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相公 第13頁

看來在大戶人家做過事就是不一樣,他總是能很快明白自己的意思,能將東西放置得順手整齊,做事也很有條理,最重要的是他識字,這讓彭峻龍十分欣喜。

「他在卑職府上做了十年的伴讀,當然識字!」听到彭峻龍稱贊阿烈做事好又識字時,蘇震得意地說。

「是是,蘇大人說的是,這都是當年鎮北將軍府的栽培!」阿烈連聲附和。

彭峻龍說︰「那好,本將令阿烈即日起做三個月通判,三個月後,若經本將考核合格,自會呈報將軍府,正式封職加官!」

听到他這番話,蘇震瞪大了眼楮。「他可是沒有資歷背景的下人呢!」

「非常情況,可有例外,這些本將自會安排。」

彭峻龍果決的語氣,令阿烈和士兵們個個都面帶笑容。

阿烈當即跪在地上,對彭峻龍連連磕頭行禮,感激地說︰「謝大人賞識!謝大人抬舉!阿烈定不負大人厚望!」

蘇震心里不滿,酸酸地說︰「阿烈定是祖上積了德!」

可沒人接他的話,大家都埋頭干活。

當大帳收拾好,人們都走後,彭峻龍又查閱了一會兒地圖資料才離開。

氈房沒點燈,小火爐里有星星點點的火光,火上的大銅盆里是半滿的水,旁邊還放置了洗臉用的布巾。彭峻龍伸手試試,滿意的點點頭,小七給他留了熱水!

彭峻龍感激地回頭看看地氈上模糊的身影,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撇開那讓人討厭的娘娘腔不談,這個路上「撿來」的小苞班真是越來越稱職了。

就著盆里的溫水洗了臉和腳後,彭峻龍月兌了衣服,踏上毛氈。此刻眼楮適應了黑暗,他看得更清楚,而臉上的笑容也更大了。

小七裹著棉被曲著身體橫睡在毛氈上,而那床寬大又厚實的毛毯則放置在地氈另一頭,顯然那是要留給他蓋的。

只是他不明白,為什麼她要橫著睡?又為什麼睡覺時也不月兌衣摘帽,可以說除了鞋子,她什麼都沒有月兌就呼呼大睡了。

他有趣地坐下,看著那縮成一團的身子,很想知道他這樣睡覺會舒服嗎?

難道是自幼乞討,培養了他就是睡著了也不解除的自我防衛意識嗎?他心里揣測著,並動手拉開她裹在身上的棉被。

可是他的手才踫到她系在腰上的鞭子,一只拳頭就往他臉上揮來。不過那拳頭對他這樣的練家子來說絲毫不構成威脅,反而被他一把捏住。

「喂,你這小苞班又想對主子動手啊?」他壓低聲音問。

原先躺著的小七此刻已經坐了起來,他睡意蒙的雙眼充滿了戒備和敵意。

因為還沒完全清醒,出于女孩子天生的自我保護意識,她根本沒有細想,就掙月兌被抓住的手,再次揮拳全力向彭峻龍擊來。

這次彭峻龍沒有那麼幸運,他看見玉琪睜開眼楮,以為她認出了自己,所以一覺察到她的掙扎就放開她,根本沒防著她會立即又打出一拳。于是匆忙一躲,那拳頭沒打在他臉上,而是落在他的肩膀。

