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非傲笑道︰「那大概是他隱藏得太好,我就不信他沒有過女人。」
她想了想,「他應該真的是沒有女人。我經常听古老爺求他趕快成親,別讓古家絕後,但他總是說不急。」
「那倒是奇怪了,古家這麼大的家業如今都在他一人手上吧?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雙兒眼珠轉了轉,笑道︰「若是有朝一日你真的做了古家女婿,那古家日後的財產豈不是有你一份?」
「我可不需要他們的錢,我現在不是也過得挺好的?」元非傲說話間已在動筆給古連城寫信了。
她急得一把搶過他的筆。「好吧好吧,我來寫。」
「現在就寫。」元非傲盯著她,絲毫不給她耍賴的機會。
雙兒很是無奈,只好用沒有受傷的手隨便寫下一行字——我在元非傲將軍身邊,一切安好,勿念。
「這信要我寄給誰?古家的管家?還是古連城?」元非傲幫著她把信封口。
「隨便。」雙兒無奈地說,「只要你不怕惹上麻煩。」
「你果然是個麻煩。」他取笑,「你給我惹的麻煩已經不少了,古連城難道還能為了你上門來要人不成?」
「他啊,樂得甩掉我這個包袱呢。」一提起古連城,雙兒就是滿口的不耐煩。
「看來被你煩的不止我一個。」元非傲笑道,「過來,你該換藥了。」
「我自己來。」雙兒不好意思的說。
「你扮男人時有這麼多規矩嗎?我只把你當做戰場的兄弟,不會多看你一眼,你放心。」
元非傲的坦蕩,讓雙兒沒辦法再拒絕。
褪去外面的衣衫,露出了緊扎著各種白布的身體,肩膀上的白布已經沒有血往外滲,但是依然每天都要換一次藥。起初是那位老大夫來做,做了幾天之後,元非傲便一切親力親為。
有一次,老大夫在門口笑眯眯地對他說︰「這姑娘長得不錯,大人若是還沒有娶妻的話,娶了她也不失為一段佳話。」
一句話讓向來大方的元非傲倒有些忸怩了。當時因為雙兒重傷,情急之下,他才沖口說了句大不了娶她的話,結果倒讓老大夫留了心。
在他心中,一個女孩子的清白當然很重要,只是雙兒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個謎,一會兒是他的敵人,一會兒是他的兄弟,讓他有時候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誰知明天之後她又會變成什麼身份來嚇他?
雙兒自然是不知道這些事的,雖然女孩子的嬌羞讓他不敢在上藥時直接面對元非傲,但她卻依然還是全心信賴著他。
元非傲輕輕地將藥上在她的傷口,盡量不讓自己的動作踫疼了她。雙兒是個很堅強的人,醒過來之後,就不曾在他面前喊疼。
「將軍,你希望娶一個什麼樣的女人呢?」今天,她破例在上藥的時候多說了幾句話。
「只要是不太煩人就好。」他信口說笑。
她卻沉下臉,「……那我大概不合適。」
他的手抖了一下,繼續戲謔道︰「怎麼?你想嫁我?嫁我有什麼好的?我是要娶古家大小姐的,難道你願意嫁給我做妾?」
「做丫鬟都願意,更何況是做妾。」她嘀咕著。
「算了吧,你這如花的年紀,配我豈不是糟蹋了。」他打著哈哈,卻不解自己說完這句話之後心中為什麼會覺得別扭。
「將軍不在乎我以後嫁給別人?」她大膽地又逼問一句。
這一回元非傲沉默好久,才艱澀地說︰「只要……你過得好。」
她倏然回頭,一把扯下人皮面具的臉龐在燈光下霎時顯得格外明艷,她的眼中盈盈閃爍的像是淚光,又像是激動的火焰。「我,我這麼辛苦地來找你,來見你,認識你這個人……不是想听你告訴我這些話的!」
他怔愣,因為沒想到她會忽然爆出這些話。他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這些話代表著什麼意思,但是他心中的那些謎團還在,這些話只是讓那些謎團更加難解而已。
