學會了在婚禮的前一夜看好我的新娘。」他突兀地抓緊她的手臂,踫觸里同時矛盾著壓抑的溫柔和暴戾。「你曾經體會過那種前一刻還是你的,下一刻卻完全無法掌握的痛苦嗎?如果你曾經感受,那麼請不要拒絕我!」他的唇再次覆上她的,以佔有的姿態粗魯地在她唇上移動。

她試著扯離嘴唇,他卻更深入的與她廝纏糾葛。

釋出一聲嗚咽,她閉上眼楮試著思考。她當然懂得幻滅與幻滅之後那種滄海難為水的感受。例如這一刻他的求婚,不正是以他的求不得苦在堆疊她的求不得苦。(差別在于她渴求他—而他渴求的是何旖旎,他那麼鐘情著何旖旎,而她卻是那麼的深愛著他。)她渴望抗拒他的壓迫及反駁他的強辭奪理,可是他臉部議誚的線條與眼底憤世的暗影無端地絞痛著她。

她是不忍心看他受痛苦的,依娜一向明白自己愛一個人非得受到蠟炬成灰的可悲天性,所以她試著想在還不太難之前逃跑,可是這一刻她根本是逃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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