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之間 第25頁

她第一百次的希望自己是個男人,一個知道該如何做的男人,如此一來她將有求生的技能,而非體儀——那些像燃燒的樹木般無用的東西。男孩子總是有女孩沒有的自由,男孩可以騎馬、射擊和獨自前往某地,他們甚至可以游泳,而女孩卻必須做些社會所認可的事。

而他們長大後事情就變得更糟了。男人可以盡情的吃,可是女人卻必須小口的咬,而且還必須留下大部分的食物。她猜測著是誰發明這些愚蠢的規定,八成是某個饑餓的男人吧。

她有太多次看著她的兄長們在吃夠火腿後滿足地嘆息,而她卻只能禮貌地咬兩、三小口,她希望能吃下他們所吃的兩倍多,現在她就餓得有這能耐。

她搓搓鼻梁。

山姆自她身後的樹叢走出來。她知道那是山姆,因為她可以聞到他的味道,甚至不用麻煩的抬頭看,而且那樣又得花她不少力氣。

「現在又怎麼了?」他蹲在她面前問道。

「我只是在思考。」

「第一次總是最糟的。」

她不理會他,因為她太累、太虛弱,而且餓得無法做別的事了。

「伸出手。」

她看也沒看就伸出她的手,以為他將遞給她之前吃的肉干,她現在已經餓得能吃下那東西了,至少她也會試著去吃吃看。

像一串珍珠般小巧、圓渾、飽滿的漿果充滿她潮濕的手掌,她像看完美的珠寶般望著它們,對她的胃而言,它們可是比珠寶更有價值。

「感謝上帝!食物……真的食物!噢,謝謝你,真的謝謝你。」在記起淑女學校對禮儀及暴飲暴食的教誨前,她已經一口氣塞了五顆漿果到嘴里,不顧一切地咀嚼著。她厭倦了做個淑女,而且淑女學校的狄夫人可從未和一個獨眼的男人困在熱帶叢林里。這個獨眼人說話了。「慢慢吃,吃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它們嘗起來太……棒了。她又塞了些到嘴里,那種美味幾乎使她流淚,她玩著手中剩余的漿果,它們和她見過的不一樣,它們紅潤繃緊的表皮就像紅莓一般,而且就像她家鄉春天的藍莓一樣甜美多汁。

她慢慢吞咽地品嘗著美味,。然後睜開眼與山姆的視線相對。

「好多了嗎?」他說,接著他的視線沿著她的身軀瀏覽而下。

她感覺到一陣困窘的熱潮,突然了解她剛才吃那些漿果時是什麼表情,她移開了她的視線。

「該出發了,莉兒。」他站起來,她听見他轉開水壺蓋的聲音。「要一些水嗎?」「不用了。謝謝。那些漿果就夠了。」她舌忝舌忝濕潤的嘴唇準備隨他上路,那些美妙的滋味仍留在唇面,只有傻瓜才會想用水沖淡這種甜美的感覺,她想保有這些味道愈久愈好。

他並未開始移動,而且她仍感覺得到他炙熱的視線。她站起身,受挫的尊嚴令她無法正視他,只好轉而拍拍破布似的洋裝上的樹葉及皺褶。

他終于穿過她身旁走入林中時,她幾乎感覺得到他的笑容,而那讓她覺得自己是傅山姆的娛樂來源。幾分鐘前這個念頭會令她不快,不過現在,有了那在她嘴唇上及肚子里甘美的漿果,她根本不在意那麼多。就讓他嘲笑她吧。一個來自胡桃木之家、柯氏工業和山毛櫸農場的賴家人是絕不會輕易被他整垮的,尤其是她一點也不餓時。她繼續蹣跚地跟著他,幾分鐘後她就對周遭總是相同的綠色景物感到無聊了,于是鼓起勇氣試著和傅山姆攀談。「你在哪兒找到那些漿果的?」

「它們長在叢林較高處,像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就是。」他停下來等她趕上。「看到那些深紫色的蘭花了嗎?」

