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珚伸長脖子看,沒看到錢物,心想,不知他贏了什麼?
而就在她看他時,那野人也剛好抬起頭看到了她,立刻瞳孔猛張。「美人!」
小珚一見他的神態,立刻轉開眼楮,掉頭就走,可是還沒走兩步就被一只大手抓住。「美人是我的。」
「放開我!」小珚驚惶地說。
可那野人喜孜孜的笑著,拉下肩上那張紅毯子罩住了她的頭,再圍著她的身上繞一圈把她纏起來甩上肩,準備帶走。
突然失去光明的小珚在一股難以忍受的臭味里發出尖聲叫喊,並用腳猛踢他的脛骨。長發野人痛呼一聲,手一松,她落在地上,立刻掙月兌毯子往外猛沖。
就在這時,尋找她的謝志寧剛好趕到,及時將她拉住。「小珚!」
「志寧,那個野人要抓我……」她驚恐的抱住她,身子因鼻息間那個男人身上的惡臭,和在他毯子下所感受的恐懼而哆嗦不已。
「走開!」那個高大的男人對著謝志寧惡狠狠的說「她是我要的女人!」
謝志寧冷冷的說︰「你錯了,她是我夫人。」
「夫人?」大漢困惑的眨眨眼,浪峨人雖有搶婚的習俗,但絕對不搶已婚的婦女,因此當他看到小珚緊緊依偎在這個俊面男子懷里,也只能咽咽口水走開了。
「小珚,你又在冒險!」等拉著她往騾馬店走時,謝志寧申斥道。
罷受到驚嚇的小珚此刻承受不起的責罵,當即紅了眼眶「我只是想在街上看看,是那個野人欺負我。」
看到她的淚,謝志寧心軟了。握著她的手柔聲說︰「我不是責怪你,是在為你擔心。這里多是浪峨人,他們有搶親的習俗,想想看,剛才如果不是我來的及時,他會把你怎麼樣?」
回想起剛才那一幕,小珚心里一顛,自然明白了他的心情,歉疚的說︰「對不起,是我大意了,我不該看他的,他實在很可怕。」
謝志寧見她知錯了,也不再多說,握了握她的手,表示接受她的道歉。
經過這一嚇,小珚一步不離地緊跟著謝志寧,眼楮也不敢再東張西望,夜里躺在他的懷里,放松的嘆道︰「這些蠻夷的風俗太怪,令人防不勝防。」
他著她的嬌軀,在她的鼻子上寵溺地吻了一吻,當她揚起臉要求更多時,他的自制力告吹,用他的愛將她帶進狂喜中,讓她遺忘了所有的憂慮和恐懼。
數日後,他們終于抵達了銀生節度的治所、有著迷人亞熱帶風光的龍南。
這是小珚自離開京口後見到的最繁華的小城,那環繞著鳳尾竹和山茶花的竹樓和順江而流的輕盈木筏,及那滿街擺設的茶攤、茶號令她目不暇接,驚喜不已。
像在古道一樣,這里有苗家馬幫自己的貨棧,也有苗大哥和其他馬大哥的「相好」。因此在貨棧安置好騾馬,卸下馱子後,苗大哥和其他大哥就消失了蹤影,直到兩天後才出現在貨棧里清理貨物,給騾馬釘補馬掌,安排新馱。
苗大勇要謝志寧和小珚等他同往步日鎮,因為步日茶的產量不高,又是定額貢茶,因此必須等朝廷每年指定的份額完成後,才有極少一部分流向市場,而這一部分如果沒有跟茶山關系良好的他引路,他們很難買到。
在等待的時間里,小珚和謝志寧除了照顧好他們的愛馬栗兒外,還走街串巷,逛了不少的茶號,認識了許多野茶、散茶和粗茶。可是,每當謝志寧想買茶時,都被小珚阻止。
「等等吧。」她總是這樣說,于是他們光品嘗,不買貨。
一天清晨,當謝志寧從客棧窗外看到街對面有幾個異邦商人在買茶時,郁悶的說︰「這里的茶種非常豐富,可惜山高路遠,險途相阻,都被番人拿去了。」
