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女降夫 第5頁

「你是誰?」

她想厲聲問,可聲音卻細如蚊蚋,虛弱無比,令她十分沮喪。

坐在她身後的石天威並沒說話,他正雙手平抵她的靈台、神道二穴,專心地將自己的真氣與內力緩緩輸入她體內,幫助她疏通小周天和奇經八脈,排除體內「寒冰掌」的毒素。

當石天威感覺到氣流突然逆向奔竄抗拒他的真氣時,就知道她醒了,而且情緒非常激動。為避免傷及彼此,他開始慢慢撤回內力。

「你是誰?」得不到響應,又無法擺月兌那股控制著自己身體的力量,女孩惱怒地凝聚起內力大聲問,這次聲音雖不高亢,但已清晰有力。

還是沒人回答。

「你到底是誰?」她失去了耐心,明知此人在救自己,語氣仍顯無禮。

「石天威。」

一听這三個字,她彷佛被毒蠍子螫了一般,身子一震,猛地回過身怒斥道︰「無恥之徒,竟敢輕侮我身!」

罷將內力撤回的石天威被女孩突來的怒氣弄得一愣,但見她雙手護胸,美目圓瞪,腮起紅暈,自有一種楚楚動人的嬌美,不由玩心大起,嘻笑地說︰「我可是妳的救命恩人,這樣回報恩人會遭天譴喔!」

「我寧遭天譴也絕不受爾等鼠輩戲弄!」女孩不顧一切地奮力出掌劈向他。

雖已有所防備,石天威仍未料到她的反應如此激烈,急忙閃身躲過。

只听「轟」地一聲,山洞內壁的土石牆塌下了一大塊。

女孩也因全力出掌而牽動內髒,一大口鮮血從她嘴里噴出,灑在石天威剛剛坐的地方,然後她再次倒下,失去了知覺。

「唉!我到底怎麼輕侮妳了?」石天威嘆口氣抱起她。

他抓過身邊的紗巾,細心地為她拭去口角的血。

看著她蒼白灰暗的面色,他既心痛她的傷,又惋惜因她這一折騰,剛才的治療已然前功盡棄。

望著她只穿單衣的身子,他似乎明白她的怒氣緣何而起,也對自己貿然月兌去她衣服的事感到有點不妥了。當時他一心只想救她,而寒冰掌的毒已經沁入她的血脈,如果不把濕衣服月兌去,只會加重傷勢。所以他忙著生火,忙著為她療傷,根本沒有注意到她身上幾乎衣不蔽體,難怪她會那麼生氣。

石天威心懷愧疚地將已烘干的衣服替她穿上,心想等她醒了要向她賠禮道歉。

他知道這下得花費更大的力氣才能喚醒她了,但他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救她。

不過首先他必須換個地方,這里離城太近,路上的血跡雖已被清除,但因必須生火為她療傷,煙火難免被那兩個「武林高手」或巡捕房的捕頭發現而追到。

于是他將火熄滅,再做了一番手腳抹去曾有人在此過夜的痕跡,然後抱起她,往更高更僻靜的山谷走去。

江南山水美,而江南清晨的霧也獨具一色。

當天邊的雲漸漸透亮時,濃濃的霧糾纏著山林,將翠綠的山林籠罩在一片虛無縹緲中。

山頂破敗的土地廟里,火焰搖曳,石天威凝視著在火堆旁厚厚松針上安睡的女孩,心思轉到了自己接手協辦的這幾件血案——

近一個多月來,一向繁榮安寧的京口血案頻發,震驚了整個潤州府。先是京口富豪薛鴻壽全家——除了已嫁到蘇州的大女兒和又聾又啞的園丁外——一夜之間遭滅門之災,豪宅付之一炬,寶庫被毀。

就在官府偵查無果時,又有另一巨商王大東被家人發現吊死在自家房梁上;緊接著,是珠寶商人林彥忠被人刺殺于艷妓床頭……

這一連串的血案不僅將潤洲刺史秦重搞得心緒大亂,而且驚動了朝廷,並發布行文,令他限時破案緝拿凶犯。急得秦重如同熱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可終日。

