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頭一熱,未及細想,他俯身,壓上她微啟的雙唇。
霎時,歡悅的細流變成奔騰的浪潮,席卷他們全身。
靜謐降臨,周圍一切不復存在,他們用生命擁抱著對方。
漪蓮第一次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無法合眼,她的心頭、眼前全是古立恆侵略性卻又極其溫柔的眼神,還有他火熱的胸膛和熾熱的雙唇。
她心里充滿了惶惑,她不知道為什麼當她被他抱住,當她的嘴與他相接時,她會享受到從未有過的快樂和甜蜜,同時又陷入從未有過的虛弱與慌亂呢?
她伸出雙臂抱緊自己,感到肌膚上仍有他溫熱的掌印;伸出舌頭舌忝舌忝,唇角依然能品嘗到他的味道。但她明白,他留在她身上的不僅僅是溫度和味道,而是永恆的烙印,是她一生中最甜蜜的烙印!
同時她也感到羞恥,因為她居然渴望再次得到他甜蜜的烙印!
第二天一早,當漪蓮走出房間時,驚訝地看到古立恆正站在房門口,靠在欄桿上看著她。
「立恆!」她想都沒想,笑著奔向他的懷抱。
清晨的陽光下,身著綠色衣裙的她格外清新美麗。像她這種年齡的女孩子,本來就像花一般鮮女敕,加上情竇初開,更加美艷動人。
迸立恆抱著她,心里充滿了激情與感動。
昨晚他同樣度過一個難眠之夜,將漪蓮送回房間後,他心里感到幸福又擔憂。他好害怕事後她會因為後悔而躲他,會為昨晚的事怪他,甚至哭著說要離開他……
如果她真的那樣,他不知道自己會是什麼反應。
幸好她沒有!他看得仔細,當她開門看見他的那一瞬間,她的眼里只有快樂和驚喜,她燦爛的笑容美麗得如同迎春初綻的花蕾。
她的喜悅是那麼明顯地寫在臉上,全然的安心與幸福感令他覺得虛弱,他只能靠在欄桿上,展開雙臂迎接那奔向自己的柔軟身軀。
再次踫觸到她時,他激蕩于心的感情得到了釋放。
「瞻彼淇澳,綠竹漪漪……」那天在內院青竹前見到她時的感動再次撞擊著他的心,他情不自禁地低誦著《詩經》里贊美秀竹風雅高潔品性的詩句,親昵地呼喚她。
「漪漪!漪漪!」
如漪蓮所渴望的那樣,他將溫潤的唇印在她的額頭、面頰和雙唇上,他有力的雙臂緊緊摟住她。
他溫柔的呼喚和踫觸挑動了漪蓮心底從未被人開啟過的情網,那縷縷情絲纏繞著她的心靈,使她失去了理智,忘記了世俗的羈絆。她痴迷地以更加誘惑的聲音呼喚著他的名字,回應著他的親吻。
與激情匯集成一道熱浪,涌動于他們心間,擴散到四周。她緊緊抱著他,感覺他的身體繃緊、堅硬,肌膚和她一樣熾熱。
「這樣不行……」古立恆首先沖破這道熱浪抬起頭。
「為什麼不行?」雙腮嫣然,目光氤氳的漪蓮失望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麼說。
「因為再這樣繼續下去,我會被妳融化。」古立恆克制心頭的沖動,拉下她套在他頸子上的胳膊,在她噘起的小嘴上快速親了一下。「走,我們用早膳去。」
「真的?」他主動到飯廳用膳成功轉移了漪蓮的注意力。她驚喜地說︰「你真的願意?」
「沒錯,只要有妳。」古立恆深情地說。「早飯後我帶妳去個地方。」
「去哪里?」漪蓮驚訝地問。
「去船塢看看。願意嗎?」他牽著她的手下樓。
「願意,當然願意!那天我就是想到船塢去,才被流氓追,逃到你這里來。」漪蓮興致勃勃地跟著他走出正廳。
看到她神采飛揚的樣子,古立恆很高興,同時也不忘提醒她。「船塢那一帶是最亂的地方,妳以後千萬不可以獨自去那里。」