小珚走到他身邊安撫的說︰「別在意,你我能在此地親口品嘗各種茶湯,已經算很幸運了,不能再抱怨。」
「是的,我該有你這樣的胸懷。」他慚愧的摟著她的肩,看著街上來往不絕的商販,感慨道︰「西南茶名目繁多,到了這里,我才知道以前對茶的認識太少。」
但小珚有她自己的看法。「這里氣溫偏高,潮濕多霧。這幾天我們不是常听人說,這里的茶園、茶山四季忙碌嗎?采摘細女敕,有利茶樹保養,而春夏秋冬采摘的茶,必定因季節不同而口味各異,因此細細品嘗時會以為茶品有變,其實不然。」
謝志寧听到她的解釋,回想著幾天來品茗的感受,不由豁然省悟。「你真是個精明的好茶娘。可是我有一問,你必須老實答來。」
「夫君請問。」得他稱贊,小珚心里高興,做出謙卑的樣子逗他開心。
而她那一聲「夫君」直喊得謝志寧心里熱乎乎的,他在她額頭親了一下。「我喜歡你這樣喊我。不過,我還是要你回答,為何你不讓我買這里的茶?」
她的明眸顧盼生輝,雙頰染上桃紅,輕聲說︰「我們此番歷經艱險是為步日茶而來,怎可先為枝節旁末花費錢財、耗費體力?再說品茗之後,我自能煮更好的茶湯,因此要你省去辛勞,等尋得步日茶後,再談買賣不遲。」
她的話讓他有點無所適從。對他這個行事一向率性而為的人來說,只要是喜歡的茶,他就買,從來不考慮其他因素,也從來沒有人干涉過他,可現在這個小女人卻教他該有所甄別選擇。「小丫頭,你這副算計的大腦,可是天生的?」
他詼諧的語氣讓她的臉更紅了。「你不喜歡我這樣,對吧?」
她對他說的話範瑛總是那麼敏感。他沉思了一下,斟酌詞語道︰「這麼說不準確,應該說我有點吃驚,自從認識你以後,你總是讓我吃驚。」
看著她迷惑的眼楮,他再次捏捏她的手指。「不要擔心,我不會在意我們個性上的些許差異,也許這是好事,我們能互補。」
她的眼楮亮了。「你真是這樣想嗎?」
他點點頭。「是的,我很高興我的女人精于算計。」他的腦海中出現她用善于算計的大腦與望蠻大頭人斗智,最終將他從刀下救出的一幕,不由笑了起來。
是的,他很高興!
看到他的笑容,小珚也笑了。「我就知道我們能溝通。」
數日後的清晨,辦完事的苗大勇按照承諾,陪伴謝志寧和小珚去步日鎮買茶,其他人則在龍南收集其他要運回內地的貨物。
次日中午,他們抵達步日鎮。這是個因貢茶而出名的小鎮,幾乎人人愛茶。入鎮後他們找了客棧,將騾馬安頓好,然後吃了午飯,準備飯後去茶山尋步日茶。
席間,苗大勇告訴小珚,因為貢茶管理森嚴,不能帶女人去御茶園。因為要她留在客棧等他們。
對這樣的安排,小珚當然不滿意,但也沒辦法,只好目送他們離去。
為了避免再發發生類似金沙灣那樣的「搶親」事件,她本想听從謝志寧的叮囑,乖乖留在竹樓里,可是夏日空氣又濕又悶,風吹在身上也是熱熱黏黏的,她無法安靜的留在竹樓里,于是決定下樓去找茶喝。
反正我不會走遠,也不去看陌生人,不會有事。她對自己說,然後走出了竹樓。
客棧邊有個茶肆,圍了好多人。她走過去,看來是一家四口在制作餅茶兜售,兒子蒸茶,兒媳搗茶,老嫗拍茶裝模,老翁大力推銷,身邊大火上的茶釜沸沸揚揚地煮著一鍋茶湯。
「來呀,飲一碗嘗嘗看,這是百兩白銀也買不到的步日茶咧。」老翁大聲吆喝著,將手中制好的茶餅高舉過頭。「喝了這茶,百病不生,百毒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