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愛姬百合 第9頁

「什麼意思?」她蹙眉,直覺這一定不是一句好話。

「沒听說嗎?女人就像聖誕節禮品,過了二十五行情就跌到谷底。」

丙然!

「是啊,真不好意思,我已經二十六了,算是賣不出去的滯銷品了。」

而且,過沒幾天就滿二十七了。

她在內心補充,卻小心翼翼地不讓這句話沖出口,畢竟承認她今年二十六歲已是一個女人能做到的極限。

「就算在二十五以前,你的銷路也不是頂好嘛。」

「什麼意思?」她再度面色一變,冷冽的眸光射向他笑意盈盈的臉龐。

「讓我這麼說吧,」他輕描淡寫地,眸中卻閃著可惡透頂的笑意,「據說台灣頂尖的P.A.沒什麼社交生活。」

「你調查過我?」

「你不是早已知道?」

她一窒。

沒錯,他既然有辦法查出她的真實姓名,甚至查出她現在正進行的任務,就不可能無法掌握她的私生活。

她早該想到的。

「我不需要社交生活。」她倔強地應道,撇過頭,目光直視前方。

「哦?」

「我的工作已經夠刺激了,不需要其他娛樂來加油添醋。」她語音平板,「別說男朋友,我就連女朋友也不多。」

他倏地轉頭,凝望她冷然不動的側顏兩秒,「是什麼原因讓你選擇從事這種工作的?」

「還用問嗎?」她撇撇嘴,「當然是為了錢!」

「為了錢?」

「難道你不認為嗎?有什麼工作像我們P.A.一樣充滿挑戰性酬勞又高?這次我接張瑞元的委托,一天就有兩萬五的進帳。」

「他確實是付給你極高的酬勞。」黎之鵬點頭同意。

「那當然,我是業界一等一的好手。」

「對這一點,你似乎一向都不懂得謙虛。」他半諷刺地接腔。

「自信是我最大的優點。」袁真澄毫不謙遜地拉拉嘴角,「你呢?」

「我?」

她眸光從他閑閑擱在方向盤的手往上掃,落定他過分端正的臉龐,「你又是為了什麼從事這種工作?」

「我?」黎之鵬一愣,腦海有半秒的時間呈現一片空白,「呃,應該有一部分也是因為錢吧。」

「你也曾經經濟困難?」她同情地追問。

他眸光倏地射向她,「你曾經經濟困難?」

「從高中起就半工半讀了。」相對于他的震驚,她的語氣相當淡然。

「高中?」他高揚的語音顯示無法置信。

「那完全是因緣際會。十五歲那年,鄰居一位當時是分局長的長輩請我幫一個忙,扮演蹺家少女引出人口販子。」她像憶起極端得意的往事,星眸璀亮,「雖然第一次演戲演技有些生澀,應變能力也不好,差點還真的被賣去當雛妓,不過那件工作總算成功了,那個組織也幾乎被一網打盡,警方還因此頒給我一筆不小的獎金呢。」她笑容更加粲然,「那是我第一次發現自己有演戲的天分,並且決心好好利用它來謀生賺錢。」

黎之鵬听著,不知怎地有些心驚膽戰起來。

逭女人竟然在十五歲那年就一個人扮演蹺家少女深入虎穴!她還那麼小,萬一真的被人口販子賣了怎麼辦?那該死的分局長竟然會想出這樣一個餿主意,要一個未成年少女去從事如此危險的任務!而她,究竟是怎樣窘迫的經濟困境讓她必須選擇用這種不顧生命危險的方式賺錢?為什麼那個他請來調查她的偵探完全沒提到她有這樣的過去?她竟然從十五歲開始就是個P.A.了……

「你怎麼了?」她微帶猶豫的嗓音促使他回神,「臉色有點蒼白。」

「沒什麼。」

「是不是我的故事讓你想起了自己的過去?」她偏頭望他,嘴角柔柔牽起一笑,「我想你從前一定也不好過吧。」

他是曾經有過一段十分難受的日子,但卻絕對不是因為金錢。

黎之鵬抿緊唇。

從小養尊處優的他從來不曾感受到一絲絲經濟的壓力,金錢對他而言一向是可以任意揮霍的,做任何事情他從不需考量經濟因素。

懊死的!為什麼這一刻他有種感覺,仿佛自己是個不知人間疾苦的浪蕩子?

