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情郎 第18頁

她將臉貼在他鼓動的頸間。「我也愛你,我是你的女人——永遠!」

兩人緊緊擁抱著彼此,平息著內心躁動的情緒。稍後,等情緒平穩後,謝志寧替她整理好衣服,再逐一扣上扣子,那認真仔細的神情讓小珚感動得想哭。

「志寧,你現在不想要我了嗎?」她問。

他抬頭看她,已然恢復了往日漫不經心的神態。「想,無時無刻都在想。」

「可是你……」她拉拉他剛扣上的衣服,說不下去。

他替她問完「可是我為何又把你弄得整整齊齊的?」

她點點頭,卻無法掩飾眼里的失望。

「因為時間地點都不對。」他簡單地說,並用手背撫模她的臉頰,對她露出她所熟悉的、有點壞壞的笑容。「不要失望,我們有一生一世的時間。」

然後他們手拉手回到營地,坐在樹蔭下守夜的大黑看著他們走來,小珚沒有看到他,但謝志寧看到了,兩個男人在夜色中投給對方一個只有他們能懂的笑容,然後謝志寧牽著小珚走進了竹棚。

棚內此起彼伏的巨大鼾聲讓小珚卻步,但謝志寧沒有讓她逃跑,拉著她來到他早先鋪好的床鋪前。

「躺下。」他對她耳語。

她溫順地月兌下鞋躺在那帶著栗兒汗味的鞍墊上,謝志寧將毛毯蓋在她身上,然後靜悄悄地躺在她的身邊。她立刻靠近他,嗅著他熟悉的氣味,身邊那些震耳的鼾聲似乎不再那麼令人討厭。

她側身面向他,手臂自然而然地摟在他腰上,那是一個下意識的動作,等她意識到正想縮回時,卻被他的大手壓住。

她張大眼楮,在朦朧中看到他布滿笑容的臉。

她也回他一個笑容,然後放松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想起自己曾認為他英俊的臉沒有安全感,她啞然失笑。

以前她錯了,他絕對是一個可以信賴,並托付終生的人

她為自己終于確定了這點而感到幸福快樂。

依偎著他,她帶著滿足的笑睡著了。

第六章

雲嶺高原,山連著山,坡連著坡。綿延起伏的險峰峻嶺間,是馬幫們用腳一步步踏出了一條貫通各地的生命道路,成為大西南地區的聯系紐帶。

以後幾天,他們不斷深入高山峽谷,小珚漸漸熟悉了馬幫隊的節奏。每天天一亮,先從山上找回放了一夜的騾馬,再給它們喂點馬料,然後上馱子上路。

中午「開梢」吃得很簡單,通常是一點山泉水,幾個果子,一塊餈粑。等天色漸暗時,馬幫要盡力趕到預計的「窩子」開亮。開亮時,按照分工合作的原則,找柴的找柴,煮飯的煮飯,搭帳篷的搭帳篷,洗碗的洗碗,一般會在天黑前生起火、埋好鑼鍋煮好飯;還要卸完馱子,搭好帳篷。晚飯吃得比較好,有米飯和臘肉,外帶沿途打摘的野菜野味,而吃過肉後,小珚的茶湯是大家的最愛。

有了第一天痛苦的經歷後,謝志寧沒有讓小珚一整天都騎在馬背上,而是坐一段,就讓她下來走一段,這樣走走騎騎,讓她既感到新鮮,也不會腿痛。

就這樣走了十多天後,山道越來越狹窄,山勢越來越陡峭,他們的速度也逐漸變慢,一天最多只能走三十里。

這天,大鍋頭告訴大家,今晚將在上河頭「開亮」。小珚驚訝地發現幾天來一直很沉默的馬大哥們個個都來了精神,一路上喊馬聲、說笑聲始終不斷,騾馬頸項間的銅鈴鐺也響得比往日動听,就連平日最不喜歡說話的大個兒峰子也一直扯著嗓門唱山歌。

