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三,她是誰?」語氣嬌蠻甚極。
??「水老頭的女兒。」阿三忙答,他可不敢怠慢。
??「水老頭?」她挑起眉,表示不解。
??「就是常到‘財歡坊’賭錢的那個老頭。」
??「哦!他呀!怎麼了?他女兒怎麼會在這兒?」對于那個老頭,玉蘿有點印象。又老又丑的糟老頭,常在女兒樓麾下的「財歡坊」賭錢,听說,輸了不少。
??「前幾天死了,欠了金娘一大筆銀子,那老頭什麼都沒有,就這麼個女兒。」
??「哦,所以就帶回來了!」玉蘿有點嘲諷。閣里的姑娘十之八九都是這樣出身的。
??她不屑地倪向憐幽,問道︰「叫什麼名字?」
??憐幽戒慎的看了她一眼,在阿三的瞪視下,認命地回答︰「水憐幽。」語氣顯得有些無力。
??「水憐幽……倒是蠻寫意的,怎麼?要做了嗎?」
??「不!」水憐幽淒厲的大喊,引來阿三的瞪視。
??「金娘怎麼說?」
??「金娘吩咐要折磨她到屈服為止。」
??留她?等她屈服?豈不搶了我玉蘿光采,不行,我得防患未然。于是她霸道地說︰「哦!版訴金娘,這個女孩我要了。」
??阿三和小依都瞪大了雙眼,不解地望著她。
??「我還缺個侍女,不是嗎?」
??「可是,金娘……」
??「少羅嗦,就告訴金娘是我要的,她不會反對的。」
??她走了出去,小依遲疑一會兒,也跟了出去。阿三愣了會兒,隨即不滿地看向憐幽,恨恨地說︰「你走運了,玉蘿姑娘要你,你不必當伶妓了。」
??憐幽呆愣著。一時還無法回應過來。難道,上天真的憐憫她了?
??從她懂事以來,就沒過過好日子。她的父親是村里有名的賭鬼。家里的生計,全部丟到她肩頭,她靠手工掙來的一點錢,根本無法供父親去賭場揮霍,所以父親索討無得而拳頭相向的景況,是時常發生的。母親的早逝,她不知該喜該悲,至少她母親是解月兌了。母親的死亡,多少是因痛心父親的好賭,長期郁積所致。
??母親死時,她只有十歲,陪伴她的,是一夜孤寂。父親還是在鄰居好意通知下才知曉,草率的態度,令她驚覺到父親是個冷漠無情的人;但為人子,她雖斗大字認不得幾個,卻也知反哺之理,不管他再如何壞,她終究還是他女兒,她得奉養他才行。
??前幾個月,父親因賭輸,急怒攻心而死,過程快速得令她措手不及。她落淚,落淚從此將無所依。從前父親在世,日子雖苦,但覺尚有依靠,如今他死了,孑然一身的感覺令她覺得苟活無益,而在父親守靈之夜,沖動得想自縊。
??誰知,當夜金娘帶人沖進來,帶走她,要她以身還債。她明白父親欠債許多,也想償還,但她絕不願污穢自己以及水家的名聲。但在日夜鞭打下,她覺得自己已然支撐不住,眼看就要沉淪了,玉蘿姑娘的一席話適時拉了她一把。她是該高興的,但玉蘿的刁蠻她也有所聞。思及此,她不禁迷惘該喜抑悲了。
??※※※
??慕容雲樵的昏迷不醒,使得慕容世府上上下下陷入了愁雲慘霧之中,也在尋遍大江南北名醫,甚至連宮中御醫都束手無策後,慕容世府幾乎是心灰地在籌備後事了。
??直至初夏向晚之時,跛行老者再度出現,被延請入門診治,慕容雲樵的病情才出現了轉機。
??「大夫,小犬他……」慕容驥注視著跛行老者的治療過程。對于他的醫療辦法,他簡直驚詫極了。從沒見過如此怪異的大夫,他不診斷,也不把脈,只是撫著雲瞧的天穴,口中喃喃有辭。若非他一生閱人無數,直覺這老者一身仙風傲骨,氣宇不凡,他真會認為他只是愚弄焦急的大伙,而行騙財之實。
??老者靜寂了會兒,撫須而笑。
??「時間快到了。」
??「嗯?」慕容驥滿臉狐疑,不懂老者的話。
??「慕容老爺,你莫擔心,令公子這是福不是禍呀!」
??「什麼?是福?是福就昏了個把月,是禍不就完了。」慕容驥心里更迷惑了。
??對于慕容驥的反應,老者不以為意。
??「令公子一身奇筋異骨,自有異人之處。以他的稟質來看,這孩兒若非成相即就大業,世俗的官祿拜相尚誣蔑了他。慕容老爺一向積善行德,得此異子,是上天的厚賞啊!」
??慕容驥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明了,雲瞧從小即傲視同濟,對待任何人、處理任何事,一直有不可一世的王者風範,侍奉他二老又極至孝,但,這又與他病危有何干?