就在秦重焦頭爛額之際,兩個自稱有奇功絕技的江湖人上門自薦能幫忙破案。秦重雖覺得他們言行狂肆不端,但因病急亂投醫,也就接受了。並由此想到了揚州的青鶴莊——早聞青鶴劍法獨步武林,也知其與名震天下的「射鷹堡」及本地最大血案受害者薛府有著極深的淵源,于是他親往揚州青鶴莊誠心相邀。

石家對此自然是一口允諾,當日石天威即遵父命隨秦大人來到了京口。

數日來,石天威仔細研究後發現,這幾件案子有個共同點——即死亡者均為當地富商,且都與古玩收藏有關。薛家全家遇難,寶庫被盜,明顯有謀財害命之嫌。薛家唯一幸存的是他們又聾又啞的園丁,石天威因年少時最愛纏著啞伯,所以能讀懂他的大部分手語,無奈啞伯對他恨意頗深,不願理他。

至于另一富商王大東,他的三個老婆都說丈夫素與薛老爺交好,自薛家遭滅門後他一直很悲慟。他年輕的小老婆還說那之後他經常作惡夢,還時常自言自語地說些「薛老弟恕罪」,「禍從口出」之類的話,最終竟走上自殺一途。

林彥忠死前與之共處的艷妓說在他被殺當時,她只覺得胸口一痛就暈過去了,醒來時,林老板已身插利刃死了,而她的房間被翻的亂七八糟。妓院老駂也證實,那段時間林老板經常流連妓院,出手十分大方。而搜查林宅,又在其臥房地底下挖出許多黃金和幾件古玩珍品,而那些古玩底座都烙有「薛氏收藏」字樣。

薛家的收藏怎麼到了林家的臥室地下了呢?他與薛家血案有何關聯?

王大東為何懼怕「薛家索命」?難道他參與了薛家的慘案?他的死究竟是自殺還是他殺?

林彥忠被何人所殺?妓女的房間又為何被翻?凶手會是同一人嗎?

一連串的問題出現在他腦海里,也直指這幾件凶殺案必定有某種聯系。

而就在他進一步搜尋線索時,「源永齋」老板趙鐸潤到衙門來請求保護,宣稱自己會是凶犯的下一個目標,因為凶手殺的都是珠寶玉石商,而目前京口中此類商人就只有他還活著了。

于是與秦大人商量後,他們與捕快們在趙鐸潤的院內設下了埋伏。大家足足等了兩天兩夜,才等來了這個「凶手」。

想到這,石天威的目光重新凝注在女孩的臉上。

「怎麼會是她呢?難道她真的是凶手?」他疑惑難解地自問。就武功而言,她是有足夠的能力殺那麼多人,可是他卻覺得她不像那種心狠手辣的殺手。

這兩天來,她雖然大部分時間都是昏昏沉睡,就是醒來時也是目光渙散,意識不清,但他仍有很多機會觀察她……

不,她絕對不是凶手!因為她實在太縴弱,太年輕了,而且「看人看眼」,他在她眼里只看到一種超乎她年齡的蒼涼和寂寞,絲毫沒有暴戾之氣。就是在她誤以為自己輕薄于她而怒發雙掌時,眼里也只有羞憤而無殺氣。

她身上的那種悲哀和無與倫比的美麗如同濃霧般一層層地裹住了他的心,使他有種沖動想要緊緊抱住她,呵護她,用他最真誠的心熨去她眉宇間的愁緒。

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感強烈地沖擊著他,在他二十三年的生命里從來沒有一個女孩讓他產生過這樣難以自持的激情。

就在他心潮起伏時,女孩的眼皮動了動,然後睫毛搧動,張開了眼。

這次,她的眼楮不再像前幾次那樣茫然無神。

「妳醒了!」石天威高興地伸手想探模她的額,試試是否還那麼冰冷。可手才伸出,她已經像受驚的兔子似的猛然躲開,不讓他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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