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迎爆獅 第16頁

「真的?」

「真的。」他點頭如搗蒜的保證。

也許真是如此。她雙肩登時松垮,像是壓抑自己的沉重倏然消逝。

瞟了幾眼她唇角擴大的笑意,他立即神情氣爽地挺直了腰桿,視線再挪移至她晃動的手,他伸出的右掌不斷縮放,卻總是無力觸及那只近在咫尺的小手。

他、他到底在做什麼!惱怒瞪著自己不听話的右掌,一時沒個注意,竟撞上了巷口轉彎處的電線桿。

「噢!」他今天是撞邪啦!揉著撞傷的額頭,眼角險些淌出幾滴英雄淚。

「爆先生,你沒事吧?」梅迎喜低呼,急忙彎身檢視他發紅的額際。「怎麼這麼不小心。」

霍然放大的小臉令他腦袋一片空白,爾後,一股熱浪緩緩由耳畔蔓延至臉龐,「你、你、你做什麼突然靠我這麼近!」粗吼著,企圖掩飾自己無措的舉止。

「我看你有沒有受傷啊。」她無辜的皺鼻,有些不明白他為何突如其來的大發脾氣。「起來吧。」她用手握住他發燙的大掌,施力讓他站起後,本欲抽回的小手竟意外地讓他握得死緊。

瞪著掌中不可思議的柔軟,他不禁神采飛揚、神魂飄飄。

「爆先生?」她掙扎著,示意他放開她的手。

「我、我怕我會再撞到電線桿,你牽著我走比較安全。」理直氣壯地說道,他哼笑了兩聲,見她未再反駁,更是開懷。

悄悄地、輕輕地以目光凝視身旁的她,注意力似乎全被她吸引,就連兩人已走至他家門口,他也不知不覺。

「我說二哥,你真的很不怕死耶,病得這麼嚴重,還敢穿這麼少出門。」東方煦沒好氣地拿著件厚重大衣,隨即披罩上他泛著顫意的身軀。「二哥,你在傻笑什麼?到家啦!」

他真的怪怪的。梅迎喜晃了晃與他交握的手,企圖喚醒他的注意力。

東方爆恍惚回神,沒好氣地瞪向殺風景的東方煦。

「那,我回去了。」梅迎喜笑嘆,抽回手,「爆先生,你要好好休息、好好養病喔。」

這麼快就要走?他瞪著她,大掌緊揪她的衣擺。「留下來吃完晚飯再走吧。」

她搖首,「我要回家煮晚飯。」

「那……那我送你回去……咳、咳、咳、咳……」該死的!什麼時候不挑,偏挑這緊要關頭猛咳。

她伸手將他推入門,讓他免去寒風侵襲的痛苦。「不用啦,我可以自己回去,你已經病得這麼嚴重了,怎麼好意思讓你送。」偏首,瞧見了他眸底漾起的不悅,有絲不解。「我走嘍。」

「小、小喜!」粗嗄的嗓音,氤氳著濃郁的難舍情懷。

梅迎喜回首綻笑。「byebye!好好休息喔。」

嬌脆愉悅的嗓音隨著她輕盈步伐漸漸遠揚。

「咳、咳……」佇立門前,仍然無法將目光收回,他緊揪泛著酸的心,喟嘆。

「人都走遠啦,還看!快進來,感冒要是更嚴重的話就慘了……」東方煦啐啐叨念,將佇立于門口的那尊石像硬推人家門。

惆悵地垂下頭,這才瞧見左掌心始終緊捉著的東西,「該死!我忘了問她為什麼辭職了。」言畢,人便要往外沖出。

東方煦連忙將人拉回。「二哥,小喜辭職是因為她的寒假放完了啦!人家她要專心課業,你可別又去叫她到公司來幫你泡咖啡。」將失魂落魄的東方爆硬壓上床後,東方煦吁了口氣,輕拭額際冒出的薄汗。「你好好休息,別再亂跑了。」

東方爆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攤躺于床,他抿唇緊盯著手中的辭呈及……另一幀相片。

