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大姊提起,思慮快捷的趙君吟立刻提出要求,「大姊,我想申請一筆錢出資請人將我寫的劇本拍成電影,你覺得如何?」
「多少錢?」趙妤貞輕蹙娥眉,她覺得大妹實在有點不切實際。
「先拿個一億吧!好萊塢那邊好像至少都是這個水準。」趙君吟抓抓頭,她不是很確定。
「億你個頭!」趙妤貞忍不住罵她一句,她很少出現這種口氣,「等到電影完成,你是不是又要我花錢找觀眾來看你的電影?」
這話說得趙君吟一愣。
「我不是反對你從事創作,但你不能本末倒置,要別人遷就你的作品啊!」趙妤貞耐心教她,「你應該花比別人更多的時間推銷自己的成果,而非成天躲在家里胡思亂想,然後要求家里拿一億來幫你胡搞瞎搞。」
趙君吟心想也對,便不再說下去,算是放棄機會了。
相較起來,麼妹趙婷芳的手腕就高明得多,「大姊,下學期我要到法國念藝術學院,可是沒有方便的住所,我最近看中一間十九世紀的古堡,四周還有大片的葡萄園,那種寧靜雅致的環境一定可以激發不少藝術方面的靈感,麻煩你幫我買下來好不好?」
趙婷芳所提的古堡,在法國時價至少超過兩億,但是趙妤貞卻連問都沒問就答應了,「我會交代下去,最慢後天它就會歸到你的名下。」
趙妤貞做事從不拖泥帶水,但是她瞧了趙君吟一眼,仍然擔心趙君吟會對于不公平待遇感到不平衡。
但是趙君吟卻像個沒事人一般,反而關心起一直不說話的趙貝茹,「喂!貝茹,你呢?難道你沒有想要的東西嗎?別害羞得不敢開口啊!」
只見趙貝茹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只想要有一台新的三角鋼琴就好了,它若能擺在起居室,感覺一定很好。」
她沒別的嗜好,就愛搜集名家的鋼琴作品。
「這個簡單。」趙妤貞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回頭把型號告訴我,下午就會擺在它該在的地方了。」
听完不太難完成的心願之後,趙妤貞才輕松不少,但是趙君吟卻丟給她一個新問題,「那你呢?大姊,難道你沒有任何願望?」
趙妤貞一時傻在餐桌旁,不知要怎麼回答她。
「我都二十六歲了,不像你們成天都有稀奇古怪的願望。」趙妤貞自忖平時父親對她比較放心,並不十分限制她的花用,所以面對妹妹的問題,她反倒覺得答不上來。
「你可以許願要求老爸賜給你一門婚事啊!」趙君吟舉例,「平時你為家里付出的時間實在太多了,連交個男朋友的時間都沒有,小心將來會變成老處女哦!」
「二姊,你怎麼這樣說啊!」趙貝茹漲紅著臉制止趙君吟說下去,雖然趙君吟不是在說她,但是天性純真、臉皮又薄的她听了照樣受不了,「大姊自己會有打算的。」
趙妤貞本人倒是冷靜的將眼鏡戴上,瞬間又恢復成無敵鐵金剛的模樣,她很清楚這個令她時常頭痛的大妹其實是雷聲大、雨點小的典型,說她是處女,難道大妹自己不是嗎?她光是看大妹不甚成熟的青澀作品就知道了。
「貝茹說得好,我的事不勞你費心。」
趙君吟受到夾攻,立刻轉頭尋找戰友,「小妹,你來評評理,我這是幫大姊的忙,卻被她們把好心當成驢肝肺,這公平嗎?」
趙婷芳很少和姊姊們鬧成一團,她也無心插手三個人之間的無聊爭執,不過今天她倒是破例開了口。
「放心吧!二姊,大姊她又不是性冷感,有好機會她不會放過的。」
趙妤貞和趙貝茹听得傻了眼,趙君吟卻忍不住蹦掌大笑,「說得好!」
餐桌上的氣氛頓時因此活絡起來,每個人都感受到親情真是人生最美好的一面,希望此情此景能在趙家永遠延續下去。
頭一次,趙妤貞感覺到依次小她兩歲的妹妹們一個個長大了,開始能自己照顧自己,或許她真該如大妹所講的,試著當一個正常的普通女孩子,享受戀愛的滋味才對。
只是對象呢?回首之前的感情生活,幾乎是一片空白,她該怎麼開始呢?總不能向妹妹們請教吧?
