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冤家 第15頁

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無端把若悠也給扯進來了?

瞪著江若悠滿屋翩旋的身影,掛著燦笑的嬌容,燕喬書感覺自己臉上出現三條黑線。

這女人根本天真得不明白狀況,她以為自己是應八點檔連續劇導演之邀,客串一個風騷嫵媚的蕩婦嗎?

她以為一切只是個有趣且刺激的冒險,她臉上單純的興奮完全說明了這一點。她根本不明白,他的要求其實是將生活一向平靜恬淡的她扯入一樁危險游戲中。

她根本不明白——他真該死!怎麼會一時胡涂對她提出那樣的要求呢?若悠是天真的、純潔的,她不曾真正見識過這個世界黑暗墮落的一面,而他應該好好保護這樣純真的她,不應該將她拉入自己的世界。

他應該好好保護她的,望著正負著雙手、凝神欣賞屋內每一處細致裝潢的江若悠,燕喬書感覺自己的心髒忽然緊緊一牽。

他真不曉得自己是見了什麼鬼了?也許是因為當時若悠眼眸微微發紅的哭顏實在令他心疼,也許是因為兩人之前分享的那個吻太過令他心亂。

總之,在那一刻,他仿佛失去了一向清明的理智,慌亂地對她坦承他原本想極力瞞住她的一切。

他不打算讓她曉得自己正追查的這件案子,更不打算將她也扯進來。

可她現在不僅知道這回事了,還答應做他的女伴,陪他一起在那些墮落的社交宴中闖蕩——哦,天!

一念及此,燕喬書忍不住要逸出申吟,這自責的申吟雖然細微,江若悠仍是清清楚楚听到了。

「喬書,你怎麼了?」娉婷的身子迅速落定他西前,燦亮的星眸仔細審視他,「你臉色好像不太好,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不,我已經好多了,只是——」

「只是怎樣?」

只是我後悔了!

他很想這麼告訴她,但很明白自己若真如此坦白,下場肯定不會太好過,所以他只是淡淡聳肩,技巧地轉開話題。

「怎麼樣?這間房子不賴吧?」

「是啊。」江若悠拚命點頭,注意力重新轉回這棟建於十九世紀、外觀與內部裝潢皆帶有巴洛克風格的豪宅,「這里真的好漂亮。」她說,而當一名穿著白色制服的女佣微笑地打從兩人面前經過後,她更轉向燕喬書,調皮地眨眨眼,「還有管家跟下人,跟你原來那間破狗窩簡直天差地別。」

「當然。」他微微苦笑,半自嘲地說︰「畢竟我只是個窮酸的小警察。」「所以才要跟你姊夫借來這間房子演戲啊,這才符合你家財萬貫的浪蕩子身分嘛。要是還住在你那間小鮑寓,誰會相信你有能力出入那地社交場所?」「我該慶幸我們燕家還有這麼一門有錢的姻親。」

「年輕、英俊、多金,嘖,其實你姊夫陸蒼麒還真說得上是典型的金龜婿呢。」江若悠頓了頓,唇角牽起若有深意的微笑,「該說你老爸有先見之明還是什麼呢?竟然用指月復為婚這一招二十多年前就把對方訂下來了。」

「听你這麼說好像我們燕家是有意攀附權貴。」他擰眉。

「不。我不是這意思。」她吐吐舌,「只是覺得好玩嘛,指月復為婚,都快二十一世紀了居然還有這種事。」

「我也覺得奇怪,更奇怪的是這兩人居然還都遵從父母之命,就這麼乖乖結婚了。」燕喬書搖頭,到現在還是對姊姊從學校畢業不久便答應下嫁陸家感到不可思議。

照說新時代的女性,不應該還屈從指月復為婚這一套,他姊姊雖說本性溫柔,可至少也受過將近二十年的現代教育啊。

「你懂什麼?」江若悠睨他一眼,「也許他們雖然覺得可笑,可因為都已經悄悄愛上對方了,所以才結婚的……哦,」她說著,忽地交握雙手,眸中綻出璀亮光彩,「想起來好浪漫。」

