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純素心蘭 第25頁

嚴寒倒抽一口氣,「為什麼?」他粗嘎的聲音自她頭頂籠罩,「為什麼要為我做這些?」

「這是應該的不是嗎?」齊晚兒微微一笑,清柔的嗓清卻帶著三分失落,「我利用你的同情心娶我,至少應該為你做一些事當作回報。」

「同情心?」他聲調一變。

「不是嗎?」她倒轉過頭不願讓他看到她的神色,「你娶了我,卻不願簽下那份協議書拿走我一半財產……如果不是因為同情,有哪個男人會讓自己套上婚姻的枷鎖?」

他听出她語氣的調悵,「你似乎忘了一對男女之所以結婚還有另一個理由。」

她倏地全身一顫。連語音也顫料起來,「你是指——愛情?」

他凝視他許久。「你認為呢?」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愛我,」她驀地掙月兌他的雙手,倒退數步。神情滿是不知所措的慌張,「我們之間不可能有愛情。你……如果不是我那晚主動去找你,你甚至不想踫我……」

「誰說我不想踫你?」他一面粗魯地反駁,一面試圖接近她,她卻在听聞他的腳步聲後立刻又倒退數步。

「可是你……在那晚之後就不見人影了。」她喃喃道,「好像在逃避我。」

他是在逃避她。但原因跟她所想的完全不一樣!他才不是不想踫她,他見鬼的就是太想踫她了,才會容許自己失去理智佔有了她,佔有了一個深愛著另一個男人的女人,佔有了應該為那個男人保有純真的女人!

他那晚真不該帶她上床的,這讓一切都失去了控制。

「我們不是因為愛情而結婚的。」齊晚兒再度急切地說道,不知想說服他或是自己,「你根本不愛我……」

「是你不愛我吧?」他瞪視她,感覺自己瀕臨爆發的邊緣。

她嚇了一跳,「什麼、什麼意思?」

「這條項練!」嚴寒上前幾步,伸手撫過她胸前,指尖所到之處立刻激起不尋常的熱度,然而他語氣卻是十足冰冷的,「就連拍廣告你都不肯摘下它。」

「這項練是黎大哥送我的……」

「我知道是黎之鶴送你的,所以你才會寶貝似地到哪里都戴著它?」

「不,你誤會了……」

「你深愛著黎之鶴吧?這就是你急著找另一個男人下嫁的原因,因為你不想破壞他和另一個女人的感情。」

嚴寒怒吼著,心底除了怒火與妒意,還有一股莫名的憐惜燃燒著。

她為什麼這麼傻,這麼善良,這麼讓人心疼?她就不能為自己多想一點?總是犧牲奉獻,總是委曲求全!

「我說你誤會了。我不愛黎大哥,一點也不!」

她突如其來的怒吼震懾了他,全身忽地僵直,「你說什麼?」

她仿佛也被自己的高分貝嚇到了,怔忡了數秒才低聲開口,「我不愛黎大哥。我對他有尊敬、仰慕、親愛,但絕不是愛情。我只把他當哥哥,從來就沒想過要他當我的情人,何況丈夫。」

