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瑛柔柔一笑,道︰「既然鬼面華佗開了藥方,那夏侯公子將藥交我吧!我會讓下人幫寒姑娘熬好的。」
「這不是太麻煩孟姑姑了?」夏侯霜先一步開口言謝。
「不麻煩的。」孟瑛站起身來。「我陪夏侯姑娘一道去取藥吧!瞧這藥得怎麼熬,夏侯姑娘也好告訴丫鬟一聲,才不會弄錯了。」
「謝謝孟姑姑。」
溫暖而熟悉的氣息包圍住自己,寒月泠沒有張開眼,習慣地將腦袋深埋入懷,模糊地問了句︰「天亮了嗎?」
耳邊傳來夏侯星溫柔的嗓音︰「還沒有。我本想等天亮再喚醒妳的。」
自住進孟家堡,雖然再不能時時伴著他的月,可夏侯星還是堅持要讓她每天一張開眼便瞧見自己。
寒月泠張開眼,見到熟悉的燦笑俊容,唇瓣不自覺也浮上抹淺笑。
「孟家堡的後院種了很多漂亮的花,月想不想去瞧瞧?」
寒月泠淡笑了下,明白夏侯星口中雖是詢問,但這霸道的人,又哪容得了自己拒絕?「你先出去吧!」
來到後院,夏侯星指著園中︰「瞧!那些花很美吧?」
只見後院中有各式的花卉,甚至有棵半人高的樹上結滿了艷紅的果子,瞧來十足耀眼。「真想不到,都入秋了,孟家堡還有這麼多花。」
「嗯!」點點頭,寒月泠發現在孟家堡中栽種的居然大都是藥草。
「月,妳瞧,這花長得好可愛。」夏侯星蹲在地上,手中有朵小花。紫紅色的花朵,花瓣上尚有濃紫色斑點,花蕊巨大而花瓣細長,瞧來確實奇特。
「那是油點草。」寒月泠含笑走近,手指湊向夏侯星鼻尖。「聞聞!」
竄入鼻端的是一股奇特的香氣,夏侯星將寒月泠摟入懷中,捉住她的手細聞︰「妳踫了什麼?」
「不驚茶。」
劍眉擰起,夏侯星疑惑地反問︰「不驚茶?那是什麼東西?」
寒月泠指著一旁高大的樹木︰「喏!就是那棵,將女敕葉揉碎了就會有香氣的。不驚茶可以解蛇毒,整株都可入藥的。」
夏侯星看著她。「月,妳怎麼會知道這些呢?」
「師父教我的。」師父打小就教她認識各式的毒草、藥草。雖不明白師父的用意,寒月泠還是用心謹記。
夏侯星沉默了下,腦中浮現了婆婆的話。為什麼月的師父會從小就將她當男兒養?又為何教她這麼多東西呢?這其中究竟有何原因?
燦笑了下,他瞧見花園的另一頭似乎還有個園子,里頭還有些粉色的花。「月,妳瞧,那邊的花也很美哦!我去摘幾朵給妳。」
「別去!既是另闢院落,或許人家不想讓外人進入的。」寒月泠制止他的行動。
夏侯星見她細長柳眉輕蹙,不解問道︰「怎麼了?那些花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雖是語氣淡然,寒月泠心頭卻生起些許不安。那座園中似乎滿是毒花毒草!