雖然不痛,可仍讓彭峻龍吃了一驚。他警告道︰「小七,你可別太過分!做主子的我忙了大半夜,做跟班的你睡了大半宿,還敢動手打人,天下有這道理嗎?」

「噢,大、大人!」這下玉琪真的醒了,看到他揉著肩膀,便急忙道歉。「對不起!我睡迷糊了,不是故意打你的……」

彭峻龍見她一臉驚恐,笑道︰「放心吧,你那一拳連替我抓癢都不夠,沒事的。倒是你怎麼了,做噩夢啦?」

玉琪因剛被驚醒就面對著這張她日思夜想的面孔,卻又有情難表,有苦難言,不由心緒大亂,支支吾吾地說︰「沒有,沒有。」

「那為何揮拳就打人呢?」

「我……」玉琪眼珠一轉,還是將責任推到他身上比較安全。「都怪你踫我。在我睡覺時,不管是誰踫我,我都會打他!」

彭峻龍看著將自己全身緊裹在被子下的他,心想這一定是在流浪時形成的自我保護習慣,不由心懷同情。

但他不習慣安慰人,便指著被褥笑道︰「就這麼點地方,我這麼大個兒,可不敢保證一下都不踫到你。現在你不再是流浪的小乞兒,得學著習慣與人正常相處。」

「是是,大人說得是,小七會盡量學。」玉琪連連點頭,只要他不再追根究柢,說什麼都行。

可彭峻龍還沒完。「那你能不能回答我兩個問題?」

「什麼?」玉琪防御地看著他,眼楮瞪得大大的。

彭峻龍笑了。「別怕,沒人為難你。我只是好奇,為什麼你睡覺不月兌衣服,連帽子都不摘呢?」

玉琪看看自己,知道這問題不答不行,便很有說服力地說︰「你知道的,小乞兒很可憐,如果你月兌下衣服帽子,第二天醒來時就會發現它們不在了。」

「原來是這樣。」彭峻龍理解地點點頭,又說︰「現在跟我在一起,不會再有人敢搶你的東西,你可以月兌掉衣服帽子舒舒服服地睡覺。」

「不要!」玉琪本能地抓緊自己的衣領,那里也是她的帽子系帶所在。「這樣很舒服,我習慣了,如果月兌掉,我會睡不著!」

見他如此緊張,彭峻龍也不勉強。「好吧,隨你喜歡,等以後習慣了再月兌吧。」

見他這麼容易就接受了自己的說辭,玉琪感到很高興。可是他的下一個問題又讓她傷腦筋了。

「還有,你為何要橫著睡?」彭峻龍看看地氈。「你若橫著睡,我要怎麼睡?」

「你也橫著睡呀。」玉琪想當然地說︰「橫著睡地方寬,我們可以互不干擾。」

彭峻龍笑道︰「胡說,要我橫著睡,那半截身子都在地上了,成何體統?」

「你不也可以像我這樣屈著身子睡嗎?」

「不可以!」彭峻龍龍目一瞪。「男子漢大丈夫,哪能屈著?」

見他如此堅決,玉琪沒了主意。「那,我再去找張地氈重新打鋪吧……」

「打什麼鋪?這里哪兒還有地方再鋪一張榻?」彭峻龍好奇地看著她。「你的毛病還真不少,我都不嫌棄你佔了我的地方,你倒挑剔起來了?」

玉琪張開嘴,卻不知要說什麼。

彭峻龍猛地伸手將她按倒在地氈上和自己並排躺下。「不要再唆,睡覺!」

說完,自己拉過毛毯蓋在身上,閉眼前又說︰「小七,你該感謝老天遇見的是我,要是換個主子,你去試試有這麼好商量的嗎?」

「是。」玉琪躺在他身邊不敢動,也不敢多言語,心跳急如擂鼓。

還好,彭峻龍很快就睡著了。而且真如他所說的,就是睡著了,他的身子也挺得筆直,他的呼吸平緩而深長。

玉琪悄悄轉頭看著他,驀地,她的呼吸因激狂的心跳而幾乎停止!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那正是三年來縈繞在她心頭,令她戀戀不舍的英俊少年的影像──此刻的朦朧夜色恰如當年的風雪彌漫,在這片朦朧中,他俊挺的五官如刀削斧鑿般清晰,高直的鼻梁,濃黑舒展的眉毛,深邃的輪廓,似乎對一切都胸有成竹的自信嘴唇……

她的視線隨著他的呼吸下滑到蓋著被子的胸部,那里是他寬闊的胸懷,也是她眷戀已久的地方,她還記得它的溫暖和堅實,她多渴望能再次倚靠著它,將它作為她永遠的避風港……

靶情狂肆,心復狂跳,她無意識地伸出了手,可就在手指尖踫觸到他身上的毛毯時驀然驚醒。

停!穆玉琪,妳真不知羞恥!居然深更半夜里對著一個可以說還不認識妳的男人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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