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眼王妃(上) 第9頁

「君若非君,不如無君!柄事可暫交四部大人共同管理。」侯辰堅持。

「代國復國不過數日,如今四境不安,國君方立即罷,如何能安民振氣?」

「王位事關重大,查清血統乃當務之急。」

持不同意見者愈吵愈烈。

「夠了!」拓跋圭冷然喝止。質疑他的出身、懷疑他母親的貞潔,已讓他難以忍受,如今更赤果果地被剝奪王權,他絕不答應。「本王乃先王嫡孫、現任代國國君,無憑無據,絕不遜位。下月今日聯盟聚會,本王自會給各位一個交代。」

突如其來的血統風波,不僅令拓跋圭的王位岌岌可危,也在聯盟內引發了小辨模的騷亂。不少小領主爭相對拓跋窟咄獻忠心,也有的將昨日還奉為聖主的拓跋圭當作無恥篡位者恨之入骨,小小的牛川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張袞和許謙均覺此事來得蹊蹺,可是事出突然,他們一時還看不出誰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者。

拓跋圭面對危機並無懼色,但為了避免內亂,他指示許謙將這幾年招募訓練的軍隊,調入牛川穩定局勢,讓身為長史的張袞發文搜集戰亂中散佚各處的史冊,令他的衛隊注意宮內外情勢,而他的貼身侍衛柯石和晏子,則緊隨身邊。

「柯石、晏子,王上的起居,你們得親自把關,絕不能大意。」

事發三日後的早晨,當許謙覲見拓跋圭時,嚴肅地對兩個貼身侍衛說。

沉默少言的侍衛立刻表態。「大將軍放心,我等願為王上獻身。」

「錯!」拓跋圭走到兩人中間,摟著他們寬厚的肩膀輕拍道︰「我不要你們獻身,而是要你們好好活著,幫我建立一個強大的國家。」

「是,屬下遵令。」晏子做鬼臉,眾人齊笑,這幾日緊張的氣氛化解了不少。

受他們快樂情緒的影響,許謙略微寬心。確定附近沒外人後,他對拓跋圭低聲說︰「臣得到警訊,要王上提防宮內的敵人,切記‘一榻不可宿二宿,一椅只享三炷香,食不出異手,飲不自陌路,深居簡出,兼旬事妥’。」

反應靈敏的晏子有一身好武功,前些日子在護送拓跋圭到牛川即位的路上,與刺客搏斗負傷,曾留在中途療傷,如今傷雖未痊愈,但得知王上面臨了困境,他毫不遲疑地跟隨柯石回來,此刻一听立刻明白了,他拉拉身邊的大個兒。「這個很重要,柯石,咱要記得提醒王上注意。」

「注意什麼?」柯石的腦袋永遠沒有晏子靈活。

晏子輕敲他的大腦袋。「當然是像大將軍說的,不能讓王上在一間房內連住兩夜,不能在同一個地方辦事太久,吃飯、飲水都得確定是自己人給的,笨!」

「笨?誰敢打王上主意,我擰下他的腦袋。」大個兒不服氣地說。

「那番話是誰說的?」掠過衛士的斗嘴,拓跋圭轉而追問他的戰將。

「牧羊女。」

丙真是她!想到那位與他有著奇緣的女孩,拓跋圭既感欣慰也有些擔憂。

「這麼說,她也知道傳聞了?」他不無懊惱地思考著她的話。「一旬十日,兼旬就是二十日,難道說,她在找證據,準備在二十日內找出結果?」

許謙點頭。「雖然她什麼都沒解釋,但臣以為是這樣。」

「你在哪兒遇到她?」拓跋圭並不希望她卷入這件事,擔心那樣會連累她。

「馬房。」許謙道︰「早晨臣去選馬,她不知從何處走來,對臣說了這番話之後,就匆匆走了。對了!臨去時還說,只要臣告訴王上她是誰,王上會相信她。」

「是的,我相信她!」拓跋圭看著遠處的牧場幽幽地說,若不是為了保護她,他真想立刻奔向那里,去尋找能給予他安慰和鼓勵的女人……

***

就在他想念她的時候,若兒也正在擔憂他。

听到那個惡毒的傳聞時,她知道她的預感應驗了──拓跋圭有危機!

