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只吃了一餐野果,當天的晚膳小三就給她送來了。
「為什麼要給我送飯?」她好奇地問,並拒絕收下。
「你一定得吃,不然你就到廚房去吃。如果你不吃飯,我會被責罰。」
「是誰要你這麼做的?易水寒嗎?」
小三只是看著她不說話,但葉兒相信一定是他。
為了不為難小三,她只好再走進廚房,卻發現大家對她的態度好了一點,就連紅綢見了她也不再多話,只有在沒人听見時才暗罵幾句。
對此,她無心計較,也更相信這是易水寒的意思,否則沒有人能讓小三敬畏,也沒有人能讓刁蠻的紅綢閉嘴。
這麼說易水寒還是在乎她、關心她的!她欣喜地想,否則他怎麼會知道她沒有去吃飯,怎麼會在乎她受了委屈?
吃過晚飯後,她跑去找他,既想謝謝他,更想改善兩人的關系,她多麼希望能恢復在柳樹坳時與他親密無間的關系,渴望他再抱抱她,安慰她的孤獨,消除她的憂傷,給她愛、給她希望!
可是當葉兒跑到他的房間時,卻看到了椎心泣血的一幕——
易水寒正赤果著上半身站在炕前,而紅綢竟然抱著他的腰趴在他的背上,兩人見她進去都毫無反應,依然繼續談笑。
「水寒!」她面如死灰地注視著他,就是在他與她最親密的時候,他也不曾這樣過,可現在,他不僅果著上身,逞讓那個風騷女人那樣親近他!
耳邊是紅綢刺耳又放肆的笑聲,當然也有讓她心碎的熟悉聲音,可是她全都听不見了,她的腦袋里一片混沌,她不記得自己是否說了什麼,也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走出聚義堂的,只記得當松樹崖的風讓她感覺到寒冷時,她已經在那里坐了很久,滿臉的淚水仿佛都快結成了冰。
意識到自己在哭時,她痛恨得想要掐死自己。從小到大,無論受到什麼樣的欺負,她從來不哭,因為她知道哭泣沒有用,沒有人會因為她的眼淚而施舍給她她想要的東西,哭泣換來的只是更嚴重的傷害和更無情的嘲笑,所以她不哭!
可是如今她哭了,為一個也許從一開始就沒有存在過的愛情夢哭泣!
從此刻起,她發誓將不再流淚,並盡量待在遠離他們的地方,以逃避他們親昵的態度和紅綢放蕩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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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到了,為了保暖抗寒,山寨里的每一處屋頂都得加固和換草,于是無論男女老幼都在忙碌著,她也想幫忙,可是卻不知自己該做什麼,她早已習慣眾人的冷漠及冷落,因為自打娘胎出世,她就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孩子,她早已習慣被忽略、被歧視,她從來也沒期望過受到別人的欣賞和喜愛。
她孤獨又苦惱地坐在山寨口的山坡上,看著院子里那些修繕屋頂的人們,而她的視線大多落在聚義堂的屋頂。易水寒正在那里鋪茅草,他身邊還有青山,紅綢則站在底下為他們遞一捆捆草巴。
距上次的事件已經五天了,雖然她一直住在與他僅一牆之隔的房間,可是她幾乎沒有機會接近他,她在他眼中成了無影人,就算她故意走到他面前,他也視而不見。紅綢雖然不住在聚義堂,但每日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這里。
她不明白易水寒到底打著什麼主意,不明白自己到底該怎麼做。
外面的寒冷她可以克服,旁人停留在她身上的怪異目光她可以不理,可是易水寒冷漠的眼神她卻無法忍受,因為她愛他!在她心里,他與她的關系遠遠超越其它任何人,何況他也說過喜歡她、要娶她,還親過她、抱過她、撫模過她……
難道他的那些話都是騙人的?是男人為了佔女人便宜而哄她的?不然如果真的喜歡她,為何不願听她的解釋,不接受她的道歉呢?