趙妤貞又開始傷腦筋了。
不尋常的專線電話鈴聲響起,讓趙妤貞沒來由得打從心底浮起冷顫,她遲疑著接起辦公桌上的電話,「喂!」
她立刻認出對方是父親在美國最信賴的證券經營委托人,也是他們家私交甚篤的好朋友尼爾,但是他接下來急著說出的消息卻說她全身僵直,血液也幾乎像是在血管中凝住般愕然。
「很對不起,尼爾叔叔必須告訴你壞消息,你父母的私人飛機在一個小時前失事墜毀,經過證實,飛機在空中就爆炸了,他們倆無一生還……」尼爾顯然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因為飛機墜毀的地點在美國外海,而他認為有必要讓這幾個姊妹立刻知道。
「老天!這怎麼可能……」趙妤貞努力從震驚中恢復過來,但是潛意識實在無法立刻接受這個事實,所以她不斷喃喃自語。
「這都要怪有庭他對事業太過投入,每天都坐飛機,而且全年無休,久了難保不會出事。」尼爾以為她在和他說話,所以惋惜的發表意見。
趙妤貞听了不由得火上心頭,「要不是他拼了命的每天當空中飛人,你會有這麼多錢可以賺嗎?」
電話彼端的尼爾一愣,他知道她是氣急攻心,悲苦的心情無處發泄,所以即使他本意並非是風涼話,也忍著任她發脾氣。
至于趙妤貞,父母雙亡的意外雖然對她打擊甚大,但是趙有庭平時對她危機處理訓練的嚴格要求卻在此時產生了作用,她崩潰了幾秒鐘,失去的理智就再度回籠,立刻向尼爾道歉。
「真對不起,尼爾叔叔,我失態了,請你原諒。」她強忍心中悲痛,拭去眼角的淚水,她知道這不是哭的時候。
「沒關系,我能體諒。」尼爾不勝感慨,「身為一個女孩子,能如此冷靜已經算是不簡單了。」
「我現在心情很亂,能否請教你應對之道?」趙妤貞知道以父親的身份和地位,一旦去世必定會引起某種程度的影響,好壞則不一定。
「這確實很復雜。」以尼爾四十幾歲的豐富經驗而言,連他在面對趙有庭名下的龐大財產時都有無從下手之慨,豐邦集團雖是控制的中樞,但在名義上卻只是整個大組織中的小單元,首腦一去世,要如何取得原來的控制權也是一項問題。
思及復雜處,連他這個曾經在美國總統和其他政要處理過金融投資事宜的老手都感到頭暈腦脹,心煩意亂。
不過即使如此,尼爾也沒有忘記兩件最基本的事,「細節我們可以再討論,但是你必須先和其他幾位千金趕來美國處理父母的後事,我認為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免得引起軒然大波,所以我這邊已經將意外事件蓋住了,就怕蓋不久。」
趙妤貞思緒仍然紊亂,她甚至必須拿筆記下他所講的。
「再者,你得找出你父親最信任並立有遺屬寄存的律師,先看看他有什麼要交代的。」尼爾囑咐著。
「我明白了,謝謝你。」她掛了電話,頹然往後靠向辦公椅背。
還好她認識父親最信任的律師,這要歸功于她對父親整個事業體有大致了解並參與的機會。
「我該怎麼對她們說才好?」趙妤貞雙手環抱著自己,縮往本就略顯寬闊的辦公椅中,想把胸中充塞的孤獨感隨著一口氣全數擠出自己的身體,但她知道這個動作毫無意義,不過是徒然增加無力感罷了。