??老者看出慕容老爺的疑慮,但仍深沉地撫須而笑不語,激怒了身旁的阿初。
??「喂!你究竟能不能看我家公子的病,如果只是誤人,就快滾吧!」
??「阿初!不得無禮!」慕容驥呵斥。阿初不甘地瞪了老者一眼。
??「無妨,無妨。」老者對阿初示以不介意的笑容,睿智的眼神中有一絲光芒。
??「慕容老爺,令公子異于常人,口吐鮮血,不過是嘔出污穢之氣,待時機一到,來個里外運合,際會交錯,自會蘇醒。不過……」
??「不過什麼?」一向冷靜莊嚴治人的慕容驥慌了。沒辦法,床上躺著的,可是他的愛子,慕容世家唯一的香火。
??「我說過,須里外運合,還差個外力推波助瀾。」
??慕容驥搖頭。「我不懂你的意思,什麼外力?」
??「令公子是練武奇才,以他的內氣運調來看,我確信他已有些許火候。但令公子體內五行之火,炙氣太盛,一般人是無法承受的,所幸令公子稟性過人,才得以撐持,而以鮮血退卻些許火氣。但若要完全排卻,他無法一個人支撐。一旦有辦法讓他五行正常運轉,真氣自可貫通;真氣貫通,正氣直通丹田,一切真氣運轉,必可有所作為。」
??「大夫的意思是——」
??「所謂火,即謂陽,陰陽必有所合,而慕容公子所缺的,不過是一項東西罷了。」
??「什麼東西,降火藥方?這簡單,我發上——」
??「慢著,不是的。慕容公子欠的,只是個姑娘。」
??「姑娘?」慕容驥張大了嘴,和阿初面面相覷。
??「姑娘?」老天!他听到了什麼啊?
??「你是說……樵兒需要的。只是個姑娘……呃……的軀體?」慕容驥囁嚅半天終于說出口。
??姑娘?談何容易。若隨便找個姑娘濫竽充數,慕容世家一定得負責,傳出去對慕容世家的名譽可是一大損失。雖說愛子的性命重要,但毀人清白,斷送樵兒幸福,敗壞慕容家的門聲,卻也是不可取的。更何況,慕容世家三朝為相,更丟不起這個臉。雖說眼前即有個人選,但樵兒醒了還好,若不醒,啟不誤人一生?
??「不過是相擁而眠罷了,並非行夫妻之禮。」
??「嘎?」但還是毀人清白啊!慕容驥頭痛萬分。
??「慕容公子不凡,這位姑娘想當然耳也不能是隨便之人。」
??「你是說……不是每個姑娘都行?」
??老者點頭,緩緩跛行走出房門,離開前,還留下數語——「只可謂︰出淤泥而不染。」
??沒有人挽留他,因為在房中的阿初和慕容驥早已愁煞了!泵娘,哦!天哪!談何容易!頃刻,時間仿佛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