「知道了,我已經受到教訓了。」
想起初遇的那天,古立恆看看院牆再看著她,很難想象地問︰「妳怎麼敢爬那麼高的樹呢?」
听他這麼問,漪蓮笑了。「平時我恐怕也做不到,可那天真是被逼急了,不是有句話說『兔子急了會咬人』嗎?我是『姑娘急了能上樹』。」
听到她調侃自己,古立恆也笑了,稍後正色道︰「以後妳不要獨自出門,要去哪里的話告訴我,我帶妳去。」
「說話算話?」漪蓮搖搖他的手,伸出另一只手看著他。
「說話算話!」立恆也伸出手,與她擊掌立誓。
「那好,剩下的日子我可得想一些好玩的地方!」有了他的承諾,漪蓮自然很高興。雖然很快就要離開他,心里感到很悵惘,但她畢竟年輕,感情的事還懵懵懂懂,也看不了那麼遠,所以只想到眼前有玩的機會盡情玩就是了。
迸立恆可不這麼想,看著身邊貪玩的女孩,他知道自己的情路還很長。
但已經有了開始,必有未來。他滿懷信心地想。
看到眉目開朗的主人相甜美的韓姑娘手牽手而來,羅鍋沙可是笑咧了嘴。勞伯雖沒那麼張揚,但滿臉的喜色也可看出他心里的高興。
「嘿,沙大叔,你干嘛笑得像傻子似的?」漪蓮幫羅鍋沙端早餐時好奇地問。
「當然,大叔我本來就是傻子嘛。」看看主子不說話,羅鍋沙也不敢這次,只好打哈哈,心里頭直罵小丫頭遲鈍。
但接下來,主子的話令他和總管驚喜萬分。
「勞伯,等會我會親自去船塢。」
「主子,現在是白天,您真的要去船塢嗎?」羅鍋沙聲音顫抖地問。
總管則是緊張又期待地看著他。
他們的神態提醒漪蓮,他已經將自己封閉多年,他這個決定自然對他本人和整個「悅園」,有非同一般的意義。
「沒錯,我親自去。」
總管問道︰「老僕跟您前去吧?」
「不了。」古立恆看著為古家操勞近一輩子的忠僕,歉疚地說︰「過去幾年讓你吃苦了!」
總管眼楮紅了,連聲道︰「老僕樂意效勞,只要少爺光大祖業,延續香火,古家列祖列宗即可含笑于九泉!」
乘馬車去船塢的路上,漪蓮真正體會到有錢有勢的人家與普通人家的不同。
前有車夫開道,後有護院跟隨就不說了,光是豪華的馬車在大街上一出現,路上的車馬行人等立即紛紛讓道,令漪蓮深感不自在。
「干嘛要驚擾百姓,馬車減速不好嗎?」她皺眉問坐在對面陰影里的古立恆。
從坐上馬車那刻起,她就無所顧忌地撩起布簾往外張望,害古立恆只能退到車里死角,但他的眼楮卻一刻也無法離開漪蓮的臉。
因為興奮,她的臉上綻放著快樂的光芒。和她在一起,可以時時感染到她的活力和熱情,他不知道天下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引起她的興趣的。
此刻見她興致勃勃的臉上布滿了陰影,古立恆深感遺憾地說︰「沒有用。我是『冥府鬼王』,記得嗎?當『鬼』出現時人們必定聞風而逃,就算放慢速度也無濟于事,還不如早早過去算了。」
听出他語氣里的無奈相憤懣,漪蓮很為他不平,她輕撫他放在膝上的手,以示安慰。
他翻過手掌,將她的手包在掌心里。「妳不用同情我,我罪有應得。」
「不要那樣說。」漪蓮知道他對自己曾傷了人一直很內疚,便放下窗簾,傾身靠向他。「你那樣做有你的理由,別人不應該不了解內情就毀謗你。」
她的勸慰對古立恆是種安慰,他無言地將她拉過來坐在身邊。
漪蓮將頭靠在他肩膀上,遺憾地說︰「如果那時我就認識你多好,我一定不會讓他們亂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