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王既定我夫君死罪,那我要看證據。」芷芙也很強硬。
她俯身用腰帶把衣服綁在常惠身上,常惠卻虛弱地對她說︰「離開……」
他聲音細微,那邊的匈奴王沒听到,便也厲聲命令芷芙︰「夫人快離開!」
芷芙靠近常惠,期望能溫暖他。「不,除非帶著我的夫君,否則我不走。」
「你想耍潑!」匈奴王寬大的鼻翼翕動,目光凶狠地瞪著她。
「我想說理!」芷芙凜然不懼,「身為大王,你清楚我夫君自從被你無辜扣押以來,每日在煉鐵場冷石打鐵,前有看守,後有監護,出入不過方寸間,又如何能入你私宅,盜你軍事機密?況且我夫君被你等拘押後,屢遭戕害,挨饑受凍,身體虛弱,又如何去得了千里之外通敵?再者,我夫君與輪台漢將素無來往,就連曹將軍來此,也未得與他見面,又如何能與之私通?」
面對她頭頭是道的駁斥,常惠暗自驚喜,旁觀者則啞然,匈奴王且韃侯也被她問得一時語塞,只得強辯︰「本王機密,除心月復將軍外,並無他人知曉,而議事那日,常將軍剛巧在府上,如此還不是證據嗎?」
看出他心虛,芷芙冷笑。「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大王想動手就動吧,不需再尋什麼借口。淪為人犯,我與夫君生也無歡,今日一死,可求來生情緣。而斬殺不願歸降的漢使,大王出氣也神氣。趕明兒西域三十六國紛紛朝賀,我皇遣使蒞臨,屆時再找高人打造’寒天刀‘,大王可就風光無限了!」
听到她表面贊頌,實則威脅的話,匈奴王怒了。「女人,你敢戲弄本王!」
她明眸閃閃,故作敬重狀,「何人大膽,敢戲弄匈奴大王?」
所有人都被她時而戲謔、時而調侃,時而怒罵,時而譏諷的神態給迷住了。
匈奴王對她抓也不是,放也不是,愣了片刻,生氣地說︰「常夫人聰明伶俐,本王承認說不過你,可你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之人,無權嘲弄他人。」芷芙怔住,匈奴王見狀,繼續反攻。「當初你向本王保證,只要不給他上腳鏈手銬,讓你們飼馬養羊,你就勸他歸降。如今本王做到了,夫人卻未做到,這當如何說?」
芷芙想起當初來時,曾找匈奴單于做的交涉,不由偷瞄了常惠一眼,見他雖然凍得面無人色,卻目光灼灼地瞪著自己,不由得自叫苦。
糟了,這該死的蠻王想壞她的事!
當即,她面不變、心不慌地裝傻︰「……呃,那個啊,我還在努力,大王知道我的夫君倔得跟牛一樣,不容易……」
「芷芙?」這次對她不滿的是面色發青的常惠了,而解救她的則是耀武揚威的敵人。
「你不必訓斥她,本王知道她想保你一命,這樣的女人,本王欽佩。」匈奴王雖然粗魯野蠻,但崇尚武功,最愛征服強者,而芷芙,吊起了他的胃口。
「常夫人,你看似縴弱,卻身懷武藝,今日本王願與你一賭,你敢嗎?」
見他黝黑的寬臉似藏有心機,芷芙不敢大意,謹慎地說︰「那要看賭什麼?」
「賭你夫君的命。」
听到他的話,芷芙柳眉倒立︰「怎麼賭?」
「你與我比角斗,如果你贏了,本王立刻放下他,從此讓他專心打鐵鑄刀,不再為難他。如果你輸了,那麼他今天就得死。」
芷芙愣住了,明知匈奴王采用此計,是想試出她的武功,而她一向不喜歡與人比武,因為她的爹娘就是死于此道。可現在,她不能拒絕他的挑戰,因為如果她贏了,她得到的不僅是常惠此刻最需要的溫暖,也能為他贏得今後的安全。
「芷芙……不要,他是……角斗高手……」常惠阻止她。
芷芙因為想爭取時間救他,于是決定奮力一博。「好,我賭,如果我贏了,你必須遵守諾言。」
「我已經答應了,但你得先贏了我。」匈奴王臉上露出期待和得意的笑容。
芷芙與他面對面站定,一個匈奴大臣充當仲裁。
因為她的袍子月兌給了常惠,此刻俐落的穿著,反而很適合比武。她上穿深衣,下著胡人寬腳褲,顯得英氣勃勃。
匈奴王嘖嘖有聲地月兌掉袍子,芷芙從他的眼里看到了欣賞,但不予理會,只是專注于即將展開的搏斗。她知道自己不擅角力,身形力量也不佔優勢。但她有信心贏得這一戰,因為她必須得贏!
