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身為女人的她,也不得不嫉妒他「漂亮」的臉龐,但她相情這家伙如果混在男人堆里也絕不突兀,仍是個道道地地的男人面孔。
他實在應該去當演員,靠臉過日子才對。
「我不想多作解釋,但這里的確沒有女性能為你服務。」他又開口了,這次仍是清脆好听的聲音,內容卻溫和得多,「如果你執意堅持,我也樂得跳過這道程序,總之,我只希望你別忘記來到這里的目的。」
他對付這種客人的態度通常都是二話不說地將其趕走,今天他不知吃錯什麼藥,會有耐心陪這個壞脾氣的胡涂小姐玩到底,不過他仍然確定一件事,那就是男人比笨女人可愛多了。
趙君吟擺明聞到濃濃的挑戰意味,她對于一個洗頭小弟竟然這麼囂張,不禁氣得柳眉倒豎,但她可不是那種仗著自己是顧客,就叫老板出來助陣的沒用家伙,她要自己應付這種場面。
「好!我就看你有什麼了不起的能耐。」她等于接下了他的戰帖。
接下來,隔著厚厚的大毛巾,她發覺他簡直有一雙魔手,因為自己的肩頸在他力道適中。下點正確的推捏之下,舒服得差點申吟出來。
「噢——」她太舒暢了。
「你的肩膀很糟糕。」他保持著律動,又看了看她的雙手,「平常是文字工作者嗎?」
趙君吟很訝異對方能一眼看出來,「已經是過去式了,我的工作室剛倒閉。」
他有些愕然,發現趙君吟雖然好強,但至少不會為了面子拼命膨脹自己,比起社會里多數的虛偽面孔,她算是直爽而誠實的。
「你需要好好調養。」他再次拉扯著她的關節,她啊的一聲,不禁懷疑他是否乘機報復。
不過按摩很快就結束了,反正這本來就不是重點。
趙君吟才剛喘口氣,便被要求起身到另一處滿是各類服飾的衣物間,而他則像是早就知道該拿什麼似的很快取來一套衣服放在她眼前。
「月兌下來。」他的口吻例行而專業。
「什麼?」她無法會意。
「我要你月兌身上的衣服,全部。」他有點不耐煩,而且不懂為何這女人總愛懷疑他的命令,他記得她是看到雜志而前來預約的,難道還不清楚他設下的所有流程嗎?「然後換上這一套。」
「開玩笑!」她真的被惹毛了,她高興穿什麼不行嗎?他剛才的按摩功夫的確很好,但如果一個洗頭小弟能這樣愚弄顧客,她寧願現在就走。
何況這家伙竟然就站在她身邊,一點避開的意思都沒有,他想干麼?
「這太過分了!如果你們老板在這里……」她必須抗議。
「我就是杜環。」她沒好氣的打斷她說話,並全暗暗發誓下次絕對不親自端飲料給客人喝。
「你是男的?」趙君吟簡直不敢置信,更沒發現自己問得莫名其妙。
「我沒義務對客人亮身分證吧?」他沒好氣的挑起眉毛,試圖將對話導回正題,「你到底月兌不月兌?」
「剪頭發和月兌衣服有什麼關系?」她記起上一秒鐘自己還在生氣,立刻雙手叉腰質問他,而且她還發現眼前是一套佐丹奴的輕便休閑裝,不禁冷笑道︰「而且要客人換上這麼廉價的衣服,是不是太看不起人了?」
「你真煩人!」杜環爆發了,他生氣時臉上盡是冷絕的表情,「來我這里的客人一向都不敢問這和多問題,剛才我透過針孔攝影機觀察你最自然的表情,才決定讓你穿這套衣服和設計該有的發型,事實上,你的眉型、唇膏顏色和穿著可說是完全不搭調,現在香奈兒穿在你的身上根本是浪費。」
他索性將她批評得一文不值,而事實上他也這麼認為,這女人需要改造的地方多得不可勝數。
「你偷窺我?」趙君吟又羞又窘,原來自己不但弄錯了人家的性別,還毫不知情的被當成目標觀察。
