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命紅顏 第4頁

哇!好厲害,冗長一串,全都弦外有音,音外有韻,明示暗示要她仔細著點。嫣羽樓恁地冰雪聰明,知道得在適當的一刻裝笨。

「哦。」她憨憨地點個頭,啥話都不願再說了。在這麼精明悍傲的婆婆面前,忍抑示弱才是上策。

"明白就好。把房間收拾收拾,早點休息吧,別讓仲兒累壞了。"

"你也一起收拾。"華家雋處事較為公允,剛剛狄永阿那番話,倒讓他為小樓暗暗叫屈。"全是你惹的禍。"

"好了,相公,人家累了,回房了吧。"狄永阿挽著華家雋的手臂,親昵地相偕步向長廊。相形之下,他們還更像一對新人,其恩愛的模樣還真教人欽羨。

嫣羽樓百味雜陳地回眸睨向華仲陽,他眼中也正閃著恨恨的光芒瞪向她。

他們不是冤家,是仇人。嫣羽樓淒涼地想,總有一天他們必會有一個人斃在對方手里,這場風波才有可能平息。

兩人對視良久,嫣羽樓才開口問:"你娶我回來,只是企圖瞎整我?"

"是又怎樣!有仇不報非君子。"他嘴上的笑容充盈著好斗嗜戰的血腥氣。"你等著接受人間煉獄的酷刑吧。」

「誰要受誰的刑還不知道呢!」嫣羽樓邊把地上、桌上、床上的鵝毛草草掃進字紙簍內,邊揣想該如何平安度過今天以及往後每一個灰暗恐怖的日子。"你何必費事把我娶進門,咱們大可約個地方,打個你死我活,不是更痛快,更干脆。"

「一下子就把你打死,太便宜你了。」華仲陽抓著她的手,威脅她坐到雲石桌旁。"把酒杯端起來。"

"干麼?我們不必假惺惺來那一套了吧。"反正注定要無疾而終,以悲劇收場的婚姻,學人家喝什麼合巹酒?無聊!

"我說要就是要,快把杯子端起來,不然我叫人嘍。"他是個蠻橫的土霸王,十三歲了,依舊孩子氣十足,完全一副被寵壞的跋扈樣。

「我說過了,我不會喝。」

「會不會得我說了才算數。」見嫣羽樓不听使喚,他一氣,出其不意地跨坐在她腿上,一手捏著她的下巴上,一手執意灌進她嘴里。

"你這王八蛋,狗兒子!"小樓不甘示弱。把整杯的酒往他臉上潑去——

「好啊,連我爹娘你都敢罵。」華仲陽欲擒住她的衣襟,豈知準頭偏失,竟罩上她甫由荷包蛋變成小籠包的胸脯。好軟!

「啊!」小樓一驚,怔楞有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也不知該作何反應。"你……你不要臉!"意識到他邪惡的黑瞳還停留在自己身上,才連忙用力推開他。

華仲陽哈哈大笑,十足十的壞胚子德行。「好小哦,你都十五歲了耶,身材那麼差,光臉蛋好看有個屁用。」說完還拿食指刮她的臉。

嫣羽樓沉凝地不動聲色,然後猛地轉頭,咬住他的食指,用力地啃。

「啊!」華仲陽駭然吃痛,本能地一巴掌摑上她的右頰。

嫣羽樓沒料到他區區一個臭娃兒,居然有這麼大的力道,打得她眼冒金星,跌往太師椅,又滾落地面。流血了,她的耳朵有一霎時幾乎什麼都听不見。

好個血腥暴力的洞房花燭夜,華仲陽和嫣羽樓都被彼此嚇壞了。雙雙癱坐在地上,忐忑地望著對方。就某個角度而言,他們都還是個孩子,除了使用蠻力,尚不知如何排解這場仇怨。

餅了許久,華仲陽才懶懶地開口道:"睡覺了吧.天快亮了。"

嫣羽樓默然地一動也不動。

"放心啦,我不會再整你了,至少今天不會。"他也累了,累得沒力氣跟她斗。

"哼,我才不怕你,我不起來是因為……因為……我的腰閃到了。"如果這時候華仲陽乘人之危,她必死無疑,所以她已經把原本藏在腰際的匕首偷偷握在手心。

「原來如此。」他邪笑走近,蹲在她面前。"叫我一聲相公,就幫你。"

"你作夢!叫你小雜碎還差不多。"這些亂七八糟、難以入耳的話,全是從吳天貴那兒學來的,來不及罵出口的尚有一大籮筐。

"你——"華仲陽手臂一揮,險些忍不住又賞她一記麻棘掌。"娶了你算我倒楣。右手勾住我的頸子,勾緊一點,掉下去可不能怪我。"他居然彎下腰來,將她抱起。

嫣羽樓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友善舉動嚇一跳。"你不會又想使什麼壞點子了吧?"

