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喜游俠 第17頁

「沒……錯。」事到如今,縱使否認他想必也不會信。

「好啊。你——」他手勁才松開一下下,西門鉞立刻示意錦衣衛,射出十余支冷箭,逼得唐冀不得不騰出雙手以應敵。

十二少逮此機會,慌忙自地上爬起,躲至一旁的大樹干後。

西門鉞則和他的部下蜂擁而上,有的持刀,有的擎劍,企圖以多擊寡,將唐冀捉起來。

「十五個打一個?這游戲不好玩。」冷風驟掠,他人已翩然上了十二少躲藏的那株大樹梢上。

哼!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獄無門你偏往這兒擠。今兒若再讓你逃走,我就不姓江。十二少模出預先準備好的一枚淬過迷魂藥的飛鏢。

「嗄!」唐冀霎時大吼一聲。

怎麼會?我飛鏢都還沒射出去呢。定楮一看,原來是西門鉞的部下不知為何,一個個先後倒僕在地上。

「姓唐的,是男子漢大丈夫就下來,和我一對一比劃,不要淨在那里施暗器傷人。」西門鉞心慌于他袍袖輕揮即能傷人無形,故意拿話激他,要他下來以便看清楚他究竟用的是什麼暗器。

「喲!剛才你以多欺少就很英雄豪杰,現在打輸我了,又不齒我神勇過人?你這人真是沒格調。」

就是嘛,十二少竟下意識地跟著點頭。慢著,她和西門鉞才是一國的,怎麼糊里糊涂倒戈了?

「我是官差,你是犯人,犯人哪有資格要求什麼。下來廣西門鉞出身官宦之家,開口閉口一律官腔官調。

「官逼民反,你這個官差很不討人喜歡哦。」唐冀旋了個身,衣袂飄飄地躍回一塊大礁石上,兩手插腰,態度倨傲又侮慢。

西門鉞沒等他站穩,立刻提劍沖殺過去︰「等我砍掉你的腦袋,看你還囂不囂張得起來。」

「且住。」唐冀不曉得從哪兒撿來一根木棍,猝不及防地頂向西門鉞的胸口,將他擋在兩步之遙的地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皇帝老爺似乎要的是活口,你砍了我的腦袋,回去怎麼交代?」

「哼!」西門鉞生氣地把樹枝砍成兩斷,「我只要宣稱你逆旨拒捕,是死是活就由我……呃,和江大人全權決定。」目光掃往樹干後,疑惑江愁眠怎麼還躲著,不肯出來助一臂之力。

「天老爺,你還真不是普通惡劣。」唐冀氣不過,運足掌風將西門鉞震出十幾丈遠。

若不是華宜一再懇求他,千萬不要和錦衣衛結下梁子,他現在就一掌劈了這小白臉和這糟老頭。

「滾!滾出野鷹潭,滾出聶門縣!回去求你祖宗保佑不要再落到我手中,否則我篤定把你這張白臉畫成麻花。」

西門鉞驚魂未定地從亂石堆里踉蹌爬起,手腳猶不自覺地顫抖著,但嘴上卻仍不認輸。

「你等著,我不會善罷甘休的,遲早我會將你關進大牢,讓你一輩子翻不了身。」臨走還不忘向江愁眠辭行,「江伯伯,很對不住,我……改天再來救你。」

「喂,你不能就這樣丟下我,喂!」十二少口里喊得驚慌,臉上卻竊竊地餃著一抹詭笑。

「走遠了,听不見啦。」唐冀不疑有詐,洋洋自得地踱到她面前,抽出一柄小刀,嗜血地往嘴上舌忝了舌忝,「依你之見,我是該先吃你的肉,還是喝你的血?」

「你什麼都不該做。」十二少左手倏地一揚,撤出大把白色粉末。

「你——」唐冀沒防到她還有這一毒招,頓覺臉面一陣麻熱,眼中景物已呈朦朧狀態,腦海亦一片混沌,繼之逐漸昏眩。

「知道我的厲害了吧?這藥粉是西夏國進貢的‘神魂顛倒’,即使你是千狡百詐的江湖郎中,也防不到我這一招。」十二少伸出十指在唐冀面前胡亂瞎弄一陣,確定他已被迷昏得欲振乏力,才掏出一只比衙門使用的還小上許多的手銬,分別戴上唐冀的手腕和自己的。「現在看你這只臭潑猴怎麼逃出我如來佛的手掌心?」

「你……想怎麼樣?」唐冀眼睫半垂,眸光渙散,說起話已顯得結結巴巴,口齒不清。

虧他長年浪跡大江南北、五湖四海,做夢也沒想到會落人一名老賊禿手里,汗顏啊汗顏!

