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寡婦的誘惑 第10頁

她無意識地走上樓,忽地,幾聲零星脆響拂過耳畔。

她眨眨眼,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她來到一扇半掩的門扉前,暖黃的光芒曳地而出,將她的影子拖得長長的。

她瞪著那灰色黯淡的影子,忽地有股沖動,想磨滅那道緊跟她不舍的暗影。

她踏向光影,試圖掩住自己的影子,可卻有另外兩道暗影迅速掠過她眼瞳。

是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

男人坐在辦公桌後,面前散落一桌文件,一杯已涼的咖啡,電腦螢幕微微泛出冷光,顯然是個深夜還在工作的工作狂。

女人正緩緩月兌下醫生白袍,露出裹著紅色及膝洋裝的窈窕嬌軀。

她雙手撐著桌子,俯下上半身,以一種極為魅惑的姿勢緩緩靠近男人,修長的腿隨著她的動作微微翹起。

鈴鐺聲輕輕響起,在靜夜中,格外勾引人神魂。

程天藍靜靜望著女人鮮艷的紅唇,在男人俊挺的鼻尖輕輕一點。

諷刺的鼻息,忽地逸出。

女人詫異地回首,在瞳眸映入她蒼白的容顏後,秀眉一緊。

「是你。」

「是我。」她冷冷地笑。

女人的臉掠過倉皇,可卻迅速挺直背脊,仿佛準備承受她任何攻擊。

她微笑更冷,「梁醫生,你似乎忘了自己是某人的未婚妻。」

梁風鈴只是昂起下頷,倔強又高傲地說︰「你又何嘗記得某人是我的未婚夫。」挑釁的話語回擲。

她不理會,轉身就走,在經過門扉時,漠漠瞥了上面的門牌一眼。

院長室。

院長室?這麼說,坐在里頭的男人是這家醫院的院長梁瀟?

他不是梁風鈴的哥哥嗎?

這個女人……引誘自己的哥哥?

胸口滾過一陣厭惡,她閉上眸,眼前緩緩現出溫亦凡總是帶笑的俊顏。

他知道自己的未婚妻跟她的兄長之間曖昧異常的關系嗎?

應該不知道吧。他對人,總是溫柔和煦,總是單純的信任。

他應該……不知道吧。

心髒驀地一揪。

知不知道又關她什麼事?他的事,她不應該插手。

她不該介入他的生活,不該與他有所牽扯。她該遠離他,她已經為他破了太多戒,再這樣下去……

第四章

她出院了。

當溫亦凡興匆匆地捧來一本剛剛從書店買來的繪本預備送程天藍當禮物時,卻愕然從護士口中得知這個消息。

「什麼?你說她出院了?」他驚喊,湛亮的眸匆匆瞥了一眼空蕩蕩的病房,「她身子不是還很虛弱嗎?你們怎麼讓她就這麼出院了?」極度的焦慮令他語氣微微粗魯。

「病人想走,難道我們還能留住他們嗎?」第一次見他如此發脾氣的護士有些委屈,卻有更多不滿。

「你……」溫亦凡一窒,明白自己話說重了,他溫聲道歉,「不好意思。」

「沒關系,溫醫生也是一時情急嘛。」雖然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為那個女人著急。

「她什麼時候走的?」

「剛走沒多久。」

沒多久?這麼說他還可能追上她?

一念及此,溫亦凡立即拔腿飛奔,奔出病房,坐上電梯直沖一樓,然後再以最快的速度穿過庭園,趕向醫院大門。

終于,他看見她了,仍然穿著入院時的針織衫與牛仔褲的她,看來比當時還要縴瘦幾分。

他心髒一扯。

她根本……還虛弱得很啊,為什麼急著出院呢?

一輛黃色計程車停定醫院門口,打開後車門。

她優雅地坐進車廂。

「等等我,天藍,等我!」他放聲喊。

她听到了,回過清瘦的臉龐,澄亮的眸望向他。

「等一下!」

可她沒有等,砰地一聲關上車門,催促司機開車。

溫亦凡蹙眉望著緊閉的車門。她很明顯想躲他,為什麼?

