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女降夫 第11頁

站在長堤上,放眼眺望,大自然在他們眼前展開了一幅波瀾壯闊的水墨圖畫。萬里長江奔騰而下,滔滔江水洶涌澎湃。山河的壯麗,激蕩著他們的情懷,習習江風吹拂著他們焦慮不安的心靈。

面對浩渺大江,朗朗乾坤,誰還能囿于個人的恩怨是非?

石天威回頭看著身邊的佳人,再次為她的超凡月兌俗而驚艷。五彩霞光映照在江面,天光水色形成一道道絢麗的波光,將她籠罩在似影如幻,不斷起伏的光環里,而她身上的白色衣裙在江風中飛揚,使她看起來飄逸而輕靈。

石天威情難自禁地攬著她的肩膀,指著滾滾長江豪情萬丈地說︰「看,惟山河之長存兮,寄蜉蝣于天地!與天地萬物相比,我們的生命就像蜉蝣一樣短暫,所以為何不放松自己享受生活,而要那麼不開心呢?」

薛惠心側臉看著他,心里如同眼前的江河般波濤洶涌。他的豪情、他的灑月兌,他年輕富有朝氣的生命力,在在攪動著她被愛恨情仇困擾、折磨的心。

他是如此的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可他又是那麼的絕情絕義!她不明白為何上天將所有美好的外表都給了他,卻又給了他一副狠心腸?

她轉頭注視著腳下滾滾不盡,一瀉千里的江水,深感自己的渺小和無助。再舉目遠望,蒼穹下天水相連,眼前是一片蒼茫。她心里完全沒有石天威那樣的豪情,口中不由喃喃念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偌小年紀,怎會如此消極……」听到她的話,感覺到她的壓抑與消沉,石天威笑著一把將她臉上的白紗掀開。

他的聲音卻在看到紗巾下那盈滿眼眶的淚水時斷了。他的手僵住,他臉上的笑容為震驚所取代。

一切如同第一次在山坡上掀開她的頭巾見到她時一樣,她的憂郁和悲傷似一把利劍將石天威的心刺穿。

「妳……」他舉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低沉地問︰「是誰讓妳如此悲傷?告訴我,我會殺了他!」

薛惠心沒有動,知道此刻掙扎是沒有用的。她依然望著天水相連的遠方,平靜地說︰「是江風吹的。」

石天威絕不相信那些晶瑩的眼淚是被江風吹出來的,但他無法開口,只是默默地看著她,看著那雙在第一次見面就讓他的心失落的眼楮,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被盈盈淚水所掩蓋,他看不清那里面掩藏著的感情。

看著她如此悲傷卻無力幫助她,知道她心里有秘密卻又不知為何,這讓他深感沮喪和痛苦,要怎樣做,她才能信任我呢?

