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鷹的溫柔 第18頁

黑鷹眉頭一挑,揶揄道︰「你終于認可我這個‘混蛋’的想法了?」

想起自己先前罵他的話,雲珊有點尷尬。「我那時是說氣話。」

黑鷹不語,微笑看著她,她趕緊補充道︰「好吧,我道歉,是我說錯了話。」

「我沒有要你道歉,只要你明白道理就好。」

「我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她急忙為自己辯護,生怕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可你得承認你有時確實很固執。」

他的話讓雲珊一愣,想否認,可想想與他相識後的種種經歷,心里也覺得滿有趣的。她一向被師傅和氓山叔叔認為是最懂事講理的一個人,可是為什麼遇到他以後,自己也變得很不講理了呢?

細細回想一下,好像自己的「不講理」都只有針對他。

為什麼會這樣呢?她斜眼看他,在心里問自己。也許是因為他有時冷漠得讓人生氣,有時又霸道得讓人想反抗。是的,就是這個原因。

想想他的個性,她相信自己找到了原因。

深夜,氣溫驟降,湖邊的風很大。雖然他們選擇坐在岩石下,巨大的石頭遮擋了不少風力,但還是冷嗖嗖的。

「很冷嗎?」

黑鷹乍然一問讓昏昏欲睡的雲珊猛醒,發現自己抱著雙臂蜷縮著身體時,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不,不冷,別忘記,我是在雪嶺長大的,不怕冷。」

說著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意識到失態時,又趕緊用手捂住嘴巴。

「累了吧?」黑鷹用下巴比比自己的肩膀。「靠著我,閉上眼楮睡一會兒。」

「不要,我要盯著那些家伙。」

「有我就行,你睡會兒。」知道她在逞強,黑鷹往她身邊靠過來。

「不用,我不累,你受了傷才該好好休息,這幾夜你就……」

「不要跟我爭!」黑鷹低聲一喝。

她立刻瞪起了眼楮斥責道︰「不識好歹的男人!我是關心你,你才不講理!」

黑鷹知道這女人與他一樣,都是吃軟不吃硬的角色,于是口氣微緩。「是我態度不好,謝謝你的關心,可是我不想睡,而你確實累了,既然這樣何必硬撐呢?」

他的神情與往日都不一樣,似乎柔和了許多,雲珊知道他同樣是在關心自己,不覺心里暖乎乎的,便不再言語。

黑鷹再指指她身上。「你包袱里的斗篷,取出來穿上。」

「用不著。」

「用得著!天亮前會更冷。」黑鷹神態依然溫柔,但口氣堅決。

原以為她還會跟他爭執一番的,沒想到她只是很不滿地瞅了他一眼,就解下背上的包袱,照他說的取出了那件斗篷。

「啊,這是雪豹皮?」她撫模著雪白皮毛上一圈圈美麗的棕色花斑問。

「沒錯,是雪豹皮。」黑鷹看出她喜歡,心里自然十分歡喜。

「哪兒來的?」久居雪嶺的她知道機敏凶悍的雪豹和可愛美麗的雪雞都生活在氣候嚴寒的雪線之上,是極難尋覓的獵物。

「別人送的。」他淡笑回答,沒有說那是他在雪山救了一個被困雪洞中的獵人後,那人送給他的禮物。

「這是你的嗎?」雲珊抖開斗篷,立即否決了自己的說法。「太小了,不會是你的。」她眼珠一轉。「是你夫人的?」

黑鷹搖搖頭。「我沒有成親。」

「真的嗎?」雲珊雙手抱著皮裘瞪大眼楮看著他。「你還沒成親?」

她毫不掩飾的驚訝表情讓黑鷹很好笑。「我沒成親你覺得難以相信嗎?」

雲珊雖然為人冷靜,但畢竟年輕單純,便誠實地說︰「是啊,你這個年紀不是都該成家,兒女成群了嗎?」

「我很老嗎?」黑鷹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在她眼里的形象,並且也不介意跟她說這些他通常絕不跟人討論的話題。

