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與魔法 第44頁

她感覺她的裙子被人一扯,于是轉向她的女僕。女孩正恐懼地睜大眼楮看著她。「噢,夫人,您不能雇用那個人!他是他是──」

「他拿的牌子說他會烹飪。」喜兒說道,試著判斷那人究竟有多高。撇開他下顎與嘴巴四周的短髭,這人還挺干淨的,而他盡避身材壯碩,他的某種氣質卻告訴她他不會傷害任何靈魂。

波莉湊過來低語道︰「他看起來像個海盜,夫人,一個巨大的黑海盜,我看過一本有關海盜的書,他們都很殘忍的。他們喝私酒而且蒙住人的眼楮讓他們在甲板上走到墜海而死,而且他們還綁架孤兒,真的。」

喜兒不得不同意寬松的白襯衫、黑長褲和黑色長統靴使他看來挺危險的,但她也感覺這人有一副好心腸。「英格蘭已經好些年沒有海盜了,波莉,只是那副金耳環使他有點像罷了。」

「但是夫人,他的頭發呢?」

「挺與眾不同的,不是嗎?」她舉起一指伸向嘴唇並端詳著他。「我從沒見過有人留那麼長的瓣子。」

「但他頭的其它部分卻是光的。」

「很有可能他認識夫人的寵物鼬鼠。」韓森瞄瞄那人光亮亮的頭,然後又模模自己的假發。

「我對你的頭發感到很抱歉,韓森。」

「沒關系,夫人。我向來就喜歡假發,和制服還挺配的。」

喜兒本想變些頭發給韓森,但亞力卻斷然禁止她這麼做。她轉向波莉。「妳不是說莊園的廚子老在抱怨拿不到高架上的東西嗎?這個廚子絕不會有這種問題。此外,他也是唯一牌子上寫著會烹飪的人,我們已別無選擇。」喜兒轉向韓森。「有其它人聲明他們會烹飪的嗎?」

「我相信夫人是對的。」

「你們看,」喜兒伸出手指。「他還有自己的雞呢。你們想牠是死的嗎?」

她女僕發出驚喘聲。

「妳看那是不是雞毛呢,波莉?」

「是的,夫人,但我沒看見雞,只看見羽毛而已。」

「好啦,我們過去和他談談,免得別人捷足先登了。」

「不知怎的我對這一點不無懷疑。」韓森說道。但喜兒已經往前走去,使得她的兩個僕人別無選擇只得跟上前去。走到平台前她一回頭,正好看見波莉跪在地上喃喃念著什麼,然後畫了個十字。

「我不知道妳是天主教徒。」波莉趕上前來時她說道。

「我當然不是,夫人,但對他這種人光基督教的禱告是不夠的。」她靠向喜兒輕聲道︰「您想他拿那羽毛是要做什麼?」

喜兒聳聳肩,抬頭看著那人。從他沒什麼紋路的臉部線條看來,她確定他並不老,而且他甚至比亞力更壯、更高。一條長長的辮子自他閃亮的頭垂下,他腰間瓖嵌著金屬的腰帶一側懸掛著一串珠狀的葫蘆、一綹頭發和一叢羽毛。若不是早已知道這世界上最後一個基尼埃「譯注︰阿拉伯神話中之妖怪」已被瓶封在北美洲某處,她真要以為他就是了。

「貝爾摩公爵夫人閣下,」韓森對站在平台邊的主持人說道。「希望和那個人說話。」他朝黑巨人點個頭。

喜兒整整裙襬、昂起下巴以表現出公爵夫人的架勢,更嘗試著作出高傲的嘴形,但在伸長脖子時要噘起嘴還真難。不知怎的她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像個公爵夫人,倒像是一尾躍出水面吃蒼蠅的鱒魚。