「你別臭美了,我只是想找出最適合客人的造型。」杜環對她的無稽指控感到哭笑不得,也不打算對她客氣,「你如果失去了改頭換面的勇氣,大可以借故拂袖而去,繼續當個丑八怪。」
「你說話真毒。」
「彼此彼此,這總比你隨口罵人家是娘娘腔還厚道一些。」
「如果不是看起來像,也不會讓人產生聯想。」她試圖轉移目標。
「好厲害的聯想能力啊!怪不得你寫書寫到連工作室都倒閉了。」杜環月兌口而出,毫不考慮。
「你——」趙君吟氣得杏眼圓睜,像是要噴出火來,杜環則冷冷的以鼻孔回瞪她。
至此兩人的第一回合算是平手,怒目相視之余,暫時都擠不出更尖酸的詞句。
「如果你真的改變心意;但走無妨。」
最後還是杜環先開口,他不想再浪費無謂的口水和體力,雖然他對于改造她這種深具潛力的璞玉興趣極濃,但是他也明白事已至此,照理對方不會再和他有交流的意願了。
他更清楚其實要不是今天一早和肯恩吵架,自己的脾氣也不會這麼火爆,她雖然是那種神經大條的女人,但她也算是倒楣,因為她遇上了今天的自己。
「我不走。」趙君吟怒極反靜,存心要他為自己作造型,然後再大肆嘲笑他一番,她就不相信這個娘娘腔能有什麼了不起的本事,「從現在開始我全听你的,」
杜環眉鋒攏聚,他懷疑的望向她發白的臉色——他猜那是被他氣出來的,但是像火一樣熱的脾氣有可能突然轉性嗎?
「好,希望你別再反悔了。」
他無暇細想,很快放下情緒,重拾專業造型師的敏銳和犀利,開始指引她照著自己的安排而行。
出乎他的意料,趙君吟竟然真的變成一只乖乖小貓,不僅順從的換上衣服,任憑他在自己頭上動刀修剪,也始終沒有開口表示過任何意見,就像是平時對他崇拜有加的顧客一樣。
看在眼里,杜環反而對于她過分的安靜覺得有點失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或許他心中那種莫名其妙的期待是源于對肯恩又交了新男友所反射出的不滿吧!肯恩總是他心里最敏感卻也是最無力的一部分。
可是他知道自己離不開肯恩。
盡避混亂的思緒滿月復,但他專業的底子可不是假的,他早就考慮好她最適合的造型,不僅很快剪好頭發,而且洗、潤、護發都自己親自動手,不假手他人,最後地示意趙君吟將臉洗干淨然後躺平,打算修飾她的臉。她不明白自己心猿意馬的原因,所以只能憋著氣,等到實在忍不住的時候才開始呼吸。
他沒空理她,只是瞄了眼,淡淡的說了一句,「別那麼緊張,我不會乘機佔你便宜的,我對……女人沒興趣,何況你還是處女。」
他本來想說自己對她沒興趣的,但怕一刺激她,這女人又會發瘋,所以連忙改了口。
她對他所謂「對女人沒興趣」就已經深感玩味了,最後一句更是引起她的無窮好奇,讓她一時忘了剛才還在和他賭氣的事,「你總是喜歡說些讓客戶下不了台的話嗎?」
「我沒亂說,你的身上有種香味,處女都有。」杜環臉不紅、氣不喘,仍然繼續著他的工作,但他顯然不願對前一句多作解釋。
趙君吟有種被揭破的尷尬,她掙扎的想坐起身。
「別亂動,再讓我修一下眉毛。」杜環權威的按住她,「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專業,女人就是我的專業,反正我們也不是朋友,待會兒走出這里,你的尷尬就自然消失了。」
她只得又乖乖躺好,發現這男人雖然看來比較縴細,但骨子里卻仍然和一般出眾男性相同,對于自己的領域總是維持著絕對的霸權,不容別人侵犯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