她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一大叢比東岸的杜鵑花更繁茂的蘭花排列在小徑兩旁。「漿果的藤蔓就纏繞在那些植物上,如果你看仔細些就可以發現那些花朵下小小的漿果了。」

她越過他身旁走向其中一棵植物,她抬起花朵看到下面成串美味的漿果,于是摘下一些塞入嘴中,然後微笑地轉向他。

「不要吃太多那種東西。」他警告道。

她點點頭,但絕大部分的心思都集中在那不可思議的美味上。它們簡直太棒了!他搖搖頭繼續前進,她轉過身跟隨著他,沒多久又折回去抓了些漿果在手中,想留在路上吃。然後她匆忙趕上他,趁他不注意時塞些漿果到嘴里。

這些水果使她精神抖擻地繼續跟著他,看他劈越更多的竹子。隨著彎刀每次的揮砍,樹枝就像隨地可拾的碎木片般飛落到地上。

不過,她並非真的在看那把刀,而是傅山姆結實的身軀。

他強健的手臂以種斷頭台般的氣勢劃過空中,刀身所至之處立刻清出一條路來。他再度高舉大刀,她目不轉楮地看著他自肘至手腕的肌肉緊繃,甚至連他血管的輪廓和黝黑前臂上濃密的黑色汗毛也盡收眼底。

她又吃了些果子——這些令人上癮的小魔鬼,視線移向他高卷袖子的上臂。山姆的手臂和她的大腿一樣粗,只是她的大腿蒼白而且也比較軟。她用手指戳了戳大腿,發現手指因此稍稍陷入肌膚里。他的臂膀可不軟,而且又粗又硬,每次他一移動肌肉便會顯現出來。

奇怪的是她從未注意到她兄長的肌肉。她仔細琢磨這個想法,同時又塞了口漿果到嘴里。杰夫幾乎和山姆一樣高,不過不像他那麼壯,哈倫則和赫利一樣瘦高,而理萊和杰迪雖都比山姆矮,不過卻幾乎和他一樣壯。而且她從不記得對他們的後背感興趣過。山姆在動作時的確好看。緊繃的肌肉在他潮濕的襯衫下鼓脹著,糾結起伏的肌肉使她突然渴望伸手模模著那些肌肉和皮膚是否如她想象的一樣堅硬。

她探入衣服口袋的深處,還有些漿果,于是她將它們全吃了。然後她測量了一下和他的距離,他現在只超前她一點點而已。于是她跑向另一叢蘭花,盡可能的多摘些漿果,然後又趕回來跟在他背後走。

餅了大約十分鐘後,他停下來讓她喝一點水,這一次她喝了才將水壺遞還給他。他看著她,一種奇怪的表情浮現在臉上。

「你沒再吃那些漿果吧?」

莉兒自己有個多次應用在她兄長身上的哲學︰如果一個男人問你「你沒有……」的問題時,他真正的意思是「你當然不會笨得做了這件事吧」。而她也認為當一個男人如此高傲地用這種語調問你問題時,根本不必告訴他實話。所以她規避他的問題。「你總不會以為我吃了吧,對不對?」她將手放在頸子上加強她對他作此暗示所感到的恐懼。這種技巧在她的兄長身上屢試不爽。當然,杰迪除外。他從不問問題,只是直接大聲吼叫。

山姆搜尋著她的臉好一陣子,一副要找出真相的樣子。最後他搖搖頭將水壺掛回原處,叫她跟著他走。

她快步跟在他後面,一面著迷地看著他的後背,一邊探入口袋里拿漿果。罪惡感使她不再吃任何果子,至少在前半個小時是如此。

「你確定你沒有再吃那些漿果嗎?」

莉兒吞下嘴里那三顆,然後用問題回答他的問題。「為什麼問?」

「哦,沒什麼特別的原因。」他看起來有點不自然;然後又咳了幾聲轉身背對她——自從發現他的背是如此迷人後,這種舉動一點也不困擾她了——以一道自岩縫流下來的細流裝滿水壺。

「那個營區距離這里還有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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