同時,令她苦惱的還有她要如何消除腦子里那些困擾著她的影像呢?
在那些影像里,易水寒像抱她一樣抱著紅綢,像親吻她那樣親吻著紅綢……
那一幕幕如同刀尖似地扎著她的心,總讓她心痛,讓她想哭。
她開始後悔離開柳樹坳時沒有要求他將她送去三里屯,雖然對蕭劍鋒沒有感情,但他不會傷害她,因為她對他沒有情、沒有愛,因此她不會在乎他有其它女人,不會在乎他對她的態度。
可是易水寒不同,他攫取了她的情、她的愛,他擁有毀滅她的力量,所以她要離開他,但在離開之前,她還是要再努力跟他解釋一次,因為在這所有的誤會和傷害中,她也有責任——很大的責任。
可是他一直不給她機會,不是故意讓紅綢待在身邊,就是總忙著其它事,每天都很晚才回房,一回來就是睡覺,讓她根本沒有機會。
風中傳來紅綢的笑聲,其中也夾雜著她熟悉的渾厚嗓音。因為距離遠,她听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可以看得出他們很快樂。看著他們快樂地干活,快樂地歡笑,她突然又有了流淚的沖動,活了十八年,就這幾天的淚水最多。
她真的太傻,他已經那麼冷酷地對待她了,可是看著他在屋頂上靈活移動的身影,她的心仍不受控制地被他吸引,她的腦海里還是不停想著那個溫柔抱著她、親吻她,在她耳邊一遍又一遍呼喚著她名字的男人……
她曲起膝蓋,在寒冷的風中蜷縮起身體。責備自己竟相信了他喜歡她的說法,竟然讓自己的心遺落在他的身上,如今,他這麼冷酷地對待她,可是她還是無法忘記他的好、他的溫柔……
「小狸子,干嘛獨自坐在這里?」
一道細長的陰影投落在她眼前,還沒回頭就听到飛狐親切的聲音。
「飛狐大哥!」葉兒驚喜地喊他,此刻見到他,真的讓她很開心。
「怎麼哭了?」飛狐眼里的珍惜和關愛讓葉兒的眼淚更加無法遏止。
「誰哭了?」她哽咽著低下頭,把臉埋在擱在膝蓋上的雙臂里,想掩飾滿臉的淚水,可是她聳動的雙肩讓她的努力付之一炬。
飛狐不說話,知道這時得讓她自己平息激動的情緒。
葉兒很感激他的沉默,這時如果他跟她說話,那她絕對會崩潰。
餅了很久,當太陽西落,屋頂卜的人們都離開時,葉兒才漸漸平靜。
「夕陽很美,你說是嗎?」飛狐看著天邊的晚霞說道。
「是,是很美。」葉兒也看著那抹彩色。
「可惜夕陽的美麗很短暫,而且它的美麗是以失去太陽做為代價的。」
就像愛情,是以付出生命為代價的。
「沒錯,失去太陽,我們就沒有了光明和溫暖。」飛狐淡淡道。
「可是太陽還會再回來,夕陽還會再出現。」葉兒回答著,心里卻想,生命失去後就不會再回來,愛情也不會再出現!
當她隨著飛狐走下山坡時,天已經黑了,飛狐陪她到廚房吃飯,逼她吃下了比這幾天每一餐都多的食物。
罷吃完飯,小三送來一疊衣服,說是紅綢替易水寒新做的,因紅綢忙不過來,要她把衣服帶回去。飛狐被人拉著說話,便讓她自己先回去。
一走進聚義堂,就听見易水寒的房間里傳來戲水聲和調笑聲,從半開的門里,她赫然看見他正坐在澡桶里洗澡,紅綢竟趴在澡桶邊替他擦背。
頓時,強烈的苦澀與酸楚如海潮般吞噬了她,傷害累積的怒氣爆發了。她一腳將半掩的門踢開,門板撞擊在牆壁上發出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