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心里早已狂汗如雨,皇上這是興奮過度了吧,像是個初為人父的毛頭小子。不過,中宮有喜,意義確實不同,他倒也能理解。
「沒有了,陛下想得很周到。」
龍兆天終于坐回了龍椅,不再走來走去,「你回太醫院,跟其他人一起好好安排一下,別讓皇後身邊斷了人,務必保證娘娘孕期安全。」
「臣遵旨。」張太醫終于得以退出乾元殿,然後很失形象地抹了一把虛汗。
陛下剛剛真是太失態了,而皇後娘娘的反應就更別提了,這對帝後還真是讓人難以形容啊。
鳳儀宮里,白茶正努力跟自家娘娘講道理。
「娘娘,您現在是有身子的人了,怎麼還能在風口坐著。」
蘇明月很不以為然地道︰「七月天是很熱的好不好,窗口處有風,我坐著舒服啊。」
「可您現在——」
「停。」蘇明月擺出暫停手勢,阻止她繼續往下說,「沒什麼可是但是的,平民百姓家的孕婦臨生產前都還在勞作,也不是都好好的,我只不過坐著吹吹小風,哪里會有事。」
白茶突然發現自己很難說服自家娘娘,因為娘娘會有一籮筐的現實例子準備講給她听。
現在的娘娘真的很不好糊弄……呸呸呸,是說服,她不知不覺都跟娘娘學壞了。
「娘娘,冰水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再喝了。」白茶趕在娘娘開口前做出了強硬表態。
好吧,這個可以接受,涼水也還能喝,蘇明月表示成交。
然後,她盤腿坐在美人榻上嗑堅果,兩個小爆女跟哼哈二將似的守著她,還有一個搬個板凳在一邊給她砸核桃,她一個人動作畢竟有點兒慢,趕不上嘴巴吃的速度。
而白茶則指揮著一群人開始殿內殿外進行重新布置,整個鳳儀宮忙得是熱火朝天。
蘇明月做為一個被隔離在外的旁觀者,覺得他們真是大驚小敝,才診出個喜訊就搞得驚天動地的,這幫人是不是因為平時在宮里娛樂活動太少,閑得發慌,才逮到個機會就使勁兒折騰,以此來發泄他們過剩的精力?
她一邊吃著堅果,一邊放任思緒自由奔馳,但吃著吃著,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臉色頓時一變。
糟糕,光高興懷孕可以不用侍寢這檔事了,都忘了那書上有寫過,寵妃孕期時跟渣皇帝也是各種沒羞沒臊沒下限的滾床單。
這可不行,她必須杜絕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一定要跟某混蛋堅持古代夫妻孕期不同房的禮儀規範。
這下大約可以進行選秀了。
蘇明月忍不住暢想起宮中百花爭艷的畫面,到時候某人就準備時刻戰斗,將鐵杵磨成繡花針吧。
炳哈,爽!
皇後娘娘心情愉悅地磕堅果磨牙,吃得那叫一個開心。
這讓看到的天佑帝龍心大悅,瞧皇後這勢頭、這飯量,肚子里的娃兒肯定是不同凡響。
後來,事實也證明了天佑帝的猜想,那娃兒真的是不同凡響,腳踢南山敬老院,拳打北海小王子,高舉一把從蘇家搶來的鎮宅寶刀橫掃邊界無人能擋,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搶了個駙馬才算了結終身大事。
當然,這都是後話。
第9章(1)
中宮皇後有孕,這是整個朝廷的大喜事。
男孩兒,有很高機率就是未來的太子。
女孩兒,那也是頭一位嫡出公主。
在皇上膝下空虛之際,生男生女都是振奮人心的大喜事。
但伺候皇後娘娘的工作,在皇上的高壓政策下卻變得十分艱難,連被伺候的皇後娘娘都替他們表示了抗議。
在皇上不予以采納,依舊我行我素之後,皇後娘娘直接讓人關閉鳳儀宮,謝絕皇帝踏足。
惹不起,姊躲得起!