眼看著黃色車影往前移動,他來不及細想,匆匆跨上一輛醫院的自行車,踩著踏板追逐。

計程車往前疾駛,他也鍥而不舍地追。可兩種交通工具的馬力實在相差太多,很快地,眼前那抹黃逐漸淡去。

他咬緊牙,仍是不死心,縱然距離愈拉愈遠,他依然不停踩著踏板。

忽地,一陣尖銳的煞車聲破空而來,直覺自己即將被突然從馬路另一頭竄出的貨車撞上,溫亦凡迅速一甩把手,整個人伏地一轉,連連翻滾好幾圈。

千鈞一發。

好半晌,當溫亦凡抱著微微暈眩的腦子盤腿坐起,他不禁要慶幸自己反應還算敏捷,否則可能因此丟了一條命。

「你……你……不要命了嗎?」顫抖的嗓音輕輕在他耳畔拂過,跟著,縴細的倩影落定他面前。

他仰起頭,果然看見程天藍蒼白著一張臉,直瞪著他。

她喘著氣,前額迸出細碎的汗珠,顯然經過一陣急遽奔跑趕過來的。

她,是關心他的──

溫亦凡心一扯,連忙雙手撐地,瀟灑地一躍起身,「放心吧,我這人福大命大。瞧,我全身上下好好的,連一點擦傷也沒有,不必為我擔心啦。」

「誰……誰為你擔心?」她睨他一眼,跟著扭頭,轉身就走。

他急急追上,「你真決定出院了嗎?你的身體感覺好多了嗎?」

「我好不好不用你管。」她沒回頭,更沒停下步伐。

「天藍!」他終于追上她了,扳過她的肩膀,強迫她直視他,「為什麼突然急著出院?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她不語,冷冷撇過頭。

「告訴我。」他柔聲道,「我會盡我所能幫你。」

「溫醫生對每個病人都那麼親切嗎?」她有意譏刺,「可惜我承受不起。」

「我說過,從沒當你是病人。」凝望她的眸光更加溫柔,「我當你是朋友。」

「這我更擔當不起了。」

「天藍。」他無奈地說。

「我要走了。」

「等一等。」他拉住她,掏出一直搋在懷里的書,「這個送你。」

「這是……」明眸溜了一眼精美的書皮,「幾米的繪本?」

「‘地下鐵’。」他解釋,「里面的小女孩讓我想起你。」

為什麼?

「你看了就知道了。」仿佛看透她眼底極力壓抑的疑問,他低聲道。

她默默接過繪本。

他凝望她,忽地揚起手臂,為她收攏幾束被風吹得凌亂的發綹。「要好好照顧自己。」

她聞言,心一顫。

那語氣如此關懷,動作如此溫柔,眸光如此和煦宛若春陽,微微融了她被冬雪覆蓋的心。

雙手將繪本抱得更緊了。

「再見。」

「再見。」

ΩΩΩΩΩ

他以為自己可以逐漸忘了她。

那日,親手將繪本交給她做為離別禮物,然後,輕聲道再見。

兩人心底都明白,這聲「再見」也許是永不再見。

她不想再見他,而已經有了未婚妻的他,不宜再見她。

相見,爭如不見。

細雨在無盡的夜里紛飛,濕濕浸透他一身。發,濕了;臉,濕了;襯衫和長褲,濕了;而凌亂不定的心,更早已濕透。

他仰起臉,迷惘的眸望向公寓頂樓緊閉的窗扉。暈黃的燈光,柔柔自薄紗簾後流泄,偶爾映著一個朦朧倩影。

是她,他知道。他知道那樣孤僻的她必然獨居,所以那倩影除了她,不會是別人。

也唯有她的倩影,才能勾動他神魂百轉。

唯有她,能讓他這樣宛如青少年般不顧一切地在樓下守候,這樣痴狂著魔地仰望窗上的流影。

唯有她。

他真不明白究竟怎麼回事,為什麼一踫上她他所有的理智似乎全喪失了?他該是愛著風鈴的,不是嗎?從小,他一直以保護風鈴為己任的不是嗎?為什麼一見了她,多年蘊積的情潮便決了堤,不顧一切地朝她奔流?

懊怎麼辦?所有人都勸告他遠離她,甚至連她本人也如是警告他,而他的理智固然呼吁自己把持,可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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