夏侯星皺起了眉,月有事瞞他。「妳知道那是什麼花?」
「紅玉簾。」寒月泠淡淡地說著。紅玉簾的毒性還不算強,誤食了,至多只會昏睡不醒罷了,並不致命。
見寒月泠不肯說,夏侯星也不勉強她。「算了,人家的家務事,我們就別管了。」笑了笑。「天亮了,咱們回去吧!否則待會兒霜兒瞧不見人,又要大呼小叫的了。」
孟湘萸站在花園的另一頭,靜看二人離開。
一只手拍上她的肩︰「湘萸,別強求!」
「大哥。」低喚一聲,孟湘萸掩不住心情低落。「我真的比不上寒姑娘嗎?」
孟湘萸素來自視甚高,總覺得自己不論家世、本領,樣樣都是比人強的,可是夏侯星的態度,卻讓她頭一回覺得自己不如寒月泠。
「沒這回事!妳很好,妳有妳的優點,無須和她比的。」孟書槐輕嘆口氣,也只能如此安慰妹子了。
這晚,客居中,夏侯霜陪著寒月泠說話。
「月泠嫂子,大哥說了,他打算過兩天就跟孟堡主辭行,咱們可以回夏侯府去了。妳別瞧孟家堡這麼大,咱們夏侯府可也絕對不輸人的。」
寒月泠點點頭。孟家堡的人待他們雖是客氣,但總讓她有種不安的感覺,尤其是今晨發現了那園毒花後,心中更是不踏實。
正說著,丫鬟桂花送來湯藥。「夏侯姑娘、寒姑娘,我送藥來了。」
夏侯霜快一步起身接過。「謝謝妳了!別花姐姐,每天都這麼麻煩妳。」
「不麻煩的,這是桂花該做的。若沒事,桂花先退下了。」
「謝謝!」寒月泠道了聲謝。
「月泠嫂子,快趁熱喝了吧!」夏侯霜將藥送到她面前。
「不該這麼麻煩人家的。」寒月泠心頭有些過意不去。
夏侯霜笑著︰「那妳更該將藥全喝光,才不會辜負了人家的一番心血。」
寒月泠端起喝了兩口,柳眉微擰。
「怎麼了?」夏侯霜見她停了下來,追問了聲。
寒月泠盯著手中湯藥︰「我也說不上來,今兒個的藥,味道有些不對。」
輕笑了聲,夏侯霜摟著她的肩。「月泠嫂子,我們都知道妳不愛喝這些,可為了妳的身子著想,妳還是勉為其難地喝下吧!」
寒月泠不想讓她煩心,也確實察覺不出有什麼地方不對,便將藥喝下了。
直到寒月泠睡下,夏侯霜這才輕悄地離開她的房間。
深夜時分,一條人影無聲無息地進入了客居。
察覺到空氣中出現股不同以往的淡香氣息,寒月泠醒了過來,她一向淺眠,尤其近來習慣了入睡前有夏侯星伴在身邊,他不在,她更難安枕。正打算起身查看,卻驚覺自己非但腦袋昏沉,更是渾身無力,只見來人已挑開了布簾。
或許是沒料到她竟然還醒著,蒙面人微楞了下;趁此機會,寒月泠急忙翻身而起,只是無力的身子卻立身不住,眼看要摔倒在地。
蒙面人豈有讓她月兌逃之理,一把扯住了寒月泠的柔發。
頭上一緊,寒月泠心驚急呼︰「星--」只是無力的叫喚聲,卻更引來殺機。
蒙面人壓低了嗓音︰「妳就用這發、這臉迷惑了他嗎?不要臉的狐狸精!」手起手落,削斷了寒月泠一截長發。
「星……」再喚一聲,寒月泠知道現下的自己根本無力抵抗。
蒙面人瘋狂地將她的長發一綹綹地削斷!
「為何妳要出現?如果妳不出現,他也不會拋棄我,這一切都是妳造成的,妳該死!」望著那張精致絕美的小臉,只听得來人冷冷笑著︰「如果這張臉毀了,他還會愛妳嗎?」
眼看匕首往自己臉上刺來,寒月泠直覺伸出手臂抵擋︰「啊--」
痛楚讓她忍不住叫出聲來,劇痛之下,神智反而清醒了三分,寒月泠把握良機反手一掌擊出,擊中對方的左肩,翻身往外。
被一掌擊中,蒙面人只是一驚卻無受傷,眼看寒月泠要撲往房門,她箭步上前將匕首刺入她的肩頭︰「妳逃不了的!」
寒月泠摔倒在地,那人似打算慢慢折磨她一般,用匕首在她身上劃著,但下手的每一刀都不深。
「痛嗎?這劃在妳身上的每一刀,都是妳加諸在我心頭的傷痛,明白嗎?放心!這回我不會那麼容易就讓妳死的。」
寒月泠無力再掙扎,只能任人宰割。
「踫」地一聲巨響,驀地,房門被人踹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