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命紅顏 第13頁

幾個大夫面面相覷,囁嚅道:"很抱歉,我們實在看不出他中的是什麼毒,是以……無從下藥。"

"那……那……你的意思是說,小兒他……"狄永珂眼前一黑,差點昏死過去。"老爺……"

華家雋扶著傷心欲絕的妻子,亦是滿面陰霾。"難道真的無法可想了!"

"有一個人。"最長老的阮郎中道。

「誰?」

"人稱‘妙手神醫’,烈天問。"

"他!"狄永珂一听馬上精神一震。"對呀,怎麼忘了他。淳兒,你快去請你師父過來。"

林維淳眼光一下閃爍。"不巧,我師父前天到塞外雲游去了,說是一個月左右方能歸來。"

是嗎?小樓狐疑地望著林維淳。她在一個時辰之前還和烈天問唇槍舌劍的呀,為何林維淳要這麼說?他的目的是……不讓華仲陽及時獲救!

"那不是完蛋了嗎?"狄永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小樓,小樓!你別淨坐在那里發呆,仲兒可是你的丈夫,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看你怎麼辦?"一語將畢,即搶天呼地,哭得人神共泣。

華家雋和華家鈺趕忙向前安慰,候立門外的丫鬟、嬤嬤們也個個低頭抹淚,宛似華仲陽已經被判了死刑。唯獨小樓,她只是怔怔地望著夫婿,偷偷地瞅向林維淳。經過一陣細細琢磨,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娘、爹,你們先回去歇息。"

「唉,我現在哪有心情歇息?華安,你馬上派人到塞外各地去找烈師父。"

"華北那麼大,烈師父又沒說上哪兒,你教他們往什麼地方去找?」華家雋認為與其盲目找人,不如另覓良醫來得可行。

"不找怎麼知道找不到,現在也只有死馬當活馬醫了。"華家鈺一急就口沒遮攔。

"娘,別亂說話。"林維絹趕快糾正她娘。"表哥只是眼楮受了傷,什麼死馬活馬的,難听。"

"我只是比喻嘛。"華家鈺續道:"生死有命,永珂你也別太難過了,反正到時候守寡的又不是你,真正該痛哭流涕的是小樓,可憐喲,才十幾歲的人……"

"娘!"唯恐她娘繼續擾亂人心,林維絹急著把她請到長廊外。

"你們也回房吧,這事交給我來辦。"小樓道。

"你能嗎?」狄永珂驚奇地看著這"小媳婦",平常嘰哩呱啦,吵吵鬧鬧,像永遠長不大似的,怎地一遇上大事,她表現得比任何人都要冷靜。"先把仲兒的傷醫好,才準去找人家算帳,知道嗎?」

"我曉得,我會和表哥好好商量個對策。"她意有所指地瞟向林維淳。

他非常古道熱腸地忙不迭點頭。"我一定竭盡全力幫忙。」

「對對對,維淳做事縝密有分寸,找他商量就對了。」哎,她的頭快痛死了,得靠到親愛的夫婿懷里歇會兒才行。

"你們也都退下吧。」摒退佣僕,送走幾位大夫後,她以華仲陽需要休息為由,連華家兩老也不給逗留,一一請了出去。

"小樓,"林維淳等大伙都走了以後,立在房門口,躊躇地啟齒道。"如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請干萬不要客氣,仲陽和我情同手足,他的困難就是我的困難。"

「謝謝你的好意。"小樓本想就此話別入內,但突然心念電轉,道:"你是最懂得我的苦楚,表哥。"她忽然情緒激動地往林繼淳手臂上一抓,這一下用了九成的力道,令他全然無備中,因傷口痛極而驚嚎出聲。

"怎麼了?"小樓佯裝詫異地問。"你的手臂……」

"沒事。"林維淳笑得很不自然。"大概練功太過,有點拉傷。"

"哦,"小樓這會兒更是數倍的驚疑。"我剛剛是想,如果仲郎他就此成了瞎子,那我這後半生,可就全沒指望了。"

"先不要太絕望,其實我——"

"所以,"小樓不給他講話的機會,又道:"我想勞頓表哥一件事,這件事很困難,若非你剛才許諾,我還真不好意思開口。"

"什麼事,你說,但凡我做得到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林維淳不疑有他地拍著胸脯保證。

小樓拋給他一個充滿感激的甜美的笑靨。"我是希望你能夠到塞外一趟,把烈師父找回來。"

「這……"他為難地皺緊眉頭。"我師父雲游四海,行蹤飄忽,找他恐非易事。方才舅父不也說過?"

