黠狐的陷阱 第3頁

但他不走,只是站在那里看著她。

「你想阻止我?」她威脅地瞪著他。

「不,我不會。」男孩吞咽著口水敬畏地注視著她。

她不再理他,拉過兩匹馬,挑出幾大串爆竹綁在馬尾巴上,把牠們牽到月門邊等著。當吵雜聲越來越近時,她掏出打火石很快把馬身上的爆竹點燃,再猛地往馬背上擊一掌,受驚的馬就這麼帶著火光爆炸聲沖入大院,沖向那群官兵。

霎時間人喊馬嘶爆竹響,整個都護府如同千軍萬馬在激戰一般。越來越多的官兵、衙役、差吏聞聲涌入,更多的人慌亂地圍著狂奔的馬在院子里驚跑。

在震天價響的爆竹聲和驚喝聲中,雲彤並未忙著離開或掩蔽自己的行蹤,而是跳到院子里興高采烈的觀賞著自己的杰作。

有些士兵發現了她,喊叫著向她撲來,可聲音全都消失在爆竹里,而她則好整以暇地用作弄人的招數將他們一個個打得趴下哀號。

不行,得來點大的。就在她尋思著如何將都護大人引來痛揍一番,替師姐報仇時,一個暗器打在她正想抓爆竹的手上。五指一麻,她吃了一驚,四下看看並無異常,而打了她的暗器是塊小瓦片。

知道有人暗中搗鬼,她氣壞了,仍不動聲色地再抓爆竹,並留神四周。

這次,手腕再次被擊。

有人敢在暗中玩她!憤怒中,她一展‘彩霞舞’躍上屋頂最高處,立即看到一道白色身影消失在前方高起的屋脊後。

「哼,沒人可以戲弄我後跑掉!」她一提氣,發誓要追殺這個敢在她為師姐報仇時騷擾她的人。

前頭的白色身影時隱時現,始終與她保持著某種距離,甚至追到城外荒地時,那人如同會隱身術似地突然消失了蹤影。

跳上一個高高的土堆,她眺望著空曠的四野,不得不承認那人的武功比自己高很多,居然能眨眼間就月兌出了她的視線。

雖然明白那人以瓦擊她,是想將她引出都護府,不像有害她之心,但他敢如此明目張膽地向自己挑釁,雲彤怎麼想都不痛快。

「死賊人,有種你出來跟姑娘比個高下,偷偷模模地算什麼好漢!」她大聲地罵,想激他現身,可是半晌也沒有響應。

凝神靜听,除了蕭瑟的風聲和單調的駝鈴、車輪聲,她什麼都听不到。

找不到自幼相伴的師姐,失去了發泄怒氣的目標,她懊喪地跳下土堆,低垂著雙肩往前走。可是腳步越走越沉重,心也越走越淒涼。

再回都護府鬧也沒啥意思了,被黑鷹帶走的師姐下落不明,被八煞奪去的赤霄寶劍未能奪回,殺害師傅和氓山叔叔的仇人所去無蹤,現在,她該怎麼辦?

一個個無解的愁緒困擾在她心頭,看著漸漸西沉的落日,她不知該何去何從。

「師姐,妳在哪里?」她坐在路邊落盡繁枝的枯樹下,低聲呼喊著,傷心的眼淚沖出眼眶,浸透了臉上的面紗。

「師傅,氓山叔叔,嗚嗚……我沒用,寶劍沒尋來,師姐被抓走了,嗚嗚,師姐啊,我該上哪兒去找妳呢?死禿賊,爛心肝,都是你們害的,我要殺了你們,燒了你們!師姐啊,妳快出來啦……」

呼喊著、嗚咽著、咒罵著,她心中的擔憂和憤怒不僅無法消除,反而帶來更多的悲愁。最後,所有的一切都被淚水淹沒,她毫無節制地號啕大哭起來。

「師姐——」

「師姐——」

哭著、喊著,突然她怪異地發現自己的哭聲有回音。空曠的荒原能有回音嗎?她好奇地忍住淚,向空寂的四處張望,四野茫茫,無遮無擋,怎會有回音呢?她再試著哭喊幾次,每次如此,她眼楮一眨,改變了策略。

「師……」一發聲,她就停下。

「師姐啊——」那緊隨她之後的聲音自頭頂而來。

她循聲望去,當即驚跳起來。

在她身後這棵不怎麼粗壯的樹上,正半坐著個身著白衫,長相俊美,言語神態卻很痞子樣的男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中午在石鼓鎮壞她事的「老狐狸」!

