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就是你要跟我談的問題,我們可以結束討論了。」溫楚揚伸手抹去飛濺到臉上的口水沫,起身。
「這問題很重要!」Lucy跑到他面前攔住去路,化著濃妝的粉頰因急切而漲紅。「因為……因為溫老師的女朋友應該是最好的!最漂亮的!美麗、高貴、溫柔、大方、有氣質……」
「像我這樣嗎?」一道甜美的聲音從舞台方向傳來。
「cindy學姐?」Lucy有點發愣地瞧著款步走來的古典美人。「為什麼你會在這里?」
「為什麼不能?我交了學費的。」心嬡噙著微笑來到近前,靈動的眸光自溫楚揚身上一掃而過。
「Lucy,謝謝你!」她突然拉起學妹的手,甜美的聲音溢滿感動。
「呃……不客氣……」雖然被人感激不是壞事,不過……「你謝我什麼?」
「謝謝你的贊美啊!你剛才說我美麗、高貴、溫柔、大方、有氣質……」
「我又不是在說你!」Lucy大叫一聲把手抽回。
「不是說我嗎?」心嬡困惑地望著比她矮一點點的學妹。「那你在說誰?」
「我……我是說……」Lucy雙手絞成麻花,臉漲得比方才更紅。
「哎呀」心嬡突然一拍手,恍然大悟。「你該不是在說你自己吧?」
「不……不是!」
「不是就好……」心媛撫著心口,吁出一口長氣。「不過你說的沒錯哦,只有真正美麗、高貴、溫柔、大方、有氣質的女子才配得上溫老師。唉……如今自我感覺良好而實際上缺乏水準的人太多了……」
「你什麼意思?溫老師,她竟然……」
「cindy說的沒錯。」
「溫老師……其實我……我一直……」
「最近有排師生戀的戲嗎?」心嬡突然插嘴,曖昧的眼神落在男主角身上。
「沒有。」溫楚揚答道。
「那今後會有這樣的劇本嗎?」美女眨眨眼楮,有些玩味,有些期待。
「肯定不會。」百分之百篤定的答案,宣告了又一顆少女心的破碎。
啜泣聲中,Lucy捂著臉奔出側門,醒目的紅頭發消失在合攏的門縫里。
「溫老師……」
「落幕了,還演?」
「哎呀,職業病。」心媛就近找個座位坐下,翹起二郎腿,望著他的目光里多了抹審視的色調。「知道嗎?你很殘忍。」
「彼此彼此。」
「我可是很善良的。」
「少來,溫溫在家里沒少提你的豐功偉績。」
「她肯定把事實夸大了。」她揮揮手,打了個呵欠。
「那不重要,到底找我有什麼事?」他開始看表。
「還能有什麼事?當然是提醒你。」她不再打哈哈,用一種像是能透視人心的眼神瞧著他。「和方方‘分手’的時候,別這麼殘忍。」
「現在討論分手不嫌太早嗎?」
「太早嗎?」她輕笑一聲。「方方把修改的小說給我看了,你們好像進展得一點也不慢……」
他愣了一下。「她真的寫了?」
「已經快寫完了。」
「我以為……」
「你以為她只是寫著好玩?一時心血來潮?三分鐘熱度?溫老師,方方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女孩。」她走到舞台前盯住他,一字一頓︰「我、絕、不、允、許、你、傷、害、她!」
「傷害?」
「我和方方做朋友快十年了,我了解她骨子里的執著。我更了解,她的執著除了傷害自己,什麼用處也沒有。所以我幫她,但我不會讓任何人有傷害她的機會!」抬頭盯住像是在沉思的溫楚揚,心媛緩緩從皮包里掏出一樣東西。「威脅不是我喜歡的手段,但為了方方,我還是想提醒你……」
「你錯了。」
「什麼?」沒料到他會用這三個字打斷她,心媛不禁一愣。
「你說她的執著只會傷害她自己,你錯了。」他看著她眼中的困惑,笑了。
「……不管怎樣,你都不可以……」
「放心,對于這點我們立場相同。」他笑意更深。「我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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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方如看看桌上的貓頭鷹鬧鐘,然後把視線調回手里的小說上。
「滴答……滴答……叮……懶蟲!快起床!懶蟲!快起床!懶……踫!」
鬧鐘開關被一記重拳砸下,貓頭鷹眯著眼楮以沉默抗議自己日復一日的被虐人生。
時針指著三和四之間,半個下午的時間就被她這麼無所事事地耗了過去。
Anne的航班是七點半到新加坡,瘟神答應開車載她去機場,禮物被她包得美美的放在客廳沙發上,和她出門必帶的帆布背包做伴,外出的衣服她也早就換好了……可以說萬事皆備,只等瘟神上門。
實在沒什麼好操心的,不是嗎?可為什麼……她總覺得有點心神不寧呢?眼皮一直在跳,仿佛有什麼事要發生……唉,不曉得瘟神什麼時候才來?