「女人也就是懷孕這時期能稱王稱霸,一旦瓜熟蒂落,那就是明日黃花,所以任何事都必須趁這段時間做,有基本的人身安全保障。」蘇明月振振有詞地跟白茶分析情況。
白茶一臉木然地洗著菜。
沒錯,她們現在待的地方就是「不找零」。
因為娘娘受不了皇上各種龜毛限制,便直接領著他們遁到宮外來了,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娘娘自打出宮後,那真是吃什麼都香,心情好得沒話說,每天把勺子舞得虎虎生風,把燒火的常冬看得心驚膽顫。
「喀嚓」一聲,一口黃瓜又進了蘇明月的口,她繼續往下說︰「什麼時候皇上選完秀了,咱們再回去,估計也就能安心過日子了。」
「是嗎?」白茶對此表示很懷凝,娘娘這是當局者迷吧,還是在自欺欺人?
皇上如今擺明了就是椒房獨寵的架式啊,哪有半點兒想選秀的意思。
「當然啊。」蘇明月興致勃勃地跟她分析,「你想啊,一旦選秀,天子愛新婦,到時就顧不上搭理我這個懷孕的黃臉婆,那些什麼見鬼的孕期注意事項自然也就不用遵守了。萬一人家小妃嬪的肚子再爭氣一點兒,立馬就能把我這風頭全搶了去,到時候,我就可以安心坐冷板凳,開店帶孩子了,多美好。」
伴君如伴虎啊,還是早日功成身退的好,但願這胎能生個太子吧,把任務給完成了,估計皇帝也就不會再跟她糾纏不休了。
白茶搖搖頭,繼續洗菜,她真的無法理解娘娘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麼。
李小山走了過來,他打好了一桶水倒入一邊的大盆里,擦擦汗,繼續將吊桶扔進井里打水。
那天還好他足夠機警聰明,死活都要跟著皇後,否則,現在一定在宮里過著水深火熱的生活。
皇宮娘娘掌勺,鳳儀宮侍衛長燒水,掌事宮女洗菜,他一個首領太監打水,半點兒都不違和。
這都是榮耀!將來他要跟小輩兒說,老子當年吃過皇後娘娘親手做的菜,羨慕死他們。
說起來,娘娘精神可真好,胃口更好,完全不忌口,經常都能看到她在吃吃吃。
蘇明月啃完了那根黃瓜,撿了把菜,「我去炒個菜,吃碗飯,餓了。」說完就往前面店鋪去了,身後是李小山景仰的目光。
白茶也是無語,娘娘說的好像她之前啥都沒吃似的,事實上,娘娘的嘴一直沒閑過好不好,食不語這事基本跟娘娘沒啥關系。
娘娘現在的禮儀素養要是不特意裝一下,那真是不能見人,有時甚至還顯得過于奔放恣意了。
現在還不到飯點,店里沒客人,蘇明月自己炒好了菜便坐到小桌邊吃了起來。
常冬則慢慢收拾灶具,分揀配菜。
這幾乎是「不找零」每天的日常生活,前面營業,後院洗菜,有客人干活,沒客人歇著。
蘇明月吃完飯,常冬就過來將碗筷收走,放入廚區專門盛放髒盤碗的大木桶內,差不多滿了就提到後院進行清洗。
蘇明月打量了一圈店里,嘆氣,「天氣一天天轉涼了,這店開到十月就歇業吧。」
常冬不解,「為什麼?」
蘇明月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嘴里開始數落他,「你可真不心疼自己媳婦兒,白茶的手得保養啊,而且天冷了我也懶得動彈。」
常冬模模後腦杓,憨厚的笑笑,「白茶用的手膏一直是最好的。」
「算你有良心。」蘇明月看向店外,「冬天就算要開門,洗碗這事也得另找個人,還得常備熱水,不過現在說這些都太早,誰知道到時候是個什麼情況。」
也不知道龍兆天能容忍她到什麼程度,萬一過火了,沒準他就直接把她扔冷宮體驗生活去了也不一定。
她這以生命在試探,也是被逼上梁山啊,要知道在宮里那會兒可不叫安胎,簡直是坐牢啊。
俗話說得好,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雖然有時候反抗不一定能成功,但總是得將反抗的意思表達出來,否則真當她是逆來順受的小媳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