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純素心蘭 第23頁

齊晚兒敏感地察覺到秘書熱烈的注視,她不安地撥了撥頭發,「嚴寒呢?他已經開始工作了嗎?」

他為什麼要派一個陌生女人來照顧她?

「嚴先生剛剛搭車去機場了,去日本洽談商務。」

她猛然自床上坐起,「他出差了?要多久?」

「預定計劃是兩個禮拜,先到日本,再到法國。」

「為什麼?」她不禁喃喃道,「他不事先告訴我一聲?」

他是在躲她嗎?

她忽然伸手到床頭櫃,模索到被嚴寒取下的首飾,首先是那鑽石項練。

「好漂亮的項練!」秘書發出贊嘆的聲音。「是嚴先生送你的嗎?」

「不是。」她搖搖頭。

她都還沒跟他解釋有關項練這件事呢。他怎麼可以就這樣一聲不吭地走了呢?

「等夫人梳洗過後,我就派公司車送你回去可以嗎?」

「謝謝你。」她微微一笑,「請給我二十分鐘。」

待秘書退下手,她才開始努力扣上項練。

兩個小時後、她已經回到她與嚴寒那幢位于市區的兩層樓公寓,洗過澡,吃過早餐,還接待一位令她意想不到的訪客。

東亞的行銷總裁——杰洛泰。

雖然看不見,但她知道坐在她對面的應該是一個有著半白發絲灰眸銳利的法國人,因為嚴寒曾在他們婚宴的那一晚介紹過他。

在一番客套的寒喧過後,杰洛泰直接切入正題,「其實今天來打擾夫人是有件事情征求你的意見。」

「有什麼事嗎?」

「夫人知道我們與日本技術合作開發一系列新產品,正打算于近期推出的事情嗎?」

「嗯。」她想起嚴寒昨晚曾淡淡地提過。

「首先推出的主力產品將是研發多年的新款香水,然後是一系列相關產品,像是香精、沐浴乳、乳霜等等。」

「嗯。」她先是點點頭,然後微揚秀眉,「不過那跟我有什麼關系呢?我並不是東亞的股東啊。」

「在與公司負責這個案子的企劃小組商量過後,」他緩緩地說道,「我們一致認定夫人將是此項產品最佳的代言人。」

她櫻唇微張,掩不住訝異,「什麼?」

「夫人清純出塵的形象正適合我們新產品所要表達的,那種淡然幽遠的香味。」

「我不明白……」

「夫人有一種‘Pure’的氣質。」

「Pure?」

「那是我們新產品的名稱。」

「你的意思是——」她依然覺得不可思議,「你們要我當新產品的模特兒?」

「是的。我們早就想邀請你了。」杰洛泰肯定她的疑問,「尤其今早夫人離開總公司時,Pure的企劃組長偶然瞥見了你胸前的項練,正巧和我們想做成的香水瓶造形一模一樣。用人工將玻璃吹出素心蘭的造型,不噴沙,表面是完全的透明。」他忽然輕聲一笑,「這主意是嚴先生提出來的,想必他也是因為想到夫人你才這麼建議吧。」

「是嚴寒提議將香水瓶做成素心蘭?」齊晚兒幾乎屏住呼吸。

「是」

「也是他建議由我擔任代言人嗎?」

「不是。我曾經和嚴先生提過這件事,但他似乎並不贊成這件事。」杰洛泰的語氣充滿遺憾,「他似乎認為夫人有某種理由不願答應此事。」

她想她明白嚴寒的疑慮。

她沉默一會兒,終于堅定地開口,「他的顧慮是有理由的。」

「夫人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嗎?請盡避開口,我們會盡量配合你的。」

「並非有什麼不滿的地方,而是我本身並不適合擔任模特兒」

「為什麼?夫人的形象與氣質正是我們夢寐以求的啊。找遍會世界的模特兒再找不到比你更適合的人選了。」

「我看不見。」

「法國,美國、日本、我們考慮過許多模特兒……

什麼?!「杰洛泰忽然瞪她,不敢相信剛剛听到的話。

「我是個瞎子。」她靜靜地道。

他終于確認自己所听見的,震驚莫名,「你看不見?」

「是的。」

她的眼楮看不見?