雲珊仔細看著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評估似的上下把他掃遍後,皺著眉頭說︰「嗯,反正不年輕就是了。」

在她的注視下,黑鷹情不自禁地抬起沒有受傷的胳膊,用手模模自己的臉,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胡子該刮了,臉也該好好洗洗了……

「胡子不算長,五官也很俊朗,如果經常笑,你看起來會比較年輕。」她認真地評價著,並給他個良心建議。「你是該找個好女人成家了。」

雲珊率真的評語讓他開心,可她的建議也提醒他今夜流露了太多的私人情緒,他立刻沉著臉放下手,低聲訓斥她。「胡說八道什麼?快穿上斗篷睡覺!」

這個男人變臉的速度真是比小孩子還快!雲珊忿忿不平地想,頓時很不滿地瞪著他說︰「你這人真是莫名其妙,既然說好話不願听,那我就說壞話好了。你是個丑八怪,比八煞更丑,比九頭鳥更怪,這樣可以了吧?」

說完她一甩斗篷披在身上,再把帽兜拉下將自己連頭帶臉地蓋住,然後雙手抱著膝蓋,把臉埋在臂彎里,不再理睬這個難懂的男人!

而穿上柔軟溫暖的斗篷,閉上眼楮,她很快就忘記生氣,沉入了夢鄉。

確定她睡著了,黑鷹終于舒了口氣,並發現自己正在微笑,不是他慣有的冷酷的微笑,而是溫柔的笑。

看著身邊蜷縮成一團的白色身影,他悄悄伸出沒受傷的右臂,將她攬靠在自己身上,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一接觸到散發著熱力的身體,睡著的人兒立刻自動轉著頭顱,在他胸前找到更溫暖舒適的位置,然後繼續沉睡。

等她安靜後,黑鷹小心地拉嚴斗篷,摟著她縴細柔軟的身體,感嘆這真是個無處不讓他驚奇的女人。她不僅能以輕輕一瞥打動他冰封的心,更能用無偽的純情引出他深埋在心底的各種情緒,讓他做或說些連他自己都驚訝的事情來。

再次想起湖邊山崖上的親吻,他明白自己除掉八煞後就遠離她的打算是絕對行不通的,因為他已經沒有把握能控制住越來越渴望她的心。

不管怎樣,等事情結束後,他一定要跟她好好談談她與他的未來。

想到未來,他的心思轉到了眼前棘手的情形。是的,要想與珊兒有未來,他得先除八煞,把龔易洲的寶物找到。

水仙洞?他望著湖水沉思,他非常熟悉這一帶,可是無論怎麼努力在記憶里搜索以往去過或听說過的地方,他都想不起有這麼一個地方。

雲珊提出先到水仙洞尋找玉璽的想法很合他意,但他懷疑是否真有「水仙洞」存在。萬一那根本就是八煞用來迷惑人的幌子呢?

現在時間緊,被動的跟蹤並非好辦法,探明「水仙洞」的虛實很重要。

他在心里玩味著「水仙洞」三個字,從字面判斷,這應該是個有山有水的地方。而且,既然他們三日後會合此地,那麼,這個地方應該不會很遠。

他反復思考著,突然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也許他該去趟丁堡城?

丁堡城是北庭都護府所轄的一個鎮,如今那里管事的靜塞軍參軍郝干佑,曾是他多年前的下屬,兩人交情不淺。干佑是土生土長的北庭人,又駐守此地多年,應該更熟悉情況,從他那里或許能打听到水仙洞。

然而就在這時,他眼前不經意出現了一雙帶著乞求與負罪的淚眼。

「真見鬼!」他皺著眉頭將腦子里的影像驅散,並搖頭否定了這個剛起的念頭。「算了,還是安心守在這里等著跟蹤吧!」

就在他思緒方定時,一陣寒冷的山風吹來,埋在他胸前的頭顱在他衣領間蹭了蹭,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並未醒來的雲珊咕噥著往他肩窩里拱了拱,看樣子是在尋找溫暖,帽兜歪到了腦後,半邊面頰貼著他寬厚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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