「你一定也很羨慕像他們那種人吧。」她突如其來地說。

他一愣,「哪一種人?」

「像黎之鵬或張家琪這種富家子女。」袁真澄撇過頭凝望窗外,語音悠遠,「他們餃著銀湯匙出世,從來過的就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不曾為生活煩憂過。」她忽地冷哼一聲,嘴角揚起冷淡的微笑,「我猜張家琪應該不久就會回家了,那個帶她私奔的小職員想必不能提供她像從前一樣優渥的生活品質。」

他雙眉一緊,「你听來很憤世嫉俗。」

「或許吧。」她聳聳肩,「但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再回去過那種斤斤計較的日子。」

「這麼說,愛情與面包,你會選擇面包?」

「毋庸置疑。」

「也就是說你會為了富裕的生活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

「不錯。」

黎之鵬心一涼,她斬釘截鐵的回答令他莫名一陣煩擾。

她會是那種極端愛慕虛榮的女人?就像早兒一樣?

但這不關他的事吧?就算她真的是那種以釣金龜婿為人生目標的膚淺女人,又干他什麼事?反正他又不想跟她多所牽扯。

何況,他身邊那些來來去去的女人哪一個不是驕縱、自私又虛榮的?他早習慣了。反正是各取所需的短暫關系,用不著找個聖女徒然讓自己受折磨。

可是,一想到原來她與那些女人也差不了多少,就讓他無可抑制的焦躁。

「我覺得很失望。」他負氣一句,直到話沖出口才恍然明白自己說了什麼。

他望向袁真澄,尋求著她的反應。

她細致的容顏起先沒什麼變化,接著臉頰微微渲染上嫣紅,不久,又轉成絕對的蒼白。

她回應他的凝視,眸子盛著毫不掩飾的嘲弄,「別想告訴我你是愛情至上主義的信奉者,那種男人不會因為性追求一個女人。」

她極端諷刺的語調激怒了他,「沒錯,我確實不是那種會相信愛情的蠢男人。對絕大多數的女人而言,男人不過是她們賴以得到某種權勢地位的工具。」

「對大多數的男人而言,女人不過是他們用來炫耀自己權勢地位的工具。」她不甘示弱地回應。

「我從不認為世上有毫無雜質的愛情。」

「贊成。」

「會對一個女人付出全部真心的男人是傻瓜。」

「會對男人付出全部真心的女人同樣不值得同情。」

「說什麼問世間情為何物?其實愛情只是人類為了掩飾其他卑鄙動機創造出的美好糖衣。」

「不錯!」袁真澄用力拍手,明眸秋水凝定黎之鵬臉龐,唇邊漾著既欣慰又贊同的濃濃笑意,「你說得好!我完全贊成。」

他一怔。

「沒想到我們兩個不僅工作內容相同,連觀念也有幾分類似。」她拍了拍他寬厚的肩膀,「值得交個朋友。」

「什麼?」黎之鵬目瞪口呆,感覺情勢似乎往他意料不到的方向發展。

「不錯!」袁真澄用力點頭,「為了慶祝我們友誼誕生,找家啤酒屋好好喝一杯吧!」

「什麼?」黎之鵬再度愣愣應道,心神因她燦爛的笑顏幾近完全迷惑。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明明是要教訓她的,明明氣極了她的愛慕虛榮,為什麼竟會演變成他倆觀念異常契合,以至于要一起喝酒慶祝的地步?

怎麼搞的?每次跟她在一起事情好像就完全不受他控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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