主持人喊了個號碼,那人點點頭上前一步,那些葫蘆在他身側嘎啦嘎啦響。

喜兒往後仰頭看著他,他碩大的身材使她一下子全忘了要維持的風範。深呼吸一次後,她才找到她的聲音。「牌子上寫著你會烹飪。」

那人點頭,嚴肅但無惡意的視線緊盯著喜兒。「我在「黑魔法」號上的廚房工作了五年。」他的聲音低沉得像桶子里的回音,而且有著濃濃的腔調。

「你從哪里來的?」

「加勒比。」

「你得稱公爵夫人為閣下。」韓森告訴那人。

海盜的黑眼轉向韓森,又轉向她,接著他微笑起來,露出白牙。「加勒比,閣下。」

那一刻喜兒便知道她會雇用這個人,他的笑容是真誠的。「你叫什麼名字?」

「卡約翰。」

「嗯,卡約翰先生,你會做些什麼菜呢?」

「閣下,請叫我約翰就好。約翰什麼都會做。」他站得更加挺直,表情驕傲得一如亞力。「閣下喜歡龍蝦嗎?螃蟹?可西多利諾?」

她點點頭,確信公爵和上流社會都會喜歡龍蝦和螃蟹。「可西多利諾是什麼?」

「你們的說法是腎雜燴。」

波莉向聖母瑪麗亞祈禱著。

喜兒點點頭。她覺得還不錯,而且她記得英格蘭人是喜歡吃腎髒的。

「卡約翰為閣下作最好的菜,沒有任何人比得上。」他稍微挺起胸膛,而其結果是頗為可觀的。

她認為他再適合貝爾摩大宅不過,他有和她丈夫一樣程度的驕傲與自信。「我想雇用你,你願意擔任貝爾摩大宅的廚子嗎?」

波莉抗議似地尖喊一小聲,但韓森臉上的表悄絲毫沒變,一徑是沈著忠誠的模樣。

「請你原諒我的女僕,」喜兒說道,傾身過去以戴手套的手掩口小聲道︰「她認為你看起來像個海盜。」

他盯著波莉,頭慢慢接近已嚇得無法動彈的女僕,直到與滿臉恐懼的她相距不到數呎。

波莉忍不住尖叫起來,驚慌地抓住韓森和她女主人的手臂。

約翰低沈有若雷鳴的笑聲在室內回響著。他笑望著波莉,然後自他腰間取下一圈白雞羽,掛在波莉頸間。他轉向喜兒,笑意自黝黑的臉上消失。他悄聲說道︰「魔法。」

他知道,喜兒不禁屏息,他居然知道她的身分。她回望著他。

然後他微笑。「好魔法,閣下。」

他們交換著饒富深意的目光。

「外面閣下的車後還有一輛馬車,」韓森對新廚子說道。「收拾好你的東西拿到車上,我們一會兒就走。」

約翰停下來。「閣下還需要其它僕人嗎?」

喜兒點點頭。

「您需要門房嗎?」

「啊,我們的確需要。你有認識的人嗎?」

「有個叫傅比的老頭,他干了五十年的門房,主人死了,老頭就被丟出來了。」

「瞧,韓森,約翰替我們找到門房了。」

韓森扶正他的假發並瞄瞄台上。「他們看起來全都一副打算割我們的喉嚨似的,夫人。哪個是傅比?」

一處骯髒的布幕附近,站著一個白發、雙頰泛紅、薄唇的老人。他的緞質藍外套又破又髒,而他的長褲看來似乎和他一樣老了,腳上則是兩只不成雙的鞋;他那副厚鏡片眼鏡把他的淡藍色眼楮放大了。

這可憐的小老頭沒有家。喜兒不在乎他看起來就像倫敦塔一樣古老,他之需要他們似乎更甚于他們需要個門房。喜兒很公爵夫人地挺起肩、抬起下巴並看著主持人,用一種她希望和亞力的一樣威嚴的聲音說道︰「我們也要傅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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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力步上貝爾摩大宅前的台階,卻發現門鎖著。他砰砰敲門,沒反應;再敲,還是沒反應。他一臉憤怒地轉過身,他的馬車剛消失在大宅的轉角。

「天殺的。」他喃喃咒道,在台階上來回踱步。「可厭的天氣,沒有僕人、沒有門房,昨晚還不得不吃卷心菜──卷心菜!」回憶令他不禁一陣寒顫。他往後退朝上看,尋找著屋

內任何活動的跡象,啥也沒有。

窗上凝著霜,倫敦冰冷刺骨的空氣穿透了他厚重的外套。「該死,真冷。」他又敲門。

「大家都上哪兒去了?」他握拳猛搥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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