「能早一天找到他總是好的。我們總得先盡人事,讓華家上下,知道我曾多麼盡心盡力,然後,"她伸手拉著林維淳,意寓深遠地說。"把情面做得越圓融,阻力方能減至最小,我們才有未來呀。"

林維淳不是笨蛋,這麼明顯的暗示他焉會不明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既然她也有心,不,她當然有心,而且心思起得比他更早,小樓的每次窺視他可都心知肚明。那滿盈欽慕的星芒喲!哎,是誰說的,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在所有人全懵然不覺之際,他已開始處心積慮。他跟自己發誓,一定要得到她。

「好,我去,你等我。」他慨然應允。

小樓無心地淡漠一笑,冷冷目送他的背影沒入長廊盡頭。這曾讓她千思百轉的背影呵!是造化弄人,還是自己為孽:那幼稚無知淺薄可恥的過往,真教人汗顏得抬不起頭來。

回到房里,見華仲陽半垂著眼瞼假寐,她輕手輕腳地來到床沿,替他把被褥蓋好。

「喝!"華仲陽驀地抓住她手,強拉著她上床。"是誰帶走你的?又是怎麼逃出來的?和他什麼關系?要他到華北意欲何為?」

"慢著慢著,一件一件來。"小樓扶著他的頭,輕巧地安放回羽枕上,心疼地在額際親了下。"我到底是被誰捉走的,現在還無法確定,但已經鎖定一名嫌疑犯,而且這名嫌疑犯必定和襲擊你的那幫歹徒有所關聯。"

"你指的嫌疑犯是……"

「噓。」小樓躺子,拉起被褥蓋住兩人的頭臉。"嘿。我傷得這麼嚴重,你還想要!"華仲陽一觸及她的身軀,胸口霎時燥熱無比。

「別想歪了,我只是擔心隔牆有耳。"當她是什麼樣的女人?真過分!

"早說嘛,我以為你……"他忍著強烈的痛楚和不安,和小樓臉貼著臉,細細低語。

"別吵,先听我說。"小樓櫻唇湊近他的耳朵,巨細靡遺地將令年被大潮沖散後所發生的事惰,一件件剖析給華仲陽听。"你想我如果不把林維淳引開,他不知又要想什麼法子害你。"

"太教人難以置信了,我待他兄妹義盡且仁至,他怎麼可以這樣待我?」華仲陽想到林維淳平日道貌岸然,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居然會下此毒手戕害他,心口就揪疼得無以復加。

「知人知面不知心。眼下最要緊的是去把烈天問找來.將你的眼晴治好。"小樓輕撫他因痛而扭曲的眉眼,恨不能代他受罪。

"烈師父居無定所,到哪兒去找他?"

「這個不難,據說城郊的趙員外和他交情頗深,問他也許會知道。"小樓深知華仲陽醋勁大,剛剛交代行蹤時,故意跳過烈天問將她劫走,調戲逼情那一段。

「他和誰交好,你又是從哪兒得知的?"瞧,才幾句話就打翻醋壇子。

小樓暗自慶幸有先見之明,否則就算說破了嘴他也未必相信,她是多麼努力地為他守身如玉。

「當然是林維淳告訴我的。」這會兒只要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往那偽君子身上推準沒錯。

「又是他。」華仲陽忿忿地噴著超強火氣。

「好了,別氣了嘛。"小樓哄小孩似的,在他臉上又親又吻,直到他的呼吸不再透著嗆人的火藥味為止。"你先在床上乖乖躺著,我去去,很快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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