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尋覓覓、尋尋覓覓……卻始終沒有他。
「媚兒,你看來看去在看什麼?」台上致辭來賓說得枯燥乏味,教人疲累得頻頻打盹,曾賢淑為了提振精神,連忙湊近胡媚兒與她哈啦。
「我在找他。」黯淡的瞳眸不停搜尋,思念深切的心愈是墜沉。
「他?你說王子?」曾賢淑見她頷首,頓是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你也嘛好笑,王子因為出國拍攝廣告,趕不回來參加畢業典禮啊。怎麼,他沒跟你說嗎?」
她錯愕,愣愣地搖首。
為什麼他不告訴她?為什麼……要刻意疏離她?」小倆口又吵架啦?哎呀,不要哭喪著張臉嘛,有什麼事好解決,不要這樣吼。」曾賢淑甚是疼惜地將胡媚兒擁人懷中。「王子這麼體貼,一定會原諒你的啦,你不要難過。」
「你知道他為什麼生我的氣嗎?」胡媚兒瞪大雙眸,緊緊揪住好友的雙臂。
「啊?」曾賢淑呆愕。「你都不知道了我會知道。」
她泄氣地垮下雙肩,掩面輕啜。「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好痛苦……頭好痛、胃好痛……」思及念及,全是他的影、他的聲,這股劇烈的戀,如此沉重悲切得勾起她的恐懼,深怕他旋身離去,她便如謝去的花,泣落一地,滿是心傷。
「媚兒,你可千千萬萬別想不開啊,有什麼事,等王子回來以後可以好好跟他談嘛,不哭、不哭……」
好友的安慰字字敲疼心坎,憶及以往的她,在他尚未進駐心房時,是那般自由隨性。有了他,如有了牽絆,—切變得那麼模糊,天地萬物皆因他而生、因他而死;她顫烈的心,氣惱自己不爭氣,卻又無力逆轉情勢,任由自己墮落。
三日後,得知他已回來,卻遲遲未得到他的主動聯絡。
灰心、失望……種種甜蜜回憶一一浮現腦海,令她不由得悲從中來,幾番躊躇,掬起話筒又覆掛上,心口所記掛的,千千念念皆是他,但是勇氣就像平空消失般,讓她無法舉足前進。
沉掄了一星期,頹敗的她終是下定決心,飛離台灣追逐夢想。
「妹妹啊,到了巴黎後要好好照料自己喔。」母親殷切囑咐,輾轉叮嚀。
「我知道了。」她掩下濕了未干的雙睫,心口突地揚升一股渴盼,忙不迭地月兌口請求︰「媽,我想改搭下一班七點的飛機去巴黎,好不好?」
李梅娟一愣,但在瞧見女兒紅腫的雙眸,便心疼地應允了她的要求。「好吧,改搭就改搭,你要去打電話給那孩子,就快去打吧。」女兒近日的不對勁,她都瞧在眼里,疼在心里;也難怪女兒會如此失魂,那出色男孩就連見過一面的她,也深覺他是個難能可貴的俊杰。
她扯開一道苦笑,緩步走向公用電話旁。
嘟、嘟、嘟……您的電話無回應,將轉入語音信箱——
失落的心又是一疼,揪緊話筒,哽咽地以著濃重鼻音嘶聲低訴︰「東方煦,你這該死的悶葫蘆,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我怎麼知道你到底在生什麼氣!你、你……嗚……」破碎的嗚咽冷不防自扭曲的唇瓣傾泄出。「你渾蛋……我今天搭七點的飛機到巴黎,如果你不來……我們就……就……分手……」
立即掛上話筒,傷心人兒哭倒在電話亭,——旁緊隨的慈母連忙擁女入懷,好生安慰。
唉——
漸緩由回憶中拉回思緒,懶臥于床鋪上的那道嬌影甚是感慨,一雙眼眶也因這段無疾而終的戀情泛紅,她緊抱著枕,回憶起那日她淚灑機場的畫面,結果啊……那該死、莫名其妙的渾蛋還是沒來機場。
苦苦等待了四個多小時,掙扎到七點終是登上班機,她哭得肝腸寸斷,心里不斷怨憤埋怨那男人的薄情寡義,竟真與她斷得徹底,連通電話也不打來……
***
再怎麼回憶也無用,畢竟那已是十年前的事,她就算對那段戀情多麼的難舍難棄,時光終究無法倒流,只是……真不甘心!短短三個月的戀情就因他那通電話而宣告失敗,她怎麼想怎麼怨。
「哼。」憤懣的眸光瞪向牆上那張海報。「渾蛋、該死的渾蛋。」隨手捻來擺于床旁的飛鏢,猛地朝他可恨的臉上擲去。
咻——正中目標!啊……真爽!
