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定了!」提起這個,總算是喜事一件,他終於露齒笑出。
「那叫葛爾沁的當真願意?」櫻子反而沒那麼高興。她听聞那人對日本人很反感,這樣的人,能夠放心合作嗎?眼前這老狐狸在打什麼主意呢?她眯著眼,心里
不斷思索。
「願意,他一口答應了,所以咱們近日就會舉事,這段時間你隨時準備好等候我的通知,明白了嗎?」
「嗯……」她若有所思的沉吟著。
怕她防他,瑞親王趕緊叮嚀,「你放心,此次一定以你日本人為先鋒,那蒙古人殿後,非必要不讓他們靠近京城,我要他們守在城外,沒我通知不得進城,而你近日得密集聚集你的人馬,隨時備戰。」
「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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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門悄然被開啟,一道人影緩步入室。
永璘眉頭深鎖的走向床邊,就這麼直直的站立著,不再動。
看見床上蒼白的女人,他眼神一黯,再見她露在被子外的兩條藕臂以及縴細頸項上的帶血紅痕,他青筋立現,視線又掃向她面無血色的臉龐。好啊……連唇都成了紫黑色了!
他的怒氣空前澎湃,臉色比對付敵人時還要陰狠。
他久久不語,就這麼怒凝著床上沉睡的人兒,心疼,心痛,什麼情緒都有,就連胃痛都來作怪,加深了他的憤怒。
帶著血絲的鷹眼狠狠注視著她半晌後,單膝跪了下去。他不想驚動她,深呼一口氣後,只是輕柔的封住她的唇,在他最眷戀的唇上來回輕柔摩挲,強忍住下月復逐漸升起的,沒再有進一步的動作,靠著極大的自制力才讓自己離開那片馨香唇辦,然後起身,邁步走了。
幾乎在他轉身的同一時刻,恭卉就睜開眼,但沒能見到他轉身前眼底的那份心痛溫柔,她看到的,只是他掙扎離去的背影。
他為什麼不叫醒她?為什麼就這麼走了?他不想同她說說話嗎?不願給她一絲安慰嗎?
等了他那麼多天,等到的只是他冷漠的幾眼,以及蜻蜒點水的輕觸?這說明了
什麼?代表了什麼?
這樣一點一滴的冷落,一分一毫的拉鋸,簡直教人一層層的往下墜落,在不明白他心的情況下,她怕極了終有一天,她會將自個兒逼進死胡同。
淚盈於睫,心紊亂無章,惡寒在他轉身時就已經侵襲,今兒個,她又注定無眠了吧……
第十五章
今兒個的馬廄不同於以往。
永璘身著內襯狐毛的雪袍,就坐在馬廄里頭,寫意的表情說明他有意久坐。
新任總管小冢操著日本口音,滿頭大汗的由內庭奔來。
「貝勒爺,您怎麼坐在這種地方?這會髒了您的身的!」他低著頭,不安道。
「說得好,我這一陣子不管事,這馬廄竟就髒到令人做嘔,嘖嘖,我說你這總管是怎麼管事的?」他欽凝著眉宇,沉聲質問。
「這……管馬廄的另有其人!」小冢趕緊推卸責任。
「誰?叫出來。」
「喳!哪個奴才負責的,還不滾出來!」小冢轉身,立刻變張臉的大吼。
抱卉白著臉站出來。「是我負責的。」
「就知道是你!事情都做不好,瞧,貝勒爺責備了,還不去領罰!」他凶神惡煞的斥責。
「喳。」她走向永璘。「請問貝勒爺哪里不滿意?」她幽幽的問。
事實上,這問馬廄在之前負責的人手中,本來就打理得很乾淨,她為求更加潔淨,一早就起來再仔細刷洗過了,他……不滿意的是馬廄還是她?
甩甩頭,她要自己別再鑽牛角尖,惟有樂觀,才能笑著通過考驗,從前她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
永璘睨了她一眼,瞧見她一身髒污,身上似乎還隱隱傳來馬糞味,看起來很訝異。「原來是你?」
抱卉蹙眉。他可能還不知道她有新職務吧?羞慚於自個身上的臭味,她刻意站離他遠一點,拉下幾撮還黏在她身上的稻草。「貝勒爺,這里就跟從前一樣合乎您的規矩,請問您還有哪里不滿意?」她再問一次。
「規矩?規矩是誰定的?」他笑問,對於她身上的髒亂倒沒置喙什麼。
「您定的。」
「這就對了,我嫌髒,這兒的規矩還得再提升。」
「再提升?」
「沒錯。去,去將少福晉喚來。」他朝小冢命令。
小冢雖然不懂為什麼提升規矩得去喚來公主,但還是忙不迭地去請人。
櫻子過了許久才姍姍來遲,先是瞥了永璘一眼,才打著呵欠站至他身旁。「什麼事一早就找我來?」她忙到深夜才睡,這會一早就被挖起,心情惡劣。
「這間馬廄的清潔我不滿意。」他直接說。
「這種小事你找總管就成了,找我干什麼?」她沒好氣的問,只想回去再睡一覺。晚些有另一批人將聚集,她得去和將領們研議舉事前的戰術,忙得很。
「你確定找總管就成?」他笑得陰沉。
又是一個呵欠。「嗯。」
「總管。」他喚。
「喳。」有自家女主子在,小冢膽子大了不少,應話也多了幾分自信。
「當初恭兒在當總管時,我若不滿意她立即就會有動作,若慢了……」他笑得非常詭譎。
「會如何?」小冢不知死活,好奇的問。
他冷笑一陣。「恭兒。」沒回他的話,逕自叫人。「這馬廄真是你負責的?」
想起從前自己不得不對下人們采取的處罰方式,恭卉不禁瑟縮了一下。「是的。」不會的,他不會這樣對她,要有信心……
「很好,很好。」永璘越笑越森冷,驀地揚聲下令。「來人啊!去,把恭兒拉下去,責杖一百板!」
話落,恭卉在心里對自己的加油打氣,驀地全僵化成冰。
櫻子听見這話,睡意全消,臉上大喜。
「貝勒爺……」恭卉用盡力氣才擠出聲音,可卻小聲得只有她自己听見。
「下去吧。」他揮手,沒一絲遲疑。
任人拖拉著往柴房前進,她滿腦子渾渾噩噩,胸口莫名其妙痛到不行,眼楮乾得很徹底,鼻子卻酸酸得可以。
原來,她沒有鑽牛角尖,她听的全都對,也是,畢竟她是最了解他的人,所以,她的受寵期限終於到了?!
「德興,你要人去盯著,別讓人輕打了!」永璘在後又交代了句。
抱卉瞬間寒了心,可就算心痛,她還是有自尊骨氣。掙開拖住她的手,她凜著臉說︰「我自個兒會走。」然後直挺挺的邁開腳前行。
默默注視著她離去時的僵硬背影,永璘微微縮緊瞳眸。「那女人這一打,大概一個月下不了床,總管,馬廄的工作,另外再派人做吧!」他收回視線,起身交代。
「喳!」小冢見女主子的眼中釘被毒打,喜不自勝,這聲應得又響又亮。
「明兒個我會再來檢查。少福晉,你跟我一道來。」他轉而向櫻子道。
「好。」櫻子沉醉在驚喜中。這男人竟在她面前痛打恭卉不說,還要她陪行巡府,這怎不教她受寵若驚?當下心中喜孜孜,臉上笑逐顏開。
「待會陪我用早膳吧!」永璘再開口。
「呃……早膳?」還有人等著她呢。
他見她遲疑,一臉誠懇的請求。「若有事也去取消了吧,成親至今,我好像還沒同你用過膳,今兒個我想你陪。」
這句我想你陪,簡直讓櫻子心花怒放,什麼舉事會議都決定暫放一旁,待晚些再說。「好,我陪你。」聲音嬌女敕異常,直讓人起雞皮疙瘩。
「嗯。」永璘臉上淡淡的笑意,久久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