但不可諱言,像雙兒這樣明艷又熱情的女孩子,是他從未見過的,就算是有千萬種方法對敵,此刻的他也不禁手足無措。
「你……到底想怎樣?」他嘆著氣,不想她著涼,順手將自己的一件外衫披在她肩膀上。
她一下握住他的手腕,縴細雪白的手指與他粗壯黝黑的手腕成了鮮明的對比,而從那里傳來的熱度,讓他頭一次真正體會到了什麼叫心旌動搖。
「我只想跟著你,喜歡你,哪怕……你說我錯了。」她低著頭,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微微泛紅的小鼻子。
他托起她的臉,對上那正在滾落的淚珠,無奈地長長一嘆,將她圈抱在懷里,然後俯身覆上那兩片微微輕顫的紅唇。
不該說是她錯了,也許錯的是他。是天意吧?他沒想到自己會為了一個小女子動了心,真的動心了。
因為動心,所以剛才說了違心的話。他其實壓根兒不希望她嫁給別人,只想把她留下,一生一世留在自己身邊,哪怕她給他惹再多的麻煩、帶來更多的謎團。
多可笑,三十好幾的大男人,居然會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只因為看到她的眼淚就心慌意亂,再難維持理智的假象。倘若她真的是心懷敵意,有備而來的話,就在這一刻把刀子插在他的胸膛里吧!
哪怕會痛到了極點,也比不上這一刻濃烈的甜蜜……
第6章(1)
雙兒和元非傲之間的秘密自然不會和外人說,但是雙兒的喜形于色卻是掩飾不住的,連肖典都看出了蛛絲馬跡。
在從鹽城返回元非傲駐軍的泉城路上,肖典靠過來低聲問道︰「將軍,雙兒這小子是不是腦子壞了?殘廢成這個樣子,還一天到晚那麼開心,走到哪兒都哼著歌。您真的確定他沒問題了?」
元非傲心中有鬼,所以答得也很含糊。「能有什麼問題?你也看到她曾經舍命救我。」
「誰知道是不是這小子的苦肉計?」肖典仍是不放心,「不行,改天我得試試她。」
「你少去招惹她!」元非傲忽然動怒,「你要是踫掉了她一根頭發,看我怎麼收拾你!」
「將軍干麼這樣寶貝他?」肖典不解,「自從這小子出現後,將軍就變得古古怪怪的,該不是被他下了什麼符咒吧?」
「怪力亂神,滿口胡言,掌嘴。」元非傲瞪他一眼,手中的鞭子一場,逼得肖典只好賠笑給了自己一巴掌。
「將軍別生氣,我不問就是了。想來您心中一定有了主張,是不想讓屬下知道吧?」肖典又想賣弄小聰明。
元非傲哼了聲,沒在回應。
晚間,他放棄了騎馬,也坐進了雙兒所在的馬車內。
她一見他就笑,「肖典是不是去問你關于我的事?」
「你怎麼知道?」元非傲很訝異,從她所乘的馬車內是听不到外面他和肖典的對話。
「這家伙大概對我起了疑心,這幾天老圍著我轉來轉去,昨天還說要給我換藥,讓我別老是麻煩你。」
「這個混小子!」元非傲勃然大怒,「你答應了?」
「當然沒有。」雙兒嬌笑著倚靠在他胸前,「我耍賴說我就是要將軍幫我換藥,誰讓我是為了救你才受傷的。」
他的手掌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總是戴著那麼一張面具累不累?」
「是有些別扭,又不是自己的臉皮。你若是覺得難看,我就揭去。」她翻過身趴在他身上,大眼楮中噙滿笑意,「就說我是你半途納的妾好了,然後說那個雙兒自己逃跑了。」
元非傲啞然失笑。「你說來倒簡單,這點謊言怎麼騙得了我手下這一幫兄弟?其實本也無需瞞他們,只是你這丫頭連我都說不清是怎麼鑽到我身邊來的,要和他們說明白,更要費一番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