「官兵捉強盜,當然是依法究辦,還能怎麼樣?」十二少塞了一顆藥丸到他嘴里,「起來,咱們還得趕路呢。」都是西門鉞亂攪局,出言恐嚇禁止她痛下殺手,不然她現在就一刀格斃了這壞男人的小命。

唐冀吞下那不知名的黃色藥丸,精神立刻清朗不少,體力也漸次恢復,霍地由地上躍起,虎視眈眈地揪住十二少的衣領。

「剛才給我吃下的可是解藥?」唐冀怒焰高漲,黑瞳中火炬熾燃,威脅著要將十二少燒成焦炭。

「是的,你先……放手!」十二少掄著拳頭,使勁的想將他的手打掉,但他根本動也不動,「不過那只是三十分之一,另外的二十九份,我會在往京城的途中一天給你一包。」

「你這死老頭!」唐冀拎起一塊大石頭,就要朝她臉上砸,「我讓你先到陰曹地府報到!」

「不要輕舉妄動,解藥不在我身上,打死我也沒用,況且,這副手銬的鑰匙放在我京城老家,除非你希望一輩子戴著它,否則最好乖乖听話。」十二少盤算著等一遠離西門鉞的視線,再隨便找個借口,就可以把唐冀「處理」得神不知鬼不覺。

「傻子才相信你的鬼話。」唐冀扯過她的胳膊,撕開她的袍子,「我把你剝個精光,看你還能耍什麼花樣。」

「不行。」十二少手握拳頭,垂于湖面上,「你敢胡來,我就把剩余的這些藥粉全部毀掉,讓你在往後的二十九天里蝕骨斷腸,生不如死。」

「你敢。」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得忍下這口鳥氣,將來才能將這老烏龜分筋錯骨,剁成肉泥。「打我出娘胎,沒見過比你更卑鄙惡劣齷齪下流無恥的。」

「豈敢豈敢,論使壞呀,你唐大盜要是謙稱第二,就沒人敢夸口第一了。」十二少為自己這招手到擒來的卓越本領,開心得只差沒手舞足蹈,「走吧!」

就不走,看你能奈我何?

「喂,我說走了。」她這只嬌女敕的手,再讓他多扯幾下,縱使不斷,大約也少不了皮破血流。

「我累了,走不動,你過來背我。」他兩臂往十二少身上一擱,直如大樹壓小草,存心整她嘛。

「不走是不是,好,我把藥粉丟了。」媽呀,這人怎地重得像塊大石頭?

「慢著。」使來使去就會這一招,小人!「走就走。」邁開大步,反將她拖著走,「快點,小蝦米。」

「啥……意思?」十二少得小跑步方能跟上這個被她制伏的囚犯。

「龍困淺灘遭蝦戲,听過吧?」唐冀張開一只眼楮睨向她。

「你是龍?」

「謝謝。」

呸!自大狂,我那是疑問句,你听成什麼了?

***

因擔心唐冀的同伙發現追趕上來,以及西門鉞不死心地征調人馬支援,十二少故意舍大馬路而就小徑,連續趕了六個時辰,終于在斜陽向晚時,來到距離聶門縣百來里路的定興鎮。

暮色漸濃,黃昏的市集比之早市毫不遜色,各式店鋪多得叫人眼花繚亂,賣頭巾的、腰帶的、絨線的、生藥的……當然也少不了吃食。

「到客棧吃點東西?」她想,這兒應該沒有唐冀的黨羽了吧。

定興鎮里東橋一帶有很多茶館、酒樓,客人都是茶膩子(喜歡喝茶的老客人)。有的吃完了飯,索性留下來飲茶消磨時光,有的下了工到這兒來互相放送消息、打探各家情報,大伙吃點大八件、糟子糕、糖豌豆,或就著桌上長方條畫上棋盤的薄板對弈,紙上用兵,笑鬧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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