"哎!你……重死了,我……哪有……力氣?」他到底不夠壯碩,抱著她走幾步路,已臉紅脖子粗地上氣不接下氣。到了床邊即沒力的讓嫣羽樓自己滾下去。"媽呀,你看起來干干扁扁的,怎麼……重得,得罰你三天三夜不準吃飯。"

嫣羽樓躺在軟墊上額頭已冒出星星點點的汗漬,顯示傷得不輕。

"別妄想我會謝你!要不是你把我打成這樣,誰希罕讓你這雙髒手抱!"

"我也不是真心要對你好。」華仲陽不住捏揉酸疼的兩臂,眼中已熄的兩簇野火又重新燃上。"我只是不想讓你死得太快,平白失去一個可以蹂躪戲弄的大玩偶。"

嫣羽樓瞪大水眸,意駭神奪地瞪著他,伶牙俐齒頭一遭遇上強勁對手頗感無措。

第二章

第二天,新娘子照例得拜見家里的每一份子,為他們奉茶順便听訓,家族長老把華家十二條家規從頭到尾念一遍,叮矚新媳婦謹記在心,且切實遵守。

嫣羽樓閃了腰的消息一傳出,眾人馬上肚子里裝了螢火蟲——心知肚明,料想十足十是華仲陽惹的禍。

唯有狄永阿怎麼也不肯承認是自個兒的兒子"激動"過度,才會把新娘子折騰成那樣。開玩笑,他才多大的年紀,怎麼激動,憑哪點激動?假使仲兒真有那麼神勇,她早就可以含飴弄孫了。

想是那麼想,私底下,她還是遣了丫鬟去請來大夫,並交華仲陽暫時先搬到西廂房去,省得打擾嫣羽樓養傷,或者又捅出什麼禍端,徒然害她和華家雋頭疼。

因禍得福的嫣羽樓一輩子沒這麼清閑好命赤。每天睡飽飽吃好好,偶爾清醒就設想怎麼跟華仲陽斗法。

「喂,你已經連著偷懶三天了,還沒好嗎?"華仲陽一身短打裝扮,手里握看一棍木棍,汗水淋灕地走進房,一坐在床榻上緊捱著小樓。

"還沒。"听到他的聲音,小樓立刻翻轉身子,把頭臉埋進被窩里。

「真的嗎!我模模看。"說著,不由分說就把手伸進薄被,搭在她的小蠻腰上。

"走開,不要踫我!"小樓一驚,身子忙往床底。

華仲陽容不得她蓄意回避,玩興又起,跟著跳上床,"我是你的相公,為什麼不能踫你?"長腳一跨,已穩穩坐在小樓身上。嗯,這姿勢好,正方便上下其手。

"你敢踫我一下,我就死給你看。"小樓拎出預藏在枕下的短刀,橫在自己頸子上。

"你有病啊?睡覺還帶著刀。"華仲陽被她的"假正經"搞得玩興盡失,悻悻的地下了床,忽又囔囔。"蛇!有條青竹絲,進床底下去了。"

"在哪里!"小樓不察有詐,慌張地由床上彈了起來,匆匆躲到他背後。"你打到它沒?"

華仲陽倏然閉上嘴巴,冷冷地瞅著她。"你不是還沒好嗎,竟然能從床上跳到這里來,哇!三丈多呢。哼!"

"原來你誑我!"小樓手臂剛舉起,華仲陽的唇竟陡地貼上她的。

老天,他在干麼?這個欠扁的小霸王,他……在吻她?

"惡心!"嫣羽樓猛然推開他,兩手著嘴巴,慎防他再度偷襲,"你給我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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