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情郡主 第9頁

女人歡快地翻弄著木箱,將一卷卷五顏六色的布料和一個個精美的盒子取出來放在桌上,可是她還沒翻看完,身子就被無禮地拽開了。

斑歡寒著張臉,將她拿出來的東西放回原位。「啪」地一聲將箱子關上。

「為何不讓我看?」女人不滿地看著他,見他垮著張俊臉不回答,立刻腦子一轉,明白了。「這箱東西是郡主為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特地送來的,對嗎?」

「對。」高歡無精打采地回答。

女人一听,立刻再次笑開了顏。「太好啦,這都是七彩綺和羅綃,這麼好的料子可以給你做兩身秋衫,皮毛可以做冬衣,也許還可以給我做兩身呢!」

「別想。」他干淨俐落地打碎了她的夢想。

「為什麼不能想?」

「因為我要還給她。」

「還給她?你瘋了!」听到高歡的決定,女人瞪著眼楮驚呼。「她是郡主,這些東西對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她多的是。」

揭示這個事實無疑再次擦亮了他的眼楮,讓他看清楚他與郡主之間的距離有多麼遙遠。為此,他心口的傷更深。「那又怎樣?」

「怎樣?」女人像看著一個瘋子似的看著他。「如果你退回她給你的賞賜,她一定會很生氣,所以你不要還給她,留下來自己用!」

「不可能!」

「為什麼?」

「因為那不是我的東西!」

「怎麼不是?你救了她的命,為了感謝你,她把這些東西送給你,東西自然就是你的,你不要的話,就把它們給我。」

「想都別想!」他站起身來。「很晚了,你回去吧!」

「六渾……」

女人還想說服他,但被他拉起來推出門外。

「你怎麼這樣對我?」女人怒吼。

他手一頓。

你怎麼能這樣對待郡主?

今晚不久前,就在同一個地方,也曾有個女人這樣高聲責問他。

「對不起,蘭芝,你明天再來吧,今晚我很煩。」

門在她的面前被關上,蘭芝站在月光下愣了。這是他第一次將她趕出門外。

她很想用力拍打門,直到他把門打開,讓她進去。可是她知道表面上溫順謙和的他,其實是個非常果斷的人,而且做事一向很有主張。

算了,他並沒有拒絕我,不是還有明天嗎?

帶著滿肚子的疑問,她走了。

此後的三個夜晚,毫無疑問地,蘭芝都被高歡留在他屋里待到很晚才離開,可是那個宣稱會再來找他的郡主卻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三天後,他知道郡主不會再來了。對此,他暗自松了口氣,也更加確定自己當時的拒絕是正確的,相信郡主對他的示愛不過是貴族小姐的一時心血來潮。

然而,令他懊惱的是,這幾天來,他難以克制地想起她,無論在城樓上當值,還是在工地上築牆,只要有貴族女子從身邊走過,他的眼楮都會不自覺地在她們之中搜尋,渴望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而每當失望後,他又擔心自己的拒絕是否傷害了她嬌貴的自尊心,擔心她發生了什麼事。

而最令他訝異的是,在確信她不會再來時,他竟然越來越頻繁地猜想她是不是已經忘記了她對他說過的話和做過的事?忘記了他這個人?畢竟,無足輕重的小戍卒是不配讓郡主記住的。而每當想到這個可能,他總能嘗到一絲苦澀。

就這樣,因為一個郡主的「心血來潮」,他失去了以往的平靜。

第四個夜晚降臨,蘭芝如同前幾天一樣在他的小屋待到很晚,並暗示他如果今夜還不讓她上他的床,她就要離開,並且以後都不會再來。

「好吧,你走吧!」他居然微笑著對她說。

「什麼?你真的要我走?」蘭芝大吃一驚,隨即生氣地將為他縫補好的衣服摔到他臉上。「你這個混蛋,還說要娶我呢,現在我連你的身子都不能踫,你的床都不能上,你還敢騙我?」