嚴寒不覺雙唇微張,直覺自己像個超級傻瓜,「這是怎麼一事?如果你不愛他的話,為什麼將他送的東西視若珍寶?」

「因為這條項練確實是我的珍寶。」她語氣堅定,「在我十五歲那年黎大哥將它送給我,從此以後便成了我的護身符。」

「護身符?」

「是的。我把它當作護身符。」她咬了一會兒唇,「這就是我無論到哪里都戴著它的原因。」

「護身符?這是什麼奇怪的想法?」他簡直無法理解,「你已經是二十五歲的女人了,還需要那玩意做啥?」

她聞言臉色立即刷白,驀地搬過頭去。

他察覺了她的不對勁,「對不起,我不是有意嘲弄你。」

「不必道歉,」她咬著牙。「我知道自己很可笑。」

嚴寒默然半晌,伸手轉過她下頷,直視她依舊清澄透徹的眼眸,「為什麼你會需要護身符呢?」冰涼的氛圍阻隔著兩人。

嚴寒修長的眉宇一揚,腦海忽然靈光一現,「你說這條項練是黎之鶴在你十五歲時送給你的,是你動手術的那年嗎?」

齊晚兒身于一顫。

嚴寒立即明白自己推測正確,他凝望她,腦海迅速玩味著一切,終于,他得到一個結論,「這條項練是你用來阻隔自己和這個世界的東西吧?」

「什麼意思?」她臉色極端蒼白。

「因為某種原因使你雖然接受了復明手術,而手術也成功了,但你卻仍然令自己看不見。」他低聲說著自己的推論,黑眸凝定她,不放過她任何一絲表情變化,「手術過後,黎之鶴送了你這條項練,你更把它視為某種護身符,用來阻擋這世界一切能夠傷害你的東西。是這樣吧?」

「不是的……」

「為什麼?你究竟害怕什麼,晚兒?你害怕什麼傷害……」

「我說過不是!」她激烈地反駁,「不是你想的那樣!」

她情緒愈激烈就愈顯示他猜的不錯。嚴寒深吸一口氣,明白現在或許不是繼續一個月前那一夜話題的時機,然而他還是管束不住自己的沖動。

「告訴我,晚兒,是什麼原因讓你選擇逃避現實?

是什麼原因讓你如此害怕,寧可一輩子躲在黑暗的蛹里?「

「不必你管!」她尖銳回道。

「因為我沒資格管是嗎?」他靜靜地回應一句。

她一窒,沉默半晌後忽然轉身,扶牆迅速離去。

她跌跌撞撞的步伐弄得嚴寒心驚膽戰,連忙追上去扣住她手臂,「別走得那麼快。很危險的。」

「放開我!」

「你要上哪兒我可以扶你。」

「我不需要你扶!」她怒氣很高張,「我或許看不見,但我還能自己走路,你別老是把我看成殘廢!」

「晚兒……」

「這十幾年來我一直都是這樣過的,我習慣了。」她語氣凌銳,一面用力甩月兌他的掌握,「放心吧。我能自己走路。」

她不可理喻的倔強激怒了他,「你就是喜歡時時刻刻像這樣顯示你的堅強吧?一個人上街,一個人到我公司,一個人下樓梯……」

「我能做到這些!」

「我當然知道你能做到!如果你不是莫名其妙的固執的話,你甚至可以讓自己的眼楮看見——」

「別說了!」齊晚兒捂住雙耳,激烈抖顫的雙肩顯示她似乎就要哭了,「請你別說了。」她語音干澀。

嚴寒立即住口,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

她情緒激動,連續好幾次深呼吸才讓原先凌亂的呼吸恢復平常的韻律,然後,她抬起腿邁開步伐。

就在那一刻,他伸手想拉住她,而她似乎感受到他的意圖,加快了腳步,身子亦因而一陣搖晃。

「不!晚兒,不要!」嚴寒痛徹心肺地看著他的身子因重心不穩從樓梯滾落,一路直達梯底,「老天!」他狂喊著,臉色青白。眼眸因為只能眼睜睜地見她滾落嚴重發紅。

他立即飛奔下樓,趕到倒地不起的她身邊。

在經過一秒鐘的完全意識空白後,他才認清躺在懷中的女人神智已然陷入昏迷,而且,兩道鮮紅的血流正緩緩流過她修長的腿……

他怔怔地伸手挑起血絲,臉龐寫滿極端的驚恐與狂亂。

第八章

「你听見了嗎?他們說你失去了孩子。」

「孩子?我有孩子?」

「很訝異嗎?就是那一晚,嚴寒出差的前一晚,你懷了一個月的孩子就這樣被你殺掉了。」

「我……殺了他?」

「因為你的任性,誰要你那樣發了瘋似地走路就因為你不小心才會摔下樓,才會因此扼殺了一個小生命?」

「不,我不是有意的……」

「我早說過,你沒有幸福的權利。你根本不應該妄想到我們齊家的,就因為這樣你媽媽才會被火燒死。現在你又妄想一個男人愛你,別傻了,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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