她滿足地站起,突然失去枕被的暖意,猛地打了陣哆嗦,頓覺精神抖擻,對鏡中的自己綻開了抹艷麗無比的笑靨後,邁步走至浴室盥洗,將十年前那段苦澀又甜蜜的回憶拋諸腦後。
又是嶄新的一天了。
第五章
融暖冬陽由半敞窗欞探入,悄悄照拂那道不斷翻來覆去的修長身軀。
一張陰郁俊臉漸緩由枕堆內浮現,凌亂的發與黯淡的眸充分顯現他惡劣情緒,回憶如洶涌潮水,一波波狂浪侵吞他試圖忽視的疼痛,但愈是深沉、愈是揪心、愈是不願回想——
你這該死的悶葫蘆!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
哽咽的嬌顫嗓音誘得他萬般疼憐,他握緊雙拳,不願再去回想,無奈發燙的耳根、縈繞于記憶中的嬌嗓卻是怎麼也無法抹煞地盤旋于耳里、心里、記憶里。我搭七點班機到巴黎,如果你不來……我們就……就分手……
胸口仿佛遭一記悶棍狠烈捶打,痛得他俊臉皺了起來,耐不住那分激烈的疼,一聲低沉申吟旋即由他緊抿的唇瓣溢出。
「小狐狸……」濃重喘息著,他翻身趴俯,記憶仍不斷流轉徘徊,十年歲月中,那抹每日每夜未曾間斷地浮現于腦海的倩影依然是如記憶中萬般嬌艷動人,魅惑且令人迷醉。
依稀記得十五歲盛夏的開學典禮,一抹嬌影倏然出現于他毫無防備的面前,驚艷得令他難以忘懷;她就這麼貿貿然撞入他心坎,從此他便再也無法忘卻那道屬于她的嬌艷,墮入她魅惑人心的一顰一笑中無法自拔。
愛情……多麼奇妙哪!
青澀歲月的戀竟是深刻得教人不可思議,雖已經過十年歲月,她的身影卻始終埋藏于他心靈深處,不曾動搖餅。
後悔、懊喪已來不及挽回隨風而逝的戀情,即使他如今還是只為伊人悸動,奈何伊人芳心已非屬他一人所有。唉——當初年輕氣盛,不該與她賭一時之氣,而使得這段得來不易的戀情告吹。
緊握的拳猛捶床被,他低吼一聲,遂又將郁悶的臉龐埋入枕內。
「親親小煦——」拔高的尖細粗嗓伴著粗魯的踹門聲人房,東方爆雙掌—‘掀,隨即將覆蓋于東方煦身上的錦被揪離。「不要再賴床了,你該去彩排明天下午那場服裝秀了。」
東方煦悶聲不響,依舊躺臥于床鋪上,動也不動。
「起來、怏點給我起來、起來、起來廣東方爆雙手圈于唇邊,放聲大喊。
一只白枕飛擲,正中那張神采飛揚的俊臉。「我說過我不接服裝秀了,不去就是不去!」情緒不佳的東方煦憤而低吼,坐起身子瞪視著東方爆。
被擲中的臉痙攣抽搐,東方爆毫不客氣地回擲枕頭,猛地砸中東方煦那張臭氣沖天的「屎臉」。「不行喔,我的親親小煦,大哥吩咐下來,這場服裝秀你非接不可,不是你說不接就不接的。」微眯霸眸中有著不容妥協的火焰。
像是鬧情緒的稚童,東方煦孩子氣地跌躺于枕被間,不願搭理。
「媽的,死阿煦,你還給我睡!」
「滾,我今天心情不好。」心情欠佳的俊臉怒火飛熾。
「管你心情好不好,這場秀你死也要給我接!」軟的不行來硬的!東方爆頻頻咒罵穢語,粗野地拎起東方煦的領口,使勁將他拽下床。「趕快給我死進去,限你十分鐘之內打理好一切,否則老子準給你吃一頓排頭。」修長大腳憤憤一踹,硬是將心不甘情不願的人踹入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