斑歡將臉上的衣服拉下,扔在床上,平靜地說︰「你知道我是不會娶妻的,那天那麼說不過是一時胡言亂語。」

「一時胡言亂語?你竟敢這樣說?你分明是被高貴的郡主迷住了,又不敢對人家表示,用我來做擋箭牌,你這個可惡的家伙!」蘭芝伸手打他,被他抓住手腕。

「蘭芝,你是個好女人,這樣撒潑可不像你。」盡避她一語中的,說到了他不敢承認的事實,但他臉上仍掛著平靜的笑容。

早知他對女人一向被動和冷漠,蘭芝嘴里仍不平地咒罵著。「你變了,自從郡主來過後,你對我完全變了。」

「我沒變。」高歡放開她的手,走到桌子邊將燈挑亮,再回頭對她說︰「當初我與你來往時就說得很明白,我不會娶你,也不會娶任何女人。」

「沒錯,你只要冬天有人暖腳,夏日有人驅蟲……你跟其他男人沒什麼兩樣,睡一個女人如同家常便飯。」

「那你呢?睡我和睡其他男人有何不同嗎?」他嘲諷地問。

「你明明知道我對你最好。」

看著她漲紅的臉和委屈的淚,高歡覺得很無聊,他既討厭女人的嘮叨,也膩煩女人的眼淚。于是讓步道︰「那些我都知道,我不是在責備你,我只是太累了,想好好睡覺,你走吧!」

從他冷淡的口氣中,蘭芝知道他不會改變主意,于是頭一甩,轉身離去。

看著她決然離去的背影,高歡知道她以後不會再來了。

不理睬敞開的門,他仰面倒在床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好極了,不再有吵吵嚷嚷的寡婦,不再有頤指氣使的郡主,他的心可以清靜了!

看著在燈影下浮動的屋頂,听著蚊蟲的「嗡嗡」聲,他強迫自己睡覺,睡著了什麼煩惱都沒了。

可是一閉上眼楮,就看到一個有著小巧微翹的鼻子、光滑白女敕的肌膚和晶瑩剔透的眼楮的女子,而她已經困擾了他許多個日夜。

呃,不準想她!他懊惱地警告自己︰那個女人是郡主,是他不能想的人!

可是,他的心已經不受理智的約束。

好吧,既然如此,那麼就想一會兒,就一會兒吧!反正躺著睡不著,醒著也做不了事,想過以後,也許心就能平靜了。他寬容地為自己放縱的思緒尋找借口。

于是,在如豆的油燈下,在靜謐的夜晚,沒有審視、評估、嘲諷,或輕蔑的目光,無須擔憂任何傷害,他敞開心扉,無法再否認自己對美麗郡主的渴望。

自從那天在太清池畔見到她,不,應該說在那之前,當他第一次在打獵的人群中看到她高騎馬背上的颯爽英姿時,心里就刻下了她的身影。當然,那時她從來沒有注意過他,甚至沒有看他一眼。

獵苑圍獵後,他又見過她幾次,誠實地說,對那個英氣勃發的漂亮郡主,除了欣賞外,他並沒有其他感情,就算在太清池邊被她純然天真的神情吸引時,他對她的贊美也不帶絲毫之色,更遑論「愛」那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可是,她為什麼要來煩他?為什麼要用那些能讓任何一個正常男人發瘋的言語撩撥他?為什麼要用甜蜜的笑容織成溫情的網困住他,讓他深陷無助的深淵?

最惱人的是,既然宣稱喜歡他、要嫁給他,那為什麼又一去不返?

面對一室空寂和滿腦子的影像,感受著身體內如岩漿般聚集沸騰的血液,他終于讓自己這幾天深埋心底的怒氣沖破了表面上理性的自制。

她為何偏偏是個郡主呢?他不無怨恨地想,如果她只是一個無名女子,或者乞丐,他一定會拋開所有顧慮,不顧一切地將她搶來做老婆,可現在,他只能在黑夜中想念她,渴望掐住她美麗的脖子向她討回自己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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