可惜他除了嗓門大,中氣充足外,五音不全,吐詞不清,沒人听得懂他到底在唱什麼。

坐在馬背上的小珚听了半天後,對謝志寧說「志寧,你听那歌,雖听不懂,但曲調倒是挺有韻味的。」

「那是趕馬調,是趕馬人為自己解悶兒唱的歌。」他告訴她。

「你會唱嗎?」

「會一點。」

她立刻雙目放光。「那你唱給我听听好嗎?」

「你真要听?」他臉上露出少有的紅暈,這堅定了她的邀請。

「是的,請你唱上一段吧。」

「好吧,等你長一身雞皮疙瘩時,可不許怨我喔。」

「不會的,快唱吧。」

謝志寧清清嗓子,放開歌喉唱了起來,

夜晚我在松坡坡上歇腳,

叮咚的馬鈴聲響遍山坳。

我唱著思鄉歌兒喂著馬料,

他的歌喉十分美妙,而且字正腔圓,那悠揚的歌聲在陡峭的山峰夕陽和白雲藍天間回蕩不絕。

大個兒在隊列尾端更加賣力地唱著,仿佛和音般配合著他的歌聲

搭好開亮的帳篷,

天空已是星光閃耀。

燃起熱烈的篝火,

圍著火塘唱著趕馬調。

遠處的山林里,

本咕鳥在不停地鳴叫,

應和著頭騾的白銅馬鈴,

本咚咕咚響個通宵。

不僅小珚被他的歌聲打動,就是唱了半天的大個子也不知在何時停住了歌聲。所有人都被他悠揚婉轉的歌聲吸引,跟著他熟悉的調子輕聲唱了起來。

當他唱完後,小珚激動地稱贊道「志寧,你唱得真好,我喜歡!」

他抬起頭,陽光跳進了他的眼窩。「有獎勵嗎?」

「有。」他的笑容令她陶醉。

「是什麼?」他揚起的嘴角讓她很想跳下馬,撲進他懷里。

「你讓我下來,我會親你一百下。」

他慢了腳步,與她並行,將手放在她膝蓋上輕輕捏了一下,給了她一個驚心動魄的微笑。「記住,你欠我一百個吻,今天之內要償還喔。」

「我不會忘記。」她低聲說「可是如果你再這樣看著我,在馬上我可能會坐不住,而墜落山谷,那樣誰來償付呢?」

「不許胡說!」他笑容盡失,突然壓住她的腿,仿佛她真的會摔下來似地。

「別擔心,我是逗你呢。」

「以後這樣不吉利的話不許再說!」他毫不遷就的警告她。

見他真的急了,她趕緊安撫他「好好,我保證不再亂說。」看來馬幫的禁忌習俗也傳染給了他,他居然相信那樣的說法。

太陽偏西時,他們到了上河頭。

那是一個高山峽谷中的大坪壩,青山環繞,綠水長流,一片片稻田在晚風中翻滾著綠色波浪,一道道炊煙在屋宇間裊繞直入雲天。在夕陽余暉中,這片峽谷看起來就是人間仙境,也是這些在深山古道上走累了的趕馬人最渴望的地方。

當馬幫隊緩緩走下山,進入村子時,有好多村民跑到村口迎接,其中最多的是輸高髻、穿窄裙的女人和未成年的孩子。

當他們在村頭的磨坊前停下後,小珚在謝志寧的幫助下滑下馬背。

「先別急著走路,活動活動雙腿。」他提醒著她,自己則開始下馱,解籠頭。

四周都是呼喚和說笑聲,可惜高大的騾馬擋住她的視線,小珚看不見,只好伸長脖子,踮著腳尖,卻看到一個很像二鍋頭的男人抱著一個女人走過眼前,又看到大個兒峰子肩上扛著一個笑得很大聲的女人消失在騾馬中。

「喔,他們在干什麼啊?」她奇怪地問。

身後沒有回答,她轉過身,發現謝志寧並沒在那兒,馱子和籠頭也不見了。

他一定是去放東西了。她心里想,于是輕輕捶打著雙腿,等待著他。

可是當圍繞在她身邊的騾馬,包括栗兒忽然跑開,奔向上河頭水草豐美的牧場時,她震驚地發現,眼前的空地上除了幾個老年人和孩子外,根本沒有苗大哥和他的馬腳子們的身影。

敝事,人呢?

她走向磨坊去找謝志寧,可里面只有黑壓壓的馱子,卻沒有認識的人。

她退出來,東張西望,正不知該如何詢問時,一個老婦人過來告訴她,男人們卻下馱子後都去見女人了,要過一會兒才會出來,讓她隨她去公房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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