「該死的老狐狸,我就該知道又是你在搗鬼!」看著這個學她哭的男人,她立即明白用碎瓦片打她,將她引出都護府的人就是他。當即她忘了傷心,忘了哭泣,飛身上樹,將心頭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到他身上。

「嘿,乖乖,我的名字是飛狐,不是老狐狸。」他避過她的攻擊糾正道。

「我才懶得管你叫什麼,反正狐狸精喜歡的男人就是狐狸!」

「這話不對,姑娘可不能壞了我飛狐大俠的名聲喔。」他悠然地折斷一根樹枝輕拍慢推她的劍,氣得雲彤直咬牙。

「呸,你的爛名聲與我何干?你不該一再煩我!」雲彤毫不手軟的進攻。

落光了葉子的禿樹上兩人跳躍著,比劃著,可誰也沾不了誰的身,雲彤的「彩霞舞」將一柄利劍幻化成數不清的劍影,把飛狐團團圍住,可每次他都能輕松自如地月兌身,毫發無傷地繞著她轉,彷佛有意逗弄她似的。

使盡絕招未能傷他,雲彤再次嘗到挫敗的滋味。她氣紅了雙眼,跳下樹。

見她神情淒慘,飛狐也隨她跳下來,還謙卑地對她抱拳行禮道歉。「姑娘別再哭,我認錯了,還不行嗎?」

雖然不服氣,但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贏不了對方,雲彤也只得忍下,但仍抱怨道︰「你就是錯了,中午攔著我抓四煞,下午又阻撓我找師姐,你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我又不認識你,干嘛要打擾我?」

面對她氣勢洶洶的指責,飛狐也不生氣,依然笑嘻嘻地說︰「乖乖,妳講點道理好不好?中午若非我出手相救,妳恐怕已經成了四煞手下的冤魂,先前若非我替妳解圍,現在都護府地牢里關著的人恐怕就是姑娘妳了。」

「你胡說!」雲彤反駁,但隨後糾正。「中午算你救了我,可後來……」

「後來怎樣?後來同樣是我救了妳!」飛狐打斷她,他的笑容不變,目光卻變得犀利。「妳知道都護府內有多少兵馬嗎?我听說上午在大草場上發生的事了。想想看,妳師姐在寬敞的草原上都未能逃月兌,妳以為自己真能在那個四面高牆內,逃月兌大批府兵的追捕嗎?」

他說得不多,但雲彤不笨,師傅和氓山叔叔過去就常說她行為太莽撞,這一年多跟隨師姐尋仇,師姐也常告誡她遇事要冷靜,如今看來,自己又犯老毛病了。

「可是我師姐……」

想到師姐,她的眼淚又撲簌簌地滾落不少,因為與飛狐面對面,她不想失態,一把抓起已經濕透的面紗擦拭眼淚,哽咽地說︰「黑鷹、是黑鷹帶走了我師姐……他會傷害她。」

「如果妳師姐是跟黑鷹在一起,那妳沒必要擔心,他是好人,不會傷害她。」她的眼淚扯痛了飛狐的心,他眼里滿懷憐惜地安慰她。「倒是妳,不要再哭了,把面紗摘了吧。」

「不!」雲彤立刻緊緊抓住被淚水浸濕的面紗,防備地看著他。「我不能摘下面紗,師姐說過絕對不可以摘下面紗的!」

見她如此看重面紗,飛狐安撫道︰「好吧,只要妳覺得濕面紗很舒服就行。」

「很舒服。」雲彤喃喃地說,忽然不知該怎麼對待這個總是面帶笑容,似乎天底下沒有讓他煩惱的男人。

看看寂靜的荒原,飛狐對眼前這女孩實在不放心。「現在妳想去哪兒?」

這一問問到了雲彤的痛處,看看天邊的落日,她好彷徨,可是她不會放松對陌生人的警戒。「干嘛問?那和你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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