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情聖手 第6頁

三十出頭的年歲,瞧來英姿勃發,躊躇滿志,渾身充斥著一股難以描繪的霸氣。在

他眼里只有漢皇,為了表明忠誠,他可以六親不認,置父母手足于度外。更逞論她。

「你下的毒太深,我一時根本無法運足真氣,為免稍有差地,所以——」

「夠了。」他侮慢地抬起袖擺。「我們的時間急迫,不容一再出錯。你確定他就是

仇雁申?」

「我……」她突然猶豫起來。「僅見過二回,只怕……」「無所謂,寧可錯殺一百

,不可錯放一人。」對他而言,漢皇的旨意勝過一切,為了達到目的,任何犧牲都是值

得的。

「是。」穆飛煙無可置喙地望著眼前她傾心不已的男人。于公,她是他的部屬;于

私,她是他的未婚妻,因此,唯命是從便是她無可違逆的選擇。

談完公事,彼此陷入沉凝的默然。他英勇的武將作風逐漸換成溫柔的情人。

尉杰定定迎視她的凝望,唇邊勾出一抹不甚自然的笑面。「千里跋涉,辛苦了。」

穆飛煙淡淡一笑。「職責所在,唯有全力以赴。」

他點點頭,明白隱藏在她身後的無奈和艱辛。「過來。」伸手環住她的腰,一手托

起她的下頷,輕啄淺嘗那清洌醉人的唇香。

「不……」她的心境轉換得沒他快,無法一下子從疾言厲色中適應他索歡的柔情。

「怎麼?」他沒放開她的意思,雙手近乎挑釁地恣意撫摩她胸際間的柔軟。

「沒有,我只是好累。」意識到他侵略的手指正肆無忌憚的玩弄她私密的肌膚,穆

飛煙陡升一股煩躁的厭膩。

他難道從來都不在乎她的感受?不知道她也需要軟語呵護,細聲慰藉?為何每回纏

綿總在爭執後?

「放開我。」這樣的歡愛簡直跟野獸沒兩樣。

「欲擒故縱的把戲?咱們已是未婚夫妻,不需要來這一套了吧?」他邪笑轉熾,粗

指堂而皇之地解開她頸上的盤扣,來回磨蹭那片粉膩雪白。

穆飛煙卑屈地盯著他的眼,在那兩簇野心勃勃的烈火中,可有她的存在?這樣的疑

惑已困擾她許久,卻一直苦無機會找到答案。

「住手,且慢,讓我問一句話,萬一……萬一我完成不了使命,你將如何處置我?」

這個問題早在皇宮內她已問過一遍。

尉杰突地推開她,原本溫柔多情的眸光暗斂,取而代之的是如鷹般冷郁森惻的眼神,

他握住穆飛煙瓷玉瓶似的頸項,毫無憐惜的使勁一掐——

穆飛煙疼得淚光瑩然,嬌小薄唇卻堅毅緊抿,不肯發出任何吟哦。

「身在朝廷,伴君如伴虎,你必須體諒我的苦衷。」收回勁道,他酷冷的眼瞼總算

留有一絲絲不舍。

她倏退數步,縴手撫著頸間,胸臆揪得死緊。

正如所料,和名利權勢相比,她在他心目中根本不值一哂!

其實她老早即已省悟這殘酷的事實,只是不肯承認罷了。做為一個女人最悲哀的莫

餅于此,她連爭風吃醋的「對象」都沒有。

「今兒太晚了,你隨便找家客棧住一宵,明兒再想辦法」他的叮嚀和下達命令沒兩

樣,總是生硬得不帶感情。

望著他遠離的背影,穆飛煙霎時百感叢生,是慨嘆,是自欺,是義無反顧,是悔不

當初……

如果當年漢皇沒把她賜給尉杰,如果她和一眾秀女入了後宮,結局會不會比較如人

所願呢?

「你的確叫穆飛煙?」低沉渾厚的男聲自她身側響起,她背脊一僵,旋即轉身,意

外地迎上一雙溫潤深透的狹長黑眸。

仇雁申定定睇視她的秋瞳,陽剛寒洌的臉龐再次無端地心頭一陣慌亂。

他來多久了?都見到了什麼?