對她作夢般的台詞燕喬書忍不住一翻白眼,「GOd!我真受不了你!」他大搖其頭,右手一揚,捏捏她高挺的鼻子,「真該把那些寫言情小說的作家都抓來好好再教育一番,一天到晚寫那種沒營養的東西,把你們這些傻蛋的價值觀都給歪曲了。」

他明明是不屑與不耐的腔調,可听起來卻不知怎地帶著幾分寵溺之意,令江若悠听了不禁心跳加速。

她不覺抬手,撫著他剛剛捏過的鼻子,感覺其上似乎還留著一些些教她雙頰發熱的溫暖。

她只能以回嘴掩飾自己片刻的不自在,「哪里歪曲了啊?你別因為自己天生沒浪漫細胞就嫉妒我們這些富有情調的生活高手。」

「生活高手?我看是作夢專家吧。」他鄙夷地說。

「那又怎樣?」她絲毫不以為意,「每個人都有作夢的權利!」

「若悠,」他凝望她,許久,不禁嘆息,「你該不會把這一切都當成是某種浪漫的冒險了吧?」

「什麼這一切?」她眨眨眼,裝作無辜。

「就是這一切啊。」他夸張地一揮手,意指周遭的一切,「這棟漂亮的豪宅,穿著制服的佣人,跟我假扮成一對情侶去追查毒品案——你該不會把這些都視為是為你平淡生活增添樂趣的冒險機會吧?」

她不語,回睇他好一會兒,唇角終於漾開淺淺微笑,「如果我真這麼想,又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對!」燕喬書喝斥她,微微焦躁,「你以為調查案件是羅曼蒂克的冒險嗎?你以為在追查的過程中只會有醇酒美食,不會有任何危險嗎?你以為那些人都會傻傻地任你耍得團團轉,卻不曉得反過來對付你嗎?你……」

「我當然曉得!」見他激動的訓斥有沒完沒了的趨勢,江若悠連忙抓住機會插口,「你當我是笨蛋嗎?」她瞪他」眼,半嘖半怨,「我當然知道這件事不是開玩笑的,當然明白我們也許必須冒上生命危險,只是你這人為什麼總要把事情想得那麼嚴肅呢?雖然明知這是一件危險又吃力的事情,但我又何妨用一種坦然的心情去面對?把它當成平淡生活中的浪潮也好,羅曼蒂克的冒險也行,總是另一種人生體驗嘛。」她冷靜說道,條理分明,听來似乎還有幾分道理。

燕喬書一愣,半晌,驀地一甩頭。

天!不愧是能言善道的分析師,他差點被她這似是而非的理論給攪昏頭了。「你確定自己是以理智來面對這一切,而不是一時被浪漫沖昏了頭?」他狐疑地質問她。

「放心吧,我很理智。」

「即使可能遭遇危險也願意幫助我調查案子?」

「沒錯。」

「那……這樣也行?」他問,忽然捉住她雙肩,燦亮異常的星眸逼臨她臉龐。她嚇了一跳,呼吸一凜,「你……你干嘛?」

「若悠,你忘了嗎?」他更加靠近她,不可捉模的笑容隱隱蘊著邪惡,「我們扮演的是一對情人,理應有些親熱關系。」

「我……我當然知道。」她梗著嗓音,感覺呼吸困難。

「那你願意與我在公開場合親熱嗎?」

「當然……沒問題。」

「是嗎?要不要來練習一下?」

「練習?」她嗆了一下。

「沒錯。」他緩緩點頭,「在我們倆公開在社交場合露面以前,至少要練習到可以自然地親熱才行。」

「要多親熱?」

「擁抱勢必不可少,也要來幾個法國式熱吻——」

「法國式熱吻?」

就是那種把舌頭伸入彼此的嘴里交纏的親吻嗎?哦,天!扁這麼想,江若悠就覺得全身發熱。

「嗯。」

「喬書,你確定……我們一定要現在練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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