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歲千千歲(下) 第22頁

全國訂單蜂涌而至,那年,造船廠已經增至十二家。

一個小縣能有十二家造船廠,那是何等規模,人口之多,許多外地人更是拖家帶口的往這里遷移,此地的富庶可是叫人看了眼紅不已,誰不想搬來這里住,不怕沒活干,就怕你不想干。

養家活口不成問題,那離小康還會遠嗎?

之後姜凌波陸續生下兒女,同時造出了五層大樓船,這是戰船,可載萬人,懸帆十二桅,將之獻給了崇德帝。

崇德帝那個後悔啊,只是三番兩次示好,下詔召天十三和姜凌波回京,天十三總是上書推辭,說他只要守著這一方水土和百姓就知足了。

天十三在射水縣四十五年,期間,他的封地因為人口爆增,處處富饒,擴充為六郡八十一州,他也遵守自己的承諾,只有崇德三十二年太後薨逝,他攜家帶眷回過一次京城後,之後終生都未曾再離封地。

番外篇一︰少年天善

陸善,哦,不,十四歲的少年陸善自從母親改嫁給天十三以後,改了姓氏,叫天善。

包改姓氏是件大事,五歲那年,母親征求過他的意見並且解釋了其中的利害關系,還說他年紀小,判斷力不是那麼好,所以讓他慢慢考慮,並不勉強。

那是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和干爹、如今的繼父關系是不一樣的。

他這一考慮,考慮了很長一段時間,並且多了個心眼。

只是,他這心眼好像一點用也沒有,繼父以前怎麼待他,往後的那些年,態度仍然沒有變過,娘親也說他改不改姓這件事並沒有什麼很重要的關系,無論他姓什麼,都是她第一個孩子。

後來他用時間去印證,也的確,他被獨寵的時間最久,來到射水縣之後,娘親只要出門,不論是去造船廠還是去山上看茶園、樹林、田地,都會帶著他,甚至到後來,弟弟妹妹們陸續出生,到他自認長大,不太需要時時關注的母愛,母親才分出心力去照顧弟弟和妹妹。

說起來有點小丟臉……

後來不知是不是繼父看穿了他那點小心思,打了他後腦杓一巴掌,這是繼父頭一遭對他動手,也是最後一回。

「臭小子,當我天至尊的兒子有那麼丟臉嗎?考慮了那麼久還舉棋不定,以後怎麼做大事?」說畢,模著他的頭又說︰「你是咱們家的長子,肩上擔子重,要好好學習,不必胡思亂想,往後才能護住弟弟'妹妹們,還有,你記住了,你是天家的長子,一輩子都不會變。」

這一巴掌打懵了他,也打醒了他。

後來,他進了爹爹創辦的鹿鳴書院,他刻苦學習,心中再無雜念。

因為從小苞著母親到處跑,母親就算與人談生意也從來不避諱他,父親亦然,自從心結解開後,自己只要下學,又適逢父親要出門,也會有意無意的捎上他,教他要冷靜觀察,教他與人應對。

案親告訴他,「你要結交一些勛貴子弟,將來便可以互相幫襯,這些人脈,有可能會是你的左右臂膀。」

十一歲他開始幫父親打理自家船廠的庶務,學習如何圓融處事,主持大局,母親也把官府造船廠和農地的帳目交給他管理,他忙得不可開交。

同年,他考上了秀才,又以經義和策論,獲得書院山長舉薦,又受山長師尊福郡國公推舉。

推舉後,他更加發憤苦讀,由明經出仕,通過了射策甲科為郎官,出身等同進士。

十二歲的他不只能在商場上獨當一面,同年奉召入宮,崇德帝問他以他的出身大可通過門蔭入仕,為何要辛苦的通過貢舉和一些寒門士子爭那名額?他是親王之子,世襲為世子,若沒有過錯,可以完全坐享王爺等級的福祉,家族的庇蔭往往會讓人失去那股拚勁,何必寒窗苦讀,這般辛苦?