相片上的背景,是大片白銀雪地,他與她兩人佇立于旅館前留影紀念,那是他與她到那兒的第一天所拍的。

相片上的他咧嘴笑著,而懷中的她則溫柔的淺笑,兩人仿佛置身于雪國的美好景象,令他剛與她分離的心情微微泛苦。

真不想與她分開。

不甘願地輕嘆,他把玩著手中這幀相片,決定待會兒就把它護貝珍藏起來。

反轉至相片後,觸目的是幾行娟秀字跡,他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驚奇,雙眸睜亮,直勾勾盯著那幾行字不放——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雲,

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

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摘自徐志摩偶然》

她……她是怕他不曉得這首詩是誰寫的呀!嘖!還寫摘自……不過,原來這首詩是徐志摩寫的呀……在他印象中,這不是一首民歌嗎?

晃晃發昏的頭,仔細思慮著字跡里所含的意義。

她……她是希望他與她不再有交集了嗎?什麼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嘖!難道……她不希望再與他見面了嗎?

哀著那字字娟秀,他擰眉又皺鼻。

什麼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她希望他忘掉她?

噢,天!他被這些字給攪得團團亂,腦袋發疼又發暈,呼了口氣,他朝天翻了記白眼,大掌仍是難分難舍放開那幀令他極為珍愛的相片,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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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節遞嬗,氣候由嚴冷回暖中,三、四月份的天氣,含帶春天的氣息,清新宜人,除去冬日所帶來的干冷,讓人不禁神情氣爽。

梅迎喜抖了抖手中剛洗完的衣物,抬首凝望著湛藍穹蒼,突然想念起了那位極為霸氣、久未見面的男人。

不知他現在在做些什麼?大概又在吼罵著某位不小心出錯的model吧。

忽地噗哧一笑,因自己的想法而使嘴角勾勒的弧度更為擴大。

整理好所有清洗好的衣物,她旋身進屋,繼續她的打掃工作。

「小喜。」梅望夫坐人沙發,眉眼帶笑的瞅著正勤奮拖地的小女兒。「最近是不是常常有個男生來找你?他……是不是姊姊的同事?」

「是啊。」奮力拖地的動作仍未稍歇,漫不經心地回復著,嘴角的弧度卻因腦中的思緒而勾成一弧彎月。

與爆先生已有一個多月未見了,兩人的連系,就這麼因她沒再去打工而斷去,不是她不想他,而是她的個性一直是處于被動的狀態,即使即使……她對他極為思念,也是硬生生地忍下那股想見他的渴望。

而他自從那日兩人分別後,便再也未與她聯絡。

他可有想過她呢?應當是不曾吧?

畢竟,她早就明白,他與她之間的緣分,純屬偶然。

就如同徐志摩先生所寫的一般,所以她才會心有所感的將自己與他之間的情分淡化為字跡,傳達給他。

但,當他瞧見相片背後的那首詩時,會是怎麼個反應呢?

偏頭臆測,又忍俊不住地輕扯唇畔;印象當中,爆先生一直相當厭惡詩詞之類的,她猶記得有次與他談到為何他會這般厭惡時,他的答案竟是因為他高中二年級國文考全班最低分,硬生生讓老師當掉那科,害他得重修。

脾氣一向沖的他,跑去找老師理論(她猜應該是與老師對罵吧,呵!),從此與國文老師結下梁子,剩下一年的高中生涯過得淒淒慘慘不說,凡是往後踫到詩詞文學之類的東西,他便會犯頭疼、全身上下不對勁。

呵……所以她可以想像他在瞧見相片後的詩時,必定又犯頭疼了吧。

「小喜、小喜?」梅望夫盯著出神傻笑的小女兒,有些擔心。

仍沉浸于思緒中的梅迎喜讓梅望夫愈漸大聲的叫喚給震醒,她將目光調向憂慮的父親,嘴角所噙笑容更為擴大。「爸,對不起,我想事情想得太出神了。」輕敲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她吐了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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