已經四點了……她那本嘔心瀝血的小說還差一個結局,可這幾天每次動筆都覺得怪怪的,似乎有什麼重要部分被遺漏了……今天也是,從起床到現在快十個小時了,自己的故事沒進展多少,別人的小說倒是看了大半本。
唔,她要檢討……檢討自己胡思亂想虛度光陰的罪過。好吧,她罰自己做些有意義的事……做果凍!
嘿嘿嘿……昨天晚上從電視劇里看到女主角做果凍給愛人吃,看得她心癢難耐,今天一大早就神經兮兮地沖進超市,鎮定擺滿果凍粉的貨架,每種口味一盒,全數打包買回家。現在不做,更待何時?
走進廚房,她將五顏六色的紙盒在流理台上一字排開。
「兩百五十毫升水,燒開,將整袋果凍粉倒進鍋里,攪拌到泡沫消失,加果酸,再攪拌……
最後倒人模子,放進冰箱冷凍……凝固後即可食用。」
呃……模子?這個這個……她上哪里找模子去?
臉盆?太大了……湯碗?差強人意……看來也只有杯子勉強可以湊合。除了一個問題——
她只有兩個馬克杯。一個是她的,另一個貼著「心嬡專用」標簽。
細微的「咕嘟」聲觸動了她的听覺神經。
啊?水……水開了?這麼快?也對哦,她只放了兩百五十毫升水,小半鍋都不到,當然比她煮面要快得多……不管了,草莓粉,進去吧!
熱騰騰的泡泡跟著她手中的湯勺旋轉,爐火將她專注的小臉燻得紅彤彤的,就像鍋里越來越濃的粉紅色。
為什麼女孩要做果凍給自己的愛人呢?方如望著逐漸消失在波紋里的泡泡和緩緩升騰的香甜熱氣,心里……暖洋洋的。
攪拌……再攪拌……
為愛人做的果凍,一定是最特別的吧?因為做果凍的人將一種叫做「心」的佐料一點一滴加了進去。獨一無二的佐料,將尋常的果凍變得晶瑩而透明,慢慢沉澱出只有愛人才能嘗出的神奇味道……這種味道,叫幸福。
她的果凍,會有幸福的味道嗎?她已經很用心去做了……可是,誰來嘗呢?
攪拌的動作凝滯片刻,因為眼前閃過的臉龐。
傍瘟神吃嗎?除了他好像也沒別人了……她總不能跑到街上隨便抓個路人逼問「我的果凍有沒有幸福的味道」吧?肯定會被當成瘋子送進醫院。
「鈴鈴……鈴鈴鈴……」
電話鈴聲大作,嚇了她一跳。
「真是的,響之前也不通知一聲。肯定是瘟神那家伙……」她手忙腳亂地把爐火關小,放下湯勺,抱怨著沖進客廳接電話。
「喂!?」
「方方,你吃了炸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