毋須指點,她立即卜卦,向神靈祈求保護他的方法。

雖然不能嫁給他,但她已經將心交給了他,因此她會為他的安危鞠躬盡瘁。

可是,卦象給她的只有混亂的資訊,讓她備感失望。

「佔卜者心不靜,卦象自然不明。」汍婆坐在她的身後注視著她說。

她回過頭,望著少言、卻每一句話都很實在的乳娘,急切地問︰「汍婆,你是那個年代的人,你該听說過王孫出生的事,是嗎?」

汍婆不置可否地癟癟嘴,用洞悉一切的目光看著她。

從那個一元復始的圓月之夜,她的小主人雙頰嫣紅地回來後,她就知道年輕男孩捕獲了小主人的心,因為她看到他是唯一跟隨小主人進入林子的人。

想起小主人出時的模糊哭喊聲,她恍然明白了,原來那聲啼哭不是「歸」,而是「圭」。

看來命運之神在他們出生那日,就將他們聯系在一起,那麼她只能順其自然。

「王孫的出世受人囑目,我當然听說過。」她喃喃的說。

「你可記得誰是王孫的接生婆,誰是太王後的侍女?」若兒滿懷期待地問。

「記不清了,我得想想。」汍婆的眼楮半開,給了若兒不甚滿意的回答。

「你得好好想,汍婆,我現在只能依靠你了。」若兒哀求。

汍婆雙眼大睜地看著她。「這是王族的事,跟你有啥關系?」

若兒臉一熱,知道汍婆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由得默然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汍婆張開掉了一顆門牙的嘴,臉上露出笑容。「王孫如今是王上,後宮還住著十個等待冊封的美女,我的若兒也想成為其中的一人嗎?」

「不。」若兒的臉色由紅轉白,厲聲道︰「我不想,從來不想。」

汍婆不以為意地繼續說︰「其實那也不壞,王上年輕體健,對我的若兒情濃意綿,進宮做他的妃嬪,總強過做牧羊女,或做人小妾。」

「不許你胡說,我不做妃嬪,死都不做!」若兒霎時漲紅了臉,高聲說。

「那做王後呢?」汍婆繼續逗她,對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女孩,她知之甚詳。早在多年前,她就知道小主人心里住了王孫,此刻無非是要掏出她的真心話。

若兒一心只想申明立場,哪知道老婦人的心思?

听她戲弄自己,不由得雙眼含淚,又氣又急地說了真話。「我出身低賤,無緣成為王後,就算能,也絕不與人分享夫君!汍婆若再胡說,我定不饒你。」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汍婆不再試探她,突然跪在地上,一本正經地說︰「主人說得是,奴婢說錯話,願受責罰。」

若兒則是一步向前扶起她,連聲說︰「汍婆一生忠心侍候我娘和我,比親人更親,剛才是若兒錯了,汍婆不要生氣……」

「不生氣,汍婆不生氣。」汍婆輕拍她的手,笑道︰「汍婆只想知道你對王上的心,那樣才能想出幫他月兌困的計策。」

明白了乳娘的意思,若兒羞惱地拍打她。「你這個老妖婆,竟敢捉弄我!」

汍婆笑點她的鼻子。「老妖婆可是跟小妖婆學的哩!」

「胡說。」

「沒胡說。」汍婆指著地上的卦盤。「你分明已得神靈提示,卻偏要執拗于自己的認知,我正是學你,明知你對王上情緣難舍,但不听你親口說出就偏不信。」

听她這麼說,若兒不想再否認自己對王上的感情,只是關切地問她卦象如何。

「老汍婆不想獻丑,你得自己靜下心來看。」

若兒知道乳娘雖沒有超能力,但見多識廣,常能提供她好的意見。因此排除雜念,在卦盤前坐下,良久,終于從那些復雜的圖形中看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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