第五章

午夜里,「源永齋」後門的松樹林中閃出一條黑影。

當黑影剛剛消失在院牆內,林中又竄出一條黑影跟著翻身進了院子。

整個院子里安靜無聲,沉浸在黑暗中,只有賬房亮著燈,趙鐸潤肥胖的身影投影在窗紙上,隨著燭火輕輕搖曳著。

忽然,燭火猛烈地搖動,隨即窗戶上的人影多出了一條。接著「撲通」一聲,趙鐸潤翻倒在地。

人影趨前,冷笑道︰「哼,想窩里反?你去死吧!」說著,他一腳踹向倒地不起的趙鐸潤,想把他翻過面來。

不料躺在地上的肥胖身軀突然跳了起來,反手扣住刺客的喉嚨,一把拉下蒙面巾。看清刺客面貌後不由大罵道︰「好小子,居然干保鑣的殺起雇主來了?你這才真叫『窩里反』呢!」

刺客愣住了。「你、你--石、石少莊主?」

「對,是我。」原來,在「源永齋」賬房內的趙鐸潤是由石天威裝扮的。

「為了逮住你,可把我熱死了!」他忿忿地罵著,單手扯開裹在身上充「料」的厚棉衣,試圖將其月兌下來。

沒想到一把小刀泛著熒熒白光迎面飛來,石天威立即放開刺客往旁邊歪倒。刀子迅疾無比的插在正欲逃跑的刺客肩上,他一聲慘叫後便倒地無聲了。

一道黑色巨影撲向石天威。

面對黑影的攻擊,避無可避的石天威被月兌到一半的棉衣牽絆著,顯得很笨拙。

就在緊要關頭,又一道頎長的身影由房梁上掠下,揮劍迎上來者。

只听得一聲兵器交鳴,巨大的黑影已然捂著胳膊踉蹌後退,他臉上的黑布成了碎片飄散在空中,而他長發飛揚,滿臉胡須的臉龐上並未有傷。

那大漢驚恐萬分地模模臉,原本凶悍的眼里布滿了驚疑。

「你是何人?」大漢蠻橫地問,但看見石天威已經月兌去笨重的衣服向他們走過來時,等不及回話就急忙往門外逃竄,黑衣人立即尾隨而去。

石天威先走到刺客身邊,看到他滿臉烏黑已經斷了氣,立即對聞訊而來的趙鐸潤說︰「小心!那把刀上有毒,快去報告鐵捕頭。」說完他也急忙追出了門。

那黑衣大漢一直往城北郊的墳地跑。緊追其後穿一身夜行服的薛惠心此刻已將蒙面巾扯下,心想絕不能放過他。而石天威也從後面追了過來。

三人就這樣在鬼火點點,充滿淒涼恐怖的墳場中追逐。

當薛惠心與刺客之間的距離近到可以听見他粗重的喘氣聲時,那人突然頓住腳步,回身將一個黑色物體朝她扔來。

她閃身避過,只听「轟隆!」一聲,那個東西炸了開來,發出巨大的濃煙。

令人窒息的煙霧將薛惠心緊緊裹住,她急促地咳嗽、喘息,眼里一陣剌痛。她不理睬那種痛苦的感受,繼續往前跑,想穿過煙霧,可是沒跑幾步就兩腿發軟,終于搖晃著倒下。

稍後,石天威趕到她身邊,迅速抱起她虛軟的身體,奔離那煙霧彌漫的地方。

「妳還好吧?」石天威急切地喊著,解開纏在她頸子上的頭巾,讓她盡可能呼吸到新鮮空氣。

當看到那張娟秀的小臉上濃密的眼睫開始顫抖,接著緊閉的眼楮張開時,他松了口氣,親昵地拍拍她的臉說︰「妳可真嚇了我一跳!」

薛惠心無法說話,她的喉嚨火燒似地難受,而她的身體依然虛弱不堪。

當發現自己正躺在他的腿上,手被緊握在他的大掌里時,她想坐起來,可是掙扎一番卻失敗了。

「別急,我也不是頭一次抱妳了!不知那家伙扔的是什麼毒玩意兒?」

「那番賊呢?」她沙啞地問。

「趁著煙霧跑掉了。」石天威看到她目光一暗,安慰她道︰「別擔心,我們總會抓到他的。」

說著他抱起她往回走,彷佛她沒有重量似的。

「放我下來。」

「算了,妳別逞強了,此刻妳能走嗎?」石天威笑著抱緊了她。

薛惠心自付自己此刻確實無力,但她還是不想讓他抱著。

就在她開口前,石天威阻止了她。「別說話,妳現在的嗓子就像破鑼似的很難听耶!」

薛惠心不再說話,她默默地看著他充滿自信的神態,他身上彷佛有一種天生的快樂磁力,只要靠近他,那快樂就會強烈地影響到旁人。她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麼總是那麼快樂,彷佛世上沒有任何事可以難住他似的。

「妳住在哪里?」石天威低頭問她。看到她詫異的神情,立即又補充道︰「我送妳回去?還是妳跟我走?」

薛惠心猶豫了。「你在竹林口放我下來吧,我只需打坐片刻就可以了。」

石天威不語,過竹林時也沒放下她,而是直接將她抱回了自己在客棧的房間。

如果說薛惠心有什麼想法的話,她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安靜地由他抱著自己穿過客棧寂靜的廳堂,抱上樓梯,進了他那間舒適干淨又不失華麗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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