「沒錯,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你……跟蹤我?」她直覺地想避開他。

仇雁申身形一閃,瞬間攔住她的去路。

「沒錯,我想知道,你為何不殺我?」

第三章

冷夜苦寒,她顫抖地搓揉著雙手取暖,視線沿著枯萎黃葉移至仇雁申。他約莫三十

上下,高挺鼻梁,長眼炯炯生輝,五官冷峻起稜,藏青衫袍閃著含斂的灼人烏光。

有些人一遇上,就知道往後的結局。但,那是尋常人的福份,她一個殺手,終日周

旋在生死之間,若隨隨便便地感動,到頭來豈不害了自己?

穆飛煙凝睇他,一字一頓地問︰「我為什麼要殺你?」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仇雁申澀然一笑,唰地一聲抽出寶劍,橫架在她的肩胛。

「給你兩條路走,自戕,或者做我的女人。」

穆飛煙驀地怔住。

「你我素不相識——」

「你的命是我救的。」仇雁申一反常態,變得狠熾。

「我以為……你清心寡欲,對女人尤其不假辭色。」離宮之前,她對他做個徹底的

研究。漢皇也因為他太過無欲無求,才出此險招,派她前來。

他要她?僅只見過一次面,會產生怎樣的情愫?難道是為了報復,報復尉杰殺了他

母親,侵佔了他所有的財物以及部眾?

「快做選擇,我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仇雁申手中的利刃往她頸子移近寸許,只

差毫厘便將見血。

「我已經是尉杰的未婚妻,當你的女人絕無可能。」她閉上雙眸,牙關緊咬,但求

仇雁申給她一個痛快。

「很好。」仇雁申趨前,含住她的唇——

穆飛煙這一驚非同小可,銅鈴大的眼珠子瞠至極限,心緒狂跳,連呼吸都覺困難……

「你說謊。」他宛如幽冥地府發出的嗓音,貼著她的耳畔低迥。

「什麼?」她訝然驚問。急忙逃離他的掌控,轉身準備離去。

仇雁申猿臂一勾,便將她強行帶回懷中。

「告訴我,尉杰殺害我母親時,你在場嗎?」

「你果然什麼都知道了。」穆飛煙心悸地瑟縮著身子。「他是不得已的,你倆惺惺

相惜,自是有福同享,然而你卻襄助叛賊——」

「住口!」仇雁申緊咬的牙齦痛楚而僵硬,可這一切,都比不上他娘為自己無枉受

災的傷痛。

他所有的犧牲,所有的努力,只是不想累及無辜,怎料,第一個殃及的,竟是他的

母親。眼前只有一條泥足深陷的路,後面盡皆追兵。何去何從?

如果一切從頭來過,他將怎樣抉擇?

完成使命,殺掉巴國五族的首領沃昶,掀起一番腥風血雨,令哀鴻遍野之後,再接

受漢皇的重賞,享受人人欽羨的榮華富貴?還是依然故我,讓自己月復背受敵,陷入絕境?

他明明可以權傾一時,卻寧可隱姓埋名,當個默默無聞的市井小民,倘使他娘在世,

自會贊同他的做法。可惜……

「那一刀是你下的手,還是尉杰?」冤有頭債有主,他不願錯殺好人,也絕不放過

仇敵。

「都不是。尉杰原想挾持令堂,要脅你依旨暗殺北冥教撫和;孰料她……她不肯就

範,竟出人意表地,以脖子迎向尉杰的劍鋒,迅如閃電,連我也措手不及這場死諫——」

「推倭之辭!」仇雁申怒火熾燃,一掌擊出,周圍兩株大樹立時齊干斷裂。「我和

尉杰誓不兩立!」

穆飛煙冷汗涔涔,她和仇雁申雖然過往從未謀面,但素聞他言出必行,手段狠戾不

在尉杰之下……

他十五年攻書,十五年學劍,有武有德。不管漢皇是不是好皇帝,他今日趕盡殺絕,

就為人不齒。

這是一場以生死做注的賭局。

他原以為離開踞龍堡,隱身酒樓歌肆,今生今世將不必再殺人,沒想到,事與願違

,漢皇終究不肯放過他,逼著他得再開殺戒。

「你走吧,天涯海角,只要漢皇找不到你……」她無意殺他立功,對于一個勘破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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