他卻道,正因為他是親王之子,對國家社稷沒有任何功勞,怎能安心坐享其成,為了不搶奪科舉名額,才由明經出仕。

皇帝龍心大悅,封他為太常寺齋郎,三年後去工部屯田司,十六歲那年當上了工部尚書,也就是大司空。

他不稀罕父親允諾要給他的世子位置,老實說,他不是一個沒有叛逆期的小孩,他的叛逆期也沒什麼了不起,只是不想照著父母親給他安排的路子走罷了。

想來,他是受娘親的影響至深。

對于能自己去掙來的東西,就用自己的手去拿,何必去和弟弟們搶,那一點意思也沒有。

再說,他這是為了實踐對母親的諾言,他有鴻鵠志,要當大鵬起飛的,他要在京城站穩地位,扎扎實實用自己的力量,用自己的方式庇蔭、回報、守護那給了他豐沛飽滿的愛的家人,當他們的靠山、耳目……什麼都可以!

因為他愛他們!

番外篇二︰柳暗花明又一村

姜凌波萬萬沒想到,她會在遠離京畿千里外的射水縣見到尤三娘,就在王府落成宴客的那天。

親王府蓋得斷斷續續,因為最初那幾年天十三把銀子和人力都投到造船和其它要用錢的地方去了,因此一座親王府統共花了四年才完成。

也就是說姜凌波有將近五年沒有見到情同姊妹的尤三娘了。

一听見下人來說有人從京城遠道而來,還指名要見她,不得不撇下一堆內院女客迎了出去,可心里還是嘀咕著究竟是誰呢?

在小廳見到尤三娘的時候,她有半晌是不會動的。

她是給尤三娘發了請帖的,沒想到她真的會來,一下驚喜交織,怔愣了好一會兒,眼淚如珍珠般掉了下來,姜凌波扁著嘴,絞著襦裙,難得露出小女兒情狀的撲進了尤三娘的懷里。

這可把眾下人們眼珠子全嚇掉了,就連喬野也尷尬的不知該站還是該坐,只能直搓著手。

見到姜凌波這模樣,尤三娘的心一下全化成軟漫的春水,眼眶霎時紅了。「怎麼越活越回去了?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還哭,羞羞臉……」說到後來,自己卻是哽咽不成聲。

姜凌波把尤三娘抱了又抱,拉著她的手再也不肯放,好不容易從尤三娘的頸窩抬頭,看見直沖著她笑的喬野,這才發現自己失態,趕緊收了窘態,見過禮,讓人引著他去外院見天十三。

好幾年不見,這粗獷又帶著精明干練和圓滑的男子更加精瘦了,他和尤三娘都不見風塵僕僕,可見是在客棧梳洗過後才過來的。

姜凌波對喬野是感激的,她剛穿越過來那時候,要不是有他從西域、番國拿回來的那些調味料,怎麼也弄不出來那潑辣大餛飩,更別說能有今天的自己了……

打發了男人,守在姜凌波身邊的阿奴這才過來給尤三娘行禮。

尤三娘見著越發沉穩持重、已經是一派管事娘子派頭的阿奴,紅著鼻子笑著說︰「才幾年不見,阿奴出落得更好了,真是個齊整的孩子。」

許是吃好住好、見的人也多了,身上的小家子氣早褪的一干二淨,婷婷裊裊的,不說出去,人家都會當她是哪家的大小姐。

阿奴羞澀一笑,「尤姊姊來得正好,這些年姊姊叨念您可叨念得凶了,您就讓她好好解個眼饞,以慰相思情。」

「你這貧嘴的丫頭,什麼相思之情?還不幫我招呼客人去!」姜凌波笑罵她。

「阿奴這就去。」她言笑晏晏的走了,走出小廳時還吩咐人把瓜果糕點熱茶送去待客。

尤三娘初見到姜凌波的激情漸褪,講話也利索了。「倒是你會教人,這阿奴丫頭真是士別三日,叫人刮目相看,完全就是月兌胎換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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