他禁不住仔細地審視她那對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美麗黑眸,為什麼這樣出塵的眸子會看不見?為什麼沒人發現這一點?

難怪,難怪她的眼眸可以清亮至此,仿佛不染一絲世間塵埃,原來正是因為她看不見的原故啊。因為她看不見人世間丑陋污穢的一面,所以才更清雅出塵。

他沉吟良久,「我並不認為這是個問題。」

「不是嗎?」

「我們並沒有人發現夫人看不見,不是嗎?我相信觀眾也不會介意這一點的。」

「可是,我的失明會替工作人員帶來不便的啊。」

「他們也不會介意的。」杰洛泰微微一笑,「有機會與夫人合作是他們的榮幸呢。請夫人放心,我一定會挑選最專業的工作小姐,絕不會將你失明的事傳播出去的。」他語氣堅定,「絕沒有人敢犯下如此致命的錯誤。」

「但是——」她仍然猶豫不決。

杰洛泰打听她的話,「我有個預感,只要夫人願意擔任Pure的代言人,我們絕對可以打一場漂亮的勝仗!

包明白點說,光是夫人的知名度就足以讓所有人注意我們的新產品了。「

因為她是齊浩天女兒的關系嗎?

原來他們堅持要她當模特兒,除了她本身的氣質之外,更重要的是因為她是齊家的女兒?

她微微苦笑,身為齊浩天的女兒就有這種好處。即使她本身不夠出色、即使她沒有一點點當廣告模特兒的經驗,即使她是個失明的人——只要她是齊浩天的女兒,社會大眾就會注意到她。

不過,這正是她唯一可以替他做的事,不是嗎?

她什麼也幫不上他的忙,如果擔任Pure的代言人對他的事業會大有助益,那她願意去做。

只要對他能有一點點幫助,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兩個禮拜變成了一個月。

嚴寒知道自己在逃避,雖然他以業務繁忙為藉口,雖然他的確奔波于日本及法國各大城市之間,但他明白自己是在逃避。

他怕回台北,怕回他那棟位于高級公寓頂層的家,怕見到晚兒。

他不知如何面對她。

他對自己微微苦笑——他終究還是奪去了她的純真,背叛了對她的承諾。

雖然那一夜其實是晚兒主動來找他,但有一天她一定會後悔的,當她明白了自己心中情愛所系後,必然會深深懊悔。

他不該如此利用她。想想看,她竟然說過她可以全心信任他!

嚴寒朝自己嘲諷般地撇撇嘴角,她若明白她一心信任的人其實只是一個利用她脆弱的時候佔有她的渾球。

他辜負了她對他的信任,她是他這一生當中唯一真正信任他的人啊。

嚴寒收緊下頷,感到一陣深深的自我厭惡,而這副線條嚴厲的神情幾乎嚇著剛剛進辦公室的秘書。

「什麼事?」他銳氣十足的眸光射向她。

「黎之鵬先生想見你,總裁。」秘書小心翼翼,唯恐讓他從今早一進辦公室便顯得陰沉的臉色更加不悅,「還有,杰洛泰先生傳來了Pure的廣告毛片,請你過目」

「之鵬進來,順便替我打開螢幕、我要看毛片。」

「是。」

秘書一退下,黎之鵬便馬上出現,仍舊是他那副瀟灑的模樣。

嚴寒露出今天第一個微笑,「你來得挺巧的嘛,我剛剛出差回來。今早才進辦公室,沒想到就被你逮到了。」

黎之鵬眨眨眼,「這就叫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怎麼會來?」

「昨晚就在這附近,今天就順便來看看你羅。」

「是嗎?」嚴寒半嘲弄地道,「又睡在女人家里了?」

黎之鵬聳聳肩,「人家的誠意邀約,我怎麼好拒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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