比武開始,四周圍起越來越多的人,但助威吶喊聲,自然都是獻給大王的。
匈奴單于雖然腰圓膀粗、氣勢逼人。又是角斗高手,可是傲慢輕敵一向是他最大的弱點。他根本沒把芷芙放在眼里,芷芙雖然嬌弱縴細,但身體柔韌性極好,而且身手敏捷,因此,才幾個回合,場上的氣氛就變了。
眾人獻給他們大王的熱情吶喊聲,逐漸變了調,由震耳欲聾到稀稀落落,再到驚訝嘆息,最後是一片沉寂。
匈奴王自然感覺到了局勢的變化,但他仍自信滿滿。
當他準備以一招「猛虎下山」撲倒對方時,不料卻被眼疾手快的芷芙,閃至身後抓住他的腰帶,並以背力,將他猛地摔在腳下。
躺在地上的那一刻,匈奴王暈了,他沒想到這個如花似玉的女人,竟能把自己掀翻在地。他更無法明白,比武中自己根本沒有放水,為何卻輸得一塌糊涂?
臂者們也都為芷芙的閃電速度所震驚,看到她氣定神閑地站在那里,好似在等待下個挑戰者時,盡避他們都為大王的失敗惋惜不已,但也沒人敢上前找她麻煩,只有幾個護衛趕來,攙扶起落敗的匈奴王。
被扶起的匈奴王雖然很不甘,但還是遵守了賭約,大聲宣布︰
「放他們走!」
芷芙聞聲,立刻奔向常惠。
「慢!」匈奴王忽然攔住兩個去解鐵鏈的士兵,轉身向芷芙說︰「如果想帶走他,你得自己想辦法把他放下來。」
「你……刁難!」渾身打顫的常惠,生氣的說。
單于冷笑,芷芙二話不說,抓起她先前奪得的長槍暗使巧力,就輕松挑斷他四肢上的鐵鏈扣。
直到扶他上了青煙,她才對身後的匈奴王抱拳作揖,給了他一頂高帽子︰「大王言而有信,我夫婦兩人謝了!」說完,她就翻身上馬,摟著常惠,縱馬奔離。
看著消失在人群中的一馬兩人,且韃侯單于既欽佩又憤怒。
這女人功夫高,她的夫婿骨頭硬,可落在他的手里,就是他說了算。
這對夫妻,他留定了。
在馬背上,芷芙一直緊緊抱著常惠冰冷僵硬的身子。
「我可以……」常惠低語,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坐穩。
「你不可以!」芷芙的摟抱更緊,絲毫不理會圍觀者驚詫的目光,一路飛奔趕回氈房。
扶他下馬時,她看到常惠的鞋子和褲腿全濕了,而他根本無法站立,于是不由分說地將他抱進門,放在床上,月兌光他身上的衣服鞋子,按摩他冰冷的身軀。
「拿……被子給我蓋上……」常惠嘴里吐著白氣,牙齒也打著顫。
芷芙愣住,所有的毛氈和被子都壓在他身上了,可他依然手腳冰涼。
她跑去把塘里的火燒旺,本來想燒石頭,或者用熱水,可常惠根本等不起。
辦法只有一個,于是她毫不猶豫地寬衣解帶,把自己月兌到跟他一樣光果,然後鑽進被子里,緊緊依偎在他身上。
常惠身上的寒氣,令芷芙也哆嗦了起來。
「別……生病……」他推著她,但力量微弱。
「不會。」芷芙將他的雙手,放在兩人的身體間,雙腳則在他被子底下摩擦他的腿腳,並不斷